一、美国债务风险
(一)美国地方债务风险
当不少人认为由次贷危机引发的经济危机已经渐行渐远时,2010年12月19日,华尔街着名分析师梅瑞狄斯·惠特尼在接受哥伦比亚广播公司“60分钟”采访时警告说,已经拖垮多家银行甚至整个国家的债务危机,明年可能向城市蔓延,美国有超过100座城市可能会面临破产:“除了房地产,地方政府债务危机是美国最严重的问题,也肯定是对美国经济最大的威胁。”惠特尼认为,这场危机甚至可能会使美国脱离经济复苏的轨道。
尽管不少人认为惠特尼的话是危言耸听,但美国地方财政面临的困难已是正在发生的事实。2010年,美国50个州中有48个州出现了财政紧张,资金缺口高达2000亿美元,占财政预算的30%。其中11个州面临大额预算缺口,这种情况很可能持续到2013年。
2008年开始的美国经济衰退令地方政府收入大幅下降:除了产业受冲击,房地产市场的不景气拉低了地方财政重要来源——财产税的税收收入,另一方面,地方政府的开支却因经济萧条而大幅上扬,首当其冲的是10%的高失业率。“失业率上升,失业保障金需求的猛增,及与之相关的医疗保障开支,给地方财政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失业附带降低了销售税收入和个人所得税收入。另外,工会手里还掌握着政府大额的一揽子账单。”
这一揽子账单中最突出的是养老金。根据皮尤调查中心估计,如果各州要想维持其对公共部门雇员的退休金承诺,资金缺口至少在1万亿美元。
面对财政危机,美国地方政府的惯常解药是来自州政府的财政补贴。但目前,这剂良药已经不再灵验了。印第安纳大学教授约翰·麦克塞尔认为,从总体看,美国州政府面临的财政问题比地方政府更甚。因为地方政府依靠的主要税收是相对稳定的财产税,而州政府则依靠收入税和一般销售税,这些税种对经济变化尤其敏感。在这种情况下,州政府对地方财政的补贴自然缩水。2009年,州政府对地方政府的财政转移就大幅下挫了1780亿美元。目前,虽然由于经济回暖,州政府的收入水平开始缓慢回升,但这仍然是杯水车薪。以新泽西州为例,财税收入预计在5年后也不可能回复到危机前2008年的水平。
(二)美国联邦债务风险
美国地方政府的债务风险仅仅是冰山一角,我们再来看看美国联邦的债务风险。
美国国会众议院2009年12月16日以微弱多数投票通过一项法案,将截至2009年年底的联邦债务限额提高了2900亿美元,以使联邦政府能够在未来6个星期内正常运转。众议院当天以218∶214的投票通过的这项法案,使联邦债务总额上限增至12.39万亿美元。美国财政部原先设定的到2009年年底的联邦债务总额上限为12.1万亿美元。
而到了2010年,情况更加糟糕。美国财政部2011年1月初公布的报告显示,到2010年底美国的国债突破14万亿美元,(美国财政部网站)在近7个月的时间里美国国债就由13万亿美元迅速蹿升到14万亿美元。美国国债距离国会制定的国债最高限额14.3万亿美元仅有不到3000亿美元的距离,而且国债与国民生产总值的比例直冲100%。
按照目前的借贷速度,美国的国债数量将会在2011年3月底达到14.3万亿美元,也就是现有的国债上限。美国政府背负巨额债务早已经不是新闻,而且历届政府也是靠借债过日子。表3-1是美国联邦政府1990-2009年收入、支出与财政盈余和赤字的概况。在这20年间,美国联邦政府只有4年是处于财政盈余的时期,其他时期政府都是入不敷出。美国目前的债务上限是14.3万亿美元,非常接近美国GDP的规模,也就是说,美国的债务与GDP之比接近100%。美国媒体分析指出,政府举债成瘾,无法遏制。过去10年中,债务上限已经被提高过10次。看来再次提高上限无法避免。但债务上限即将被突破再次提醒公众,政府花钱欲望如果得不到节制终将酿成大祸。面对这样一个危险的门槛,美国会不会陷入债务风险之中呢?
如果将此数据和希腊、爱尔兰债务危机过程对比,就会发现美国离债务危机只有一步之遥。债券市场在希腊国债占GDP比例达到127%时抛弃希腊,爱尔兰政府被迫向欧洲央行和IMF求助前,它的联邦政府债务占GDP比重为64%。
而雪上加霜的是,如今私人投资者持有的美国国债很大一部分将于5年内到期,美国政府必须通过市场融资来偿付。如果资本市场在未来一两年内对美元国债信心瓦解,将大大增加那时美国的发债成本。
然而世界金融体系也很滑稽,负债的美国竟可以自己印钞票还债。于是全世界都泛滥着无以计数的美元。美国一旦破产,影响波及全球,谁能救?
二、欧洲债务风险
(一)希腊债务危机
2008年10月,全球金融危机来势汹汹,希腊政府承诺提供至多280亿欧元(约合385亿美元)资金,以帮助其银行部门安然度过危机。时任希腊财政部长的乔治·阿洛格斯古菲斯表示,主要目的是挽救银行业和金融机构,还要保护希腊经济免受此次危机冲击。这些措施是欧盟国家协同合作,以支持银行业并解冻信贷市场的努力的一部分。并且,他强调,此项援救计划不会对政府赤字产生影响。
就在一年后的2009年10月初,希腊政府突然宣布,2009年政府财政赤字和公共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分别达到12.7%和113%,远超欧盟《稳定与增长公约》规定的3%和60%的上限。情急之下,希腊主要通过借新债还旧债来解决当下的债务问题。截至2009年12月,希腊债务达到2800亿欧元。紧接着,鉴于希腊政府财政状况显着恶化,全球三大信用评级机构惠誉、标准普尔和穆迪相继调低希腊主权信用评级,将希腊的长期主权信用评级由“A-”降为“BBB+”,当时,这不仅引发了希腊股市大跌,还拖累欧元对美元比价走低。至此,希腊债务危机正式拉开序幕。2009年12月17日,希腊财长帕潘德里欧证实该国财务情况十分严峻,表示该国政府将竭尽全力削减赤字。据希腊当地财经日报报道,希腊政府通过私募发行5年期浮息债券又筹得20亿欧元资金。该债券收益率较6个月期欧洲银行同业拆息高2.5%。
2010年3月3日,希腊政府提出新的财政紧缩方案,削减公务员薪酬,提高多种税收,预计可以为政府增收节支48亿欧元。但是,政府的举动引起了公职人员的不满,导致全国大罢工的发生,罢工导致航空交通及公共医疗服务大受影响,全国铁路交通陷入瘫痪。
据了解,希腊有85亿欧元的10年期国债将于5月19日到期,帕潘德里欧坦言,眼下希腊无力从市场直接筹措到资金。4月23日德国总理默克尔表示,希腊需要同意严格的条件以换取该财政援助。截至目前,欧洲各国在援助希腊问题迟迟达不成一致意见。2010年5月9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批准向希腊提供300亿欧元(约合400亿美元)救助贷款,帮助这个深陷债务危机中的欧洲国家。
(二)蔓延的欧洲债务风险
希腊信用评级被评为“垃圾级”的同一天,即2010年4月27日,国际信用评级机构标准普尔公司将葡萄牙的信用评级也由“A+”降至“A-”,股票债券市场剧烈震荡。4月28日,国际信用评级机构标准普尔公司将西班牙的主权信用评级由“AA+”下调为“AA”,评级展望定为负面。标准普尔称,这主要是因为西班牙经济增长前景不被看好。
两国连遭降级,加剧了投资者对于希腊债务危机正在向欧元区扩散的担忧。受此影响,欧洲主要股市连续下跌,希腊、西班牙、葡萄牙等国股市更是遭受重创,政府发债融资的成本明显上升。
希腊债务危机风险扩散使全球对欧元信心受到沉重打击。4月底,欧元兑美元汇率一度降至一年来的最低点。出于对欧洲经济前景的担忧,美国和亚洲股市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不仅仅是希腊、西班牙、葡萄牙,许多人认为,欧盟许多国家的财政预算也正面临着超支的危机。
整个欧盟的财政收支都已经远远偏离了欧盟成立初期《马斯特利赫特条约》和《稳定与增长公约》中规定的“警戒线”:欧元区各国政府财政赤字不得超过当年国内生产总值(GDP)的3%,政府债务不得超过GDP的60%。
2010年4月22日,欧盟统计局公布了欧盟各成员国2009年的数据:欧元区16国和欧盟27国的政府财政赤字占GDP的比重,公共债务占GDP的比重,均远远超出3%和60%的底线要求。
欧盟27国中有12个成员国的政府债务与GDP之比大于60%:意大利,希腊,比利时,匈牙利,法国,葡萄牙,德国,马耳他,英国,奥地利,爱尔兰,荷兰。
希腊经济总量只占欧元区经济总量的2%左右,很多人最初都认为希腊主权债务危机的影响不会扩大。然而从2009年12月至今,希腊主权债务危机已经逐渐演变成欧洲主权债务危机,葡萄牙、意大利、爱尔兰、西班牙等国陆续出现债务问题,欧元对美元汇率自2010年初以来已经累计下跌超过15%。6月7日更是跌破1.19∶1,创下自2006年3月以来的新低,欧洲股市也普遍下挫。欧洲央行行长特里谢5月15日甚至悲观地表示,他看到欧洲经济陷入“二战”以来、也许甚至“一战”以来最严重的危机中。为了扞卫欧元和欧洲经济,欧盟终于决定拿出具体的救援方案,不再一直争吵、相互拖延。
2010年5月2日,希腊救助机制启动,欧盟与IMF决定向希腊提供总额为1100亿欧元的贷款,为期三年。
2010年5月10日,欧盟批准总额为7500亿欧元的援助计划,以防止希腊债务危机在欧元区蔓延并冲击全球金融市场。这套史上最庞大的救助机制由三部分资金组成:其中4400亿欧元将由欧元区国家根据相互间协议提供,为期三年;600亿欧元将以欧盟《里斯本条约》相关条款为基础,由欧盟委员会从金融市场上筹集;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另外提供2500亿欧元。
与之前1100亿欧元的救助计划主要针对希腊不同,此次援助对象不局限于希腊,包括未来可能陷入主权债务危机的葡萄牙、西班牙、意大利等国。
对欧盟来讲,债务超标不仅是希腊,也是大多数成员国共同面临的问题,这也是希腊主权债务危机轻易波及他国、演变成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重要原因。7500亿欧元虽然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但对于欧元区国家的整体债务负担来讲,却未必是一笔足够的资金,尚不要提这7500亿欧元是否能够及时到位。实际上,除了各国自身因素,欧元区内的体制性缺陷是造成此次主权债务危机扩大的根本原因。欧元区统一了货币,但并没有统一财政。当一国债务超标、经济衰退时,统一的货币使其无法靠货币贬值来减轻债务负担,于是一国的问题就成了欧元区的问题,而无关该国经济在欧元区的比重有多小。当债务危机扩大时,区域内分散的财政决策机制又大大降低了应变速度,错过了最佳的处理时机。
第三节中国地方政府债务风险
一、中国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现状
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我国中央政府出台了4万亿元投资刺激规划。这一规划中,中央政府给地方政府规定了明确的资金配套比例。最终的执行情况显示,地方政府受制于资金来源单一的局限,配套能力遭遇挑战,原有政府投资公司难以满足新的投资拉动和基础设施建设的需求。
据国家审计署的报告称,在2009年的扩内需项目中,45%的地方配套资金没有到位。
为化解地方配套资金不足的问题,中央政府分别在《关于2008年深化经济体制改革工作的意见》、《关于2009年深化经济体制改革工作的意见》及2009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多次提到要加快投融资体制的改革以解决当前困难并为长远发展提供良好的环境。
2009年3月23日,中国人民银行和中国银监会联合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信贷结构调整促进国民经济平稳较快发展的指导意见》,更是明确提出“支持有条件的地方政府组建投融资平台,发行企业债、中期票据等融资工具,拓宽中央政府投资项目的配套资金融资渠道”。
在此背景下,各级地方政府依托原有城投公司和新建的投融资公司,试图打造出新形势下更大规模的新型投融资平台。有的省份甚至明确提出建立省市县三级政府投融资体系,以解决融资困境。
央行的调研结果显示,2009年5月末,全国共有政府投融资平台3800多家,总资产近9万亿元,负债已上升至5.26万亿元,平均资产负债率约60%,平均资产利润率不到1.3%,特别是县级平台几乎没有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