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国十大文豪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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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蒙召重用

元丰八年(公元1085年)三月,支持新法的宋神宗去世。十岁的幼子哲宗赵煦继位,英宗妻高后以太皇太后垂帘听政,起用司马光为相,守旧派人物纷纷上台,政局发生逆转。苏轼从登州知州入京,任礼部郎中,又转起居舍人(皇帝侍从官),二十天内连升几级,可谓仕途顺遂。然而,守旧派的高官厚禄并没有换来苏轼对他们的忠诚。

司马光当政后,打起“以母(高后)改子(神宗)”的旗号,全面废除新法,一切回到熙宁以前的原样。这是所谓“元佑更化”时期。

苏轼对司马光等人“专欲变熙宁之法,不复校量利害,参用所长”的倒行逆施,表示极大的不满和忧虑:“深虑数年之后,驭吏之法渐宽,理财之政渐疏,备边之计渐弛”,将会导致不堪设想的后果。元佑元年(公元1086年)三月,他和司马光之间就免役法的存废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司马光指责免役法有使“上户”“出钱比旧费特多”等五大罪状,苏轼分析说:“差役、免役各有利害:免役之害,掊敛民财,十室九空,钱聚于上而下有钱荒之患;差役之害,民常在官,不得专力于农,而贪吏猾胥得缘为奸。此二害轻重,盖略相等。”这个分析是颇为中肯的。但他不是不加轩轾。他接着说,免役法相当于前代的募兵制:“农出谷帛以养兵,兵出性命以卫农,天下便之。使圣人复起,不能易也。今免役之法,实大类此。”他和司马光在政事堂(最高行政机构中书省的办公处)争论不休,对司马光的顽固态度极为愤慨,“连呼曰:‘司马牛,司马牛!’”

九月,司马光死,他继续上疏“极言衙前(差役的一种)可雇不可差,先帝(神宗)此法可守不可变。”后来他还具体指出免役法对“中户”的好处:“差役之法,天下皆云未便。昔日雇役,中户岁出几何?今日差役,中户岁费几何?更以几年一役较之,约见其数,则利害灼然。而况农民在官,吏百端蚕食,比之雇人,苦乐十倍。”

元佑二年苏轼在回忆这场论争时说:“(司马)光既大用,臣亦骤迁,在于人情,岂肯异论。但以光所建差役一事,臣实以为未便,不免力争”,说明他是从利国“便”民的原则出发的,而不是看风使舵、徇从私情。这场论争规模不小,在一些维护免役法的人物如苏辙、范纯仁、范百禄、李常等人中,苏轼是较为激进的一个。当时人孙升说:“若欲以轼为辅佐(宰相),愿以安石为戒”,简直把他看作第二个王安石了。

司马光死后,苏轼又和程颐发生矛盾。程颢、程颐兄弟是洛阳人,苏轼、苏辙兄弟是四川人,所以历史上称为“洛蜀党争”。当时程颐任崇政殿说书,为皇帝讲书;苏轼任翰林侍读学士,是皇帝的侍从官,也有讲书之责,官位比“说书”高。程颐讲究“尊师重道”的一套“古礼”,给皇帝讲书,坚持在殿上坐讲,俨然以师道自居;苏轼认为不近人情,加以讥诮。司马光死,官员们正好参加一次明堂庆典后要去吊唁,程颐以一天之内又歌又哭,与“古礼”不合,认为不可;苏轼嘲笑程颐“此乃枉死市叔孙通所制礼也”,于是“众皆大笑,结怨之端,盖自此始”。这样看来,苏程不和似起于细故,并不涉及国家大政的争论,但他们的思想志趣确有不同:苏轼说他“素疾程颐之奸,未尝假以色词”。程颐指斥苏轼有纵横家捭阖的习气。

服膺二

程的朱熹说苏轼“他好放肆,见端人正士以礼自持,却恐他来点检,故恁诋訾”,又说苏轼要“打破”程颐所奉行的“敬”字。

苏轼这时期的创作,基本上也趋于低潮,跟熙宁初年在朝时期相仿。激烈的党争和复杂的内部倾轧占据了苏轼的生活领域,限制了他的政治视野,这时诗作的数量固然不少,但题材较狭,思想内容也有变化:反映民生疾苦的诗篇寥寥无几,对政治黑暗的激愤之情也有所减弱。清人纪昀在《苏文忠公诗集》卷二十九的总批中说:“此卷(收这时期诗作)多冗杂潦倒之作。始知木天玉署(“木天”“玉署”都指翰林院)之中,征逐交游,扰人清思不少,虽以东坡之才,亦不能于酒食场中吐烟霞语也。”则从另一角度解释了这时期诗作低落的原因,也有一定的道理。大量的应酬诗充斥诗集,一种飘泊后稍事安定的自满自足的心情常有流露。《和子由除夜元日省宿致斋三首》就写在衙门中兄弟值班“斋宿”的心情:“江湖流落岂关天,禁省相望亦偶然”,表面上说相遇“偶然”,内心却颇为得意;又说:“当年踏月走东风,坐看春闱锁醉翁。白发门生几人在,却将新句调儿童。”回忆兄弟俩在嘉佑时一起进闱应考,主考官就是号称“醉翁”的欧阳修;如今象我俩这样的白发门生所存不多,不如跟子侄辈作诗相娱。诗境淡泊,看不出多少感情的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