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追出去的大汉,一出窗户便见一抹天青色男子的身影一闪飘上飞檐乌瓦的屋顶,下一瞬便没了踪影。两名大汉目光一缩,当即追了过去。
还是那间貌似无人的厢房,紧闭的窗户忽而似有人在暗中控制一般无声打开,一抹天青身影如云似水般滑入窗内,窗户跟着又无声关闭。
那身影正是钟子佑。他在房内站定,眸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墙上的那幅游鱼壁画上,唇边勾起一抹邪魅之笑,低声自语道:“真是没良心的丫头……”
夜幕罩下,鼎城繁华街道没了白日的喧嚷,空寂中偶有行人匆匆走过。这时辰仍旧灯火通明的地方也只有那些风月场所了,然而,鼎城最大的风月场所醉月楼却已经萧条了七八日,导致这种局面的原因便是有几队御林红缨侍卫驻扎在楼内。
因为没客可接,加之有侍卫监视着,楼内的姑娘只能在自己的厢房内无聊地打发时间,大部分人就是喝茶,嗑瓜子,与丫鬟聊八卦,或者干脆睡觉。还有极少部分人是在努力磨炼琴艺舞技、词曲歌赋,为以后的生路做打算。
当然,董尧尧是不属于这类极少人种的,此时,她正侧卧在床上吃着红枣,一旁坐着丫鬟凤儿,凤儿正手捧着一本民间话本,磕磕绊绊地念着:“那书生、与林家小姐私、私会于西郊半山腰的七巧亭内……书生搂、搂着林家小姐就要、要、要……”
“停!”董尧尧不耐烦地打断凤儿,红唇一张,吐出一枚枣核,继而挑眉说道,“我说凤儿,你好歹也算是风尘女子,竟连个黄段子都念不出口,你这样以后还如何出人头地啊?”
“姑娘,凤儿才不是风尘女子,凤儿只是丫鬟……”
“啊,对,你现下只是丫鬟,不过难保你什么时候不会失身啊?在这个满是臭男人的地方,你还想出淤泥而不染?嘁,别想了!”
“……”凤儿被训得垂下脑袋。
“好了,这段别念了,直接念高潮的部分,就念那书生与林家小姐在野地里缠绵那段!”
“咦?”凤儿大惊。
“咦什么咦?让你念你就念,我这也是为了磨炼你,念!”董尧尧霸道地命令道。
凤儿嘟着小嘴,嘀咕道:“那段都已经念了不下五十遍了,姑娘你不厌啊……”
“你说什么?”
“呃,没,没什么!”凤儿硬着头皮翻开话本的中间部分,以着堪比蚊蚋的声音念道,“书生的手指探、探、探向林家小姐……”凤儿突然娇呼出声,眉头也跟着皱起来,一张脸更是羞得红霞也似,“姑娘你……”
原来,在凤儿念的时候,董尧尧的手袭向了凤儿。
“继续念啊,这样才有真实感不是吗?”董尧尧若无其事地说道。
“姑娘好坏,凤儿,凤儿……”凤儿羞得不知所措。
“坏什么啊?我这是为你好,接着念……”
叩叩叩……
正当凤儿因磨不过董尧尧而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凤儿急忙撩开珠帘,飞奔过去开门,暗道自己得救了。
董尧尧塞了一颗红枣进嘴,不悦道:“谁呀这是?真不懂得挑时候!”
凤儿一开门,直觉“呀”了一声,却很快被门外人堵住了嘴巴,而后一青衣小厮闪进门来。
“凤儿?怎么了?”董尧尧半卧在床上问道。
青衣小厮示意凤儿不要开口,走过去撩开珠帘,笑道:“尧尧,别来无恙啊!”
“啊!”董尧尧猛地自床上坐起身,而后直愣愣地瞪着来人,“小草?”
“是我!”曹草回道。
“你……你真的是小草?”董尧尧下床,猛地攥握住曹草的肩膀,惊喜道,“你没事吧?呵呵,那****被董公子抱走,我还以为你……你……”说着,眼角竟流下两行泪水来。
“嗯,我没事,我听说了,多亏了你去通知董煜!”
“哪里呀,我看出来了,人家董公子对你似乎很痴情呢!你不晓得那****在见到你被……呃,他的脸色可怕极了,就跟厉鬼似的,还差点要杀了那个苏映秋……哦,对了,你怎么得罪那个苏映秋了?”
再次听闻董尧尧提起那日差点被辱之事,曹草发现自己已经不太在意,原本对苏映秋的仇恨也随着在她脸上划割出“丑女”二字而减淡许多,只是想到董煜时,心里竟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曹草将那种情绪归结为内疚,是的,她对董煜感到内疚。董煜如此待她,而她却以那种方式离开,而且还假借他的名义去报仇,实在是……
“小草?”见曹草愣住,董尧尧忍不住晃了晃她的肩。
“呃……我没事!”曹草回神,漆黑的眸在晕黄的灯光下亮得灼人,“对了,尧尧,我有些事想问你……”
曹草从翡翠楼离开后便躲进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内,直到夜幕降临才偷偷潜进醉月楼,而她所问之事首先就是为何醉月楼会有皇家御林红缨卫把守。
据董尧尧说,好像是老鸨婉姨派人误将某高官的千金小姐给拐带进楼内接客,后又发现那千金小姐不知所踪,于是那名得知消息的高官一怒之下便上告皇帝。皇帝也盛怒,便派来御林侍卫包抄了醉月楼,并下令,若是婉姨没将那名小姐毫发无伤地找回来,不光醉月楼会消失,醉月楼里的人也要跟着陪葬,时限是半月,如今已过了八日,是以,婉姨每日都在努力找人。
眼下,醉月楼内除了婉姨以外,其他人只许进不许出,若是想出,必须得经过御林侍卫的重重审查,若是发现可疑之人,侍卫可当场将其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