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真以为你们的阴谋没人知道?”
公孙贺闻言不禁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日的事你并未亲眼得见,秦真为何私自出战?说不定她就是想借机去投奔伊稚邪……”
“你放屁!”霍去病终于忍不住了,“投奔伊稚邪?你还真说的出口,当日的情形你是亲眼得见的。秦真率领五千人与几倍于自己的敌人厮杀了一天,几乎全军覆没。有人会傻的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去投奔伊稚邪吗?何况她若想去找伊稚邪,大军行进的时候她便可以独自离去。军中有谁能拦得住她?她若在大军未至的时候找到伊稚邪,将我军的动向告诉他,别说什么阏氏了,就是要个单于,伊稚邪也未必就不会给!”盛怒之下的霍去病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
公孙贺气笑道:“单于?你还真是高看她,一个女人罢了,再厉害还不是只能在家里带孩子?只看你成婚那****的表现就足矣看清她只是个女人,根本就不堪大用!”
一句话扎到了霍去病的心窝子,他暴怒的扬起手里的弓箭吼道:“公孙贺!”
公孙贺没料到他会这般生气,见他举起了弓箭不觉“妈呀”一声,掉头就跑,同时回头嚷道:“霍去病,你想干嘛?”霍去病咬牙切齿的瞄准公孙贺的后背,手指崩的紧紧的。箭就在弦上,公孙贺也未曾跑离他的射程……
秦真信马游缰的在猎场上溜达着,她在盘算着最近发生的一切事。武帝对她的倾慕已经到了任何人都不能忽视的地步了。像今天这种场合,已经拆穿身份的她按理是不能出现的。但武帝为了让她高兴,还是独断专行的将她带来了。虽然她一直刻意的忽略众人的目光,但那些或猜测、或暧昧、或鄙夷的眼神还是不断的让她感觉到了。昨夜,她暗自决定着打乱原先的计划,抢先一步拿到玉珏,因为那个人的想法她不能不顾忌。可武帝却不是普通人,他是不会轻易上当的。轻叹了一声,她恨不得立刻就结束这烦心的日子。
李敢看到前面的秦真便快马加鞭的赶上来,“阿真。”
秦真勒住马回头一看,“三哥?”
“怎么不打猎?”李敢在秦真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掩藏的很小心的落寞和无奈,心里些微有些难过。皇上对她的心思已经很明白了,凡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武帝对秦真已经情根深种,召她进宫只是早晚的事。大汉能出一个将军妃子,也算是佳话一桩了。但她可以感觉到秦真字骨子里散发出的那种抗拒,尽管隐藏的很巧妙,却还是让他发现了。他很奇怪为什么霍去病没发现?难道是阿真隐藏的太好了?
秦真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好打的,尽是些弱小的动物,恃强凌弱非我所愿。”
“呵呵,这么说你还想打老虎么?”李敢取笑似的摇摇头。
秦真莞尔道:“倒是想,可惜不能如愿。”
“这有何难,回头咱们去远点儿的地方,纵使没有老虎,饿狼也总是可以碰见的。”
“好,秦真一定去。”顿了一下,她又道:“三哥怎么也不打?”李敢浅笑道:“打,怎么不打?难道让霍去病拔了头筹吗?”
霍去病三个字像石子一般激起了秦真的思绪,她勉强笑道:“那三哥快去吧。”李敢自悔失言,忙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真,你还是爱他对吗?”
秦真不自然的看向远处,强笑道:“三哥觉得我像是那种放不开的人吗?”
是!李敢心中叹了一声,面上却依然灿笑道:“那就好,咱大汉又不是只有一个霍去病,青年才俊多的很。只要你愿意,不知有多少男子要拜倒在我妹子的裙下呢。”
“呵呵,承蒙三哥夸奖,秦真愧不敢当。”她忍不住笑了笑,随即又叹道:“当日婚宴上发生的事早就传遍天下,试问谁还会看得上一个被霍大将军抛弃的女人呢?何况……”
“阿真,你想太多了。我看皇上对你就很上心,你的意思呢?”
“入宫为妃?”秦真嘲讽的一笑,“三哥觉得我会稀罕那个什么玉夫人之位吗?”
“玉夫人?”李敢怔了一下,听这口气,皇上已经……
“皇上和你说过了?”
“三哥,实不相瞒,在漠北大战之前,皇上就不止一次和我说过此事了……你可知道宫里多了个藏玉宫?”
“嗯,知道。”李敢点点头,同时在心里分析这些消息。看样子,皇上早就知道秦真的身份,也早就有意纳她为妃了。之所以未能如愿肯定是因为当时秦真和霍去病二人十分亲密,被秦真拒绝了。但以他对皇上的了解,能如此迁就一个女子,也足见皇上对秦真的心思之深了。
“那是为我建的。”淡淡的说出了这一切,她忽然有些想笑。想当初武帝就信誓旦旦的说她必定会入主藏玉宫,成为他的玉夫人。如今……唉。
“为你?”李敢愣住了。藏玉宫他是知道的,那是一座修建的十分华丽的宫殿。听说皇上遍罗天下奇珍至于宫中,还亲手题写了宫匾。大家都以为那是为李夫人建的,毕竟李夫人产子不久,又圣眷正隆。今日一听,他才知道,那座藏玉宫竟然是为秦真建的。这可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是啊,为我。”她低声嘟囔着,“但我并不喜欢那里。”
“为什么?”
“圈进笼子里的还会是苍鹰吗?”这个比喻及其狂傲,可由她说出来却一点儿都不突兀。
李敢思衬了片刻道:“阿真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她自嘲的摇摇头,“好像我从来看没有过什么想法。以前只是想平安的活着,为父母报仇,为大汉效力。之后就和……但现在显然已经不可能了。”她轻叹了一声,转颜一笑道:“不说这个了,难得和三哥一起出猎,咱们还是打猎吧,莫叫霍去病太得意了。”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径自打马前行。
李敢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皇上说赢了的可以得到一件最想要的东西……
莫名的一笑,他匆匆追了上去。
二人身边并没有什么卫士,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将,打猎这种小事是不愿意假手他人的。那些士兵都是远远的跟在后面,任务就是捡起他们射获的猎物而已。
当他们疾驰了一阵之后,忽见前方的树林里跑出了一群小鹿。二人见状大喜,立刻便迎了上去。秦真一马当先,奔跑中便举起了弓箭。当她的箭瞄准鹿要射时,却惊见一个人狼狈不堪的从树林里跑了出来。仔细一看,竟然是公孙贺。急忙收回手,秦真狐疑地勒住了坐骑。
公孙贺根本就顾不上看路,只是一味的狂奔。当他终于看清眼前的人之后,顿时就大吃一惊——秦真?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冷汗顺着他的额头缓缓留下。身后有气急攻心的霍去病,前面却有他一直不想见的秦真!顾不上多想,他立刻就闪身往侧面跑去。
秦真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纳闷儿这位公孙将军难道是见鬼了不成?正当疑惑之际,又有一个人从树林里跑了出来——霍去病!
霍去病真的是气坏了,两箭射出都因树林里的阻挡而未能命中,这让他十分光火。他想杀了公孙贺,真的想杀了他。几个月的调查表明,阿真当日的确是因公孙兄弟二人才会被骗出去的。虽然秦真最终安然无恙,可这口气他却咽不下。加之适才公孙贺好死不死的踩中了他的痛处,更是让这个已经憋了很久的骠骑将军再也忍不住了。
可他一出树林立刻就停住了,秦真就站在前面的不远处。隔着鹿群,他甚至可以看到她眼中深深的担忧和警告。再看看已经跑远的公孙贺,他最终长叹了一声放下了弓箭,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