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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转醒,这座城市的天空还是一样蓝,蓝蓝的天空下却多了两个郁闷的男人。
死命地盯着聂草草手中的电话,尉骤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拔掉电话线的冲动——从早上起床到现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已经给五个亲戚、六位朋友、七位学长、八位学妹打了电话,要大伙帮忙为聂语笑找男朋友。
她难道看不出来,聂语笑的正牌男友一直在这里杵着吗?只不过聂语笑至今仍未承认他的身份。
“想个办法把你老婆带走。”如此光荣而神圣的重任就交给他老板卫千暮了。
这一个小时内,卫千暮已经设想了一百二十六种将她带回去的办法。可是没有一种是让聂草草心甘情愿跟他回家,除非……
“只要语笑找到男朋友,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这不是废话吗?尉骤啐道:“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到聂语笑,你以为我是为了来看她找男朋友的吗?”
“我有个主意,你去当语笑的男朋友,这样草草不用帮她再另外寻找目标,自然能跟我回去喽!”
多么一举两得的好办法啊!傻瓜才会想不到。
“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所有的问题都出在聂语笑身上,她不点头接受他的感情,就算他以她的男朋友自居也没用啊!
一计不成卫千暮再生一计,“让草草多多为语笑介绍男朋友,遍地撒网成功率会比较高。所谓早死早投胎,你能早点死,我也能早点带她回去。”这就是早投胎吧!
这种不仗义的话都能说出口,这种老板显然无法让员工死心塌地跟着他。尉骤瞪圆了眼,勒令他赶紧打消此等不切实际的想法,“你跟你老婆认识几年?”
“三年,也许四年。”他记不清了。
难怪老婆不肯跟他回去呢!这种男人趁早丢开算了,“我和聂语笑认识五年了,我爱她五年了,追了她五年。你一句话要我放手?你跟你老婆认识的时间还不如我和聂语笑长呢!我要你跟你老婆离婚,你干吗?”
在吸收尉骤入D·H·M之前,卫千暮早将他的身家性命查得一清二楚。连他肚脐上有块白斑,左屁股后面接近髋骨的地方有颗红痣都没放过。也知道他大学时曾爆出与老师相恋的绯闻——只是绯闻而已,谁料到他真的恋了人家五年,故事女主角还是他的大姨子!
这世界是不是太小?
“语笑要是对你有意思,早几年就有了。像你说的,你们都认识五年了,你种在她心上的情种还是没发芽。你还不趁早放弃?”少了他的阻碍,语笑应该会很快找到男朋友,他也能带老婆回家。
自私鬼!尉骤决不会让他如意,“我对语笑是不会死心的,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成就五十年——我的字典里没有‘死心’两个字。”
固执的男人,这大概也是师父看中他的一个原因吧!
偏生卫千暮也不是会轻易放手的人,“这段时间我会尽最大力量帮语笑介绍男朋友,你能挡得了天下所有男人,你能挡得住语笑的心吗?”
我跟你拼了——尉骤的老婆保卫战正式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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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语笑,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哪儿?”
尉骤一副妒夫的模样挡在她面前,聂语笑只当他孩子脾气又发作了,一抹笑容化恩仇,“我年纪大了,再不打扮打扮,出门会有碍市容的。”
什么话?“你哪里年纪大了?你跟两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他的手托起她的下巴,细腻的肌肤揉进他的感觉里,让他的紧张情绪顿起,她这副样子一出门还不被那群狼给撕吞了吃掉,“我不准你出去跟那些臭男人见面。”
他好像忘了自己也是臭男人中的一员,而且——“你凭什么用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聂语笑语气平淡归平淡,不过气势很足,足以震住这不知死活的臭男人。
她生气了?糟糕!他的态度让她生气了,棍棒政策失效,索性用柔情攻势吧!“我们两年不见,好不容易遇上了,你这几天是不是该抽出时间多陪陪我?”
这么说话还差不多,可惜晚了,“草草要我陪她吃饭,我已经答应了。改天再陪你出去逛逛吧!”
吃饭?鸿门宴哦!既然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不妨做挡剑的项伯好了,让丘比特的箭一支也射不中,“我正好没地方吃饭,多我一个不多。走吧!”
他不由分说地拖她上车,亲自载她去约会场所,顺便蹭饭——人聪明真没办法!
尉骤太高估自己了,所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今天的饭局非同小可。看着来人,尉骤大叹:卫千暮,你上辈子跟我有仇啊!居然派出这等高手。
身高比他高,身型比他壮,眼神比他狠——最重要的是他一次性对付不了三个男人啊!
“四姐,你来啦?”身后还跟着一个,聂草草瞟了一眼没多在意,反正今天来的男性多,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个儿高的是男一号,壮壮的是男二号,这个看上去有点像黑社会的是男三号。”四姐带来的也甭介绍了,索性当做男四号好了。草草不是说单纯吃饭吗?怎么弄这么多来买单的?聂语笑扯动嘴角,笑得很尴尬,“我是聂语笑,草草的四姐。”
三人齐刷刷地俯首九十度,“老板娘四姐好!”
好奇怪的称呼,聂语笑忍着不好意思笑,尉骤是连笑的冲动都没了。
第一眼看过之后,进入详细介绍阶段——
聂草草作为中介,开始夸奖男方,“别看男一号个子高,脑子也挺好使的,跟卫千暮同行,都是法医。”
“就是成天对着尸体的。”尉骤很不客气地爆料,对情敌手软就是对自己心狠。
牵扯到专业问题,男一号自然当仁不让,“法医不只是对着尸体,有时候对着活人,也有时候得跟昆虫、凶器、燃料……一切跟犯罪有关的客观事物打交道。”
哈!尉骤撇嘴,“听上去更恶心。”
“尉骤!”聂语笑不停地给他使眼色——你要是再废话嗦就给我滚蛋——好歹她妹夫也是法医出身,“法医是个很伟大的职业,呵呵!”
她的干笑声太假,假得连聂草草都听得出来。不用说,男一号被踢掉,下一个——
“我们男二号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聂草草此言一出,立刻听到喷水的声音,有人吐了,有人在努力隐忍。
不抓住时机彻底击溃情敌的防线怎么行?尉骤大刀阔斧向前冲,“又不是养猪,要个胃口那么好的做什么?”一句话,你连猪都不如。
男二号可就不如男一号那么谦和文雅了,双手按住尉骤的肩膀,光凭加诸在他身上的力道也能感觉得出此人不是好惹的。
所以,他更不能把聂语笑交到这种男人手上。
“空有蛮力,除了惹麻烦还能干吗?”
“解决麻烦。”男二号骇人的神情配上他冷硬的表情,让人绝对相信他所谓解决麻烦的办法就是消灭麻烦的根源——人。
卫千暮怎么找这样的男人给四姐相亲啊?聂草草拿出老板娘的威严揪开他的手,以免相亲现场成为屠宰场,“还是让男三号来说说吧!”
虽然眼神多了点肃杀气,不过换个角度想,这样的男人足以保护她心爱的女人不受伤害,不是吗?
“我的职业是杀手。”
喝!不愧是杀手出身,一句话就让在场所有人倒抽口凉气。聂草草暗恨上心头,卫千暮你给我等着,今晚我不跟你算账,我就不姓聂。
居然把杀手介绍给我四姐,你什么意思吗?
“你……你还有没有别的职业?”聂语笑好心地询问,因为是教师出身,她一向允许学生改正错误,做过杀手不代表不能改邪归正。
男三号没有让她失望,“我当过酒吧侍应生,做过商场保安,有过一段从商的历史,还曾是画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职业,就不多说了。”
他的经历很丰富嘛!聂语笑有理由相信他不做杀手也有足够的能力生存在这世界上,“既然你这么能干,为什么还要做杀手呢?”
“不是的。”
“什么不是的?”
“不是做了那些之后在做杀手。”吐出一连串的烟圈,男三号发现跟局外人说话真的很累人。要不是接了老板的命令,这个时间他应该在擦枪才对。
“你是做了杀手之后再从事那些职业?”原来他真的有想过改邪归正啊!身为教育工作者,聂语笑为人类的灵魂祈祷。果然是隔行如隔山,“是在做杀手的同时从事那些职业,”看众人挂着一张白痴脸,男三号不辞辛苦地加以深层次的解释,“你们不了解我们这一行,一般在进行暗杀行动的时候都需要一些身份做掩护。”
咚!聂草草率先站起身,帮助本次相亲活动的女嘉宾宣布:“就这样吧!我们改日再联络。”
谢谢惠顾,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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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找来的都是什么人?”聂草草的尖叫声在三公里的范围内回荡,吓得狗都不敢叫了。
看她这么叫下去,待会儿肯定口干舌燥,聂语笑细心地切着水果准备给草草一会儿享用。
聂草草全副心思都放在跟卫千暮吵架这件头等大事上,接过四姐递上来的半块苹果直接往嘴里塞,“那种人也能做我四姐夫吗?亏你被喻为天才呢!”这都什么脑子?
她只说要找男人来给语笑相亲,又没列出具体标准。再说了,那三个男人可都是D·H·M法医、保全和杀手行当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如果语笑能嫁给他们,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卫千暮还怕人家男方看不上太过平庸的四姐呢!
“而且,除了这种比较有特色的,我也介绍了三个很平常的男人来应征语笑的男朋友。”为了把老婆拖回家,卫千暮真的是下了血本。
那些太有特色的男人想必四姐这辈子都无福消受,还是换平庸的男人吧!“那些平常的男人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说起来,卫千暮也疑惑啊,那三个平常一点的男人应该在一个小时内到的,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打个电话问一下,“南浦,我托你办的事怎么样了?”他们“东方三剑客”就属狄南浦认识平常人的机会最多了。巫翰阳以调查事件真相为专长,他认识的人多半不是正在犯罪就是成为别人犯罪的目标,而卫千暮自己认识的大多是死人。要是语笑想来场冥婚,他倒是可以多多帮忙。
握着电话的卫千暮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半晌才挂上电话。他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紧尉骤,“你干了什么?”
“什么什么?”
聂草草听得一头雾水,“你找的平常男人没来关尉骤什么事?”
不!以聂语笑对尉骤的了解,这种事绝对跟他脱不了关系,“尉骤,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其实也不算啦!”尉骤憨笑地挠挠头,他可不认为那是手脚,顶多只能算实话实说,“我也就是怕那几个来相亲的平常人找不到地方,所以在家门口挂了一张提示牌。”
聂草草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门前,猛地拉开门只见门上挂的提示牌上写着这样一句话——
各位前来相亲的先生请注意:这里就是尉骤女朋友聂语笑小姐的家。
“你故意捣乱是不是?”聂草草炮火全开,“你知不知道我们挖空了心思想帮四姐找个合适的男朋友,你这样一写,谁还会来?”
“是哦,你这个玩笑也未免太过火了。”聂语笑倒不是可惜那几个平常人全都跑了,她只是担心邻居看到不知道会说什么闲话。
只有尉骤自己清楚,他不是在开玩笑,提示牌上写的就是他一直努力的目标,“既然是我害聂语笑找不到男朋友,那我就牺牲一下,做她男朋友好喽!”
他想得倒是挺轻巧,卫千暮一脚将他踹到旁边,“草草,你现在明白了吧!只要有这家伙存在的一天,你四姐是找不到对象的。”尉骤对聂语笑的专注出乎他意料之外,那不是一个青春期男生的遐想,那是一个男人一辈子的梦想。
不成功,这辈子便成虚度。
“你不要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跟我回去。”他们的问题还有待解决呢!还有,好几天没见到布布,他开始体味思念的味道。除了他老婆,他还没有如此思念过哪个女人。
“我不走啦!四姐的事还没解决完,我就是不走。”现在跟他回去,她屁股绝对会被揍开花。又不是不知死活,她才不干傻事呢!
已经陪她磨蹭了好几天,卫千暮没心情在跟她胡闹下去。打横抱起她,他直接踹开门,将她塞进车里。
那块尉骤精心制作的提示牌悲惨地横尸街头。
“草草……”妹夫看上去挺绅士的,没想到如此粗鲁。
讨厌的家伙终于走干净了,尉骤得意地彻底盘踞聂语笑的居所,“甭叫了,他们都走远了。”不走他也打算把他们踹出去。
忽然间失去了两颗大电灯泡,她还真不太习惯,“你不跟卫千暮一起走吗?我是说,你不是应该回原来的城市工作吗?”“卫千暮说我可以留在这里工作,他定期派人来检查成果。”他的工作有全套的导弹计算机防御系统就行,“再说了,我相信卫千暮怕他老婆再以帮你找男朋友赖在这里不走,也非常乐意把我留在这里做防线。现在我就是做你男朋友的惟一人选,聂草草不用再瞎操心了。”
如果聂草草不是他老板的老婆,更不是聂语笑在意的堂妹的话,他会把她打得再不敢出现在聂语笑面前,就凭着她要帮聂语笑介绍男朋友这一点。
看来赶他离开已经没有意义了,还是换个方式跟她划开界限吧!“那个……你不用找地方住吗?”
“已经找到了。”尉骤昂起下巴,综观整个房间,“不算大,不过两个人住挤一点也很好。”
他……他他他不会把她家当成他的地盘了吧?“你住这里,我住哪儿?”
“一起啊!”他开始使出习惯的哀兵政策,“你也知道,我刚找到工作还没发薪水,暂时在这里挤一下好了。”
他有多顽固,她已经有五年的时间来认知,知道多纠缠无异,她聪明地选择妥协,“只是暂时哦!”
“好。”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数。”她用眼神警告他:别耍花招。
“当然。”他答应得轻巧。
相对于几万年来说,几十年的确算是暂时。再说,用不了多久,他会用自己的钱给她买一栋大房子,这间小屋两个人暂时挤挤喽!
他二十二岁,她二十六;他的学识、地位、经济能力足以达到她二十二岁时开出的择偶标准,她却不提恋爱,只与狗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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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在我这里住到什么时候?”
每天每天聂语笑都要重复这样的问题,重复得她自己都厌烦了,他居然还有脸赖在这里不走。
虽说男子汉大丈夫老赖在女人家实在很难看,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买的大房子她不肯搬进去住,他只好老脸皮厚地继续赖到底。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倒牛奶,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你上班时间就快到了,不赶紧吃早餐会来不及哦!”牛奶是给她的,他不喜欢牛奶味。
她咕咚咕咚喝着牛奶,透过玻璃杯看到他在做蔬菜色拉——最近她在减肥,他做的三餐既要保证营养足够又要减少热量的摄入。
等得有点久,聂语笑无聊地拿过色拉酱把玩。他刚住进来的时候,所有家务都是她在做。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这些杂务全都成了他分内的事。
大概是他不用外出工作的缘故吧!
她每天八点就得去宠物学校,他多好,成天窝在家里,什么时候想工作就坐进几台电脑的中央。累了就自己给自己放假,还能边做饭边工作。
这样的好事怎么就摊不到她头上?
话说回来,他到底在从事什么工作,跟他“同居”了两年,聂语笑还是不太清楚。就看他在电脑前敲敲打打,敲完了发封电子邮件给她妹夫卫千暮,然后就等着钱到账户。据她估计,他的工作应该蛮赚钱的,要不然也不会一年不到的时间就有足够的钱买套两百平方的公寓。
不用出门工作又有高额薪水可拿……
“你不会在替恐怖组织工作吧?”她提心吊胆地瞪着他,老师本性又来了。
瞧她紧张的模样,尉骤咧嘴笑了起来,“你还是在意我的哦!”
这男人笑的样子太不怀好意,“我怕你惹上麻烦,我会遭受牵连啦!那年要不是你在教育界的泰斗们面前大放厥词,我怎么会丢掉饭碗?”
提到那件往事,尉骤心情陡跌,“你还在怪我害你当不成老师是不是?”
啊?聂语笑一时语塞,她可没那么想,只是不自觉提到而已,“也许注定我不适合当老师吧!”要不然也不会随便实习实习就招惹上一身桃花,至今还未凋谢。
她不怪他,尉骤自己不肯放过自己,“如果当初不是我喜欢你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你今天也不用窝在这座小城给宠物当老师。”
每天见到他都是无比嚣张的模样,难得看他的脸被自责和内疚挤满。聂语笑顿时不知该如何才好,“现在这样也挺好啊!对着动物比对着人简单多了。教不好学生,我会很自责,可是教不好动物,我只要再努力再花心思就行了。你不用内疚,我真的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很平静,很适合她的个性。
“内疚归内疚,自责归自责。”端正神态,尉骤还有下话,“不过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爱上你,我还是会在众人面前承认我对你的感情不是青春期的激素作用,而是一辈子的功课。”
他的深情让她无以面对,越相处她越发现有些事不是放着不去理它就能了结。可要她面对,她实在没那个勇气,更没把握能解决好。
“那个……今天老板会带一个研究员过来,据说会成为我们这所宠物学校新的致富之道,我得早点去。就这么说,我走了。”
她提着包举步逃跑,完全不理会尉骤用心做好的早餐。
这两年来,有人给她安排过相亲,也有男人主动追上门。可是每每见到跟她同处一室的尉骤,便没了下文。
她知道别人误会他们是同居的恋人,也知道背后风言风语她的名声早就被败坏。
有朋友善意提醒过她,说再这样下去,即使她跟尉骤毫无关系也得永远捆在一起。也有朋友要她狠下心来,无论如何也得将总喜欢在外人面前以她男朋友自居的尉骤给赶出家门。更有人劝她索性接受尉骤,两好并一好,怎么都好。
话过耳旁,他还是住在她的屋子里,他们的关系还是停留在原地。
聂语笑依旧只把他当弟弟看待,她忘不了他曾是她学生的事实。往往才觉得他颇有男人魅力,心底里立刻窜出一道声音:尉骤曾是你的学生啊,你怎能对学生起歪念,这不是乱伦吗?
罢了罢了,过一日算一日吧!聂语笑心想走到最后用不着她狠下心肠,尉骤会遇到喜欢的女生,会懂得放手的。
又或者,她遇到一个深爱的男人,逼着他离开。
大门开了又关,屋子里空荡荡只剩他一个。有一口没一口挖着被她抛弃的蔬菜色拉,尉骤沉沉地叹着气:“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到底要到什么地步,到底我该怎么做,你才肯面对我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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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进宠物学校就看见久违的熟人,聂语笑兴奋地追了上去,“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汪明镐的诧异远胜于她,“聂老师?我们有好多年没见面了。”四年还是五年?岁月在她脸上没留下什么印记,她还是一如当年分别时的模样,“你在这里……”
“哦!我在这里工作,专门训练狗狗,这行我干了差不多四年的时间。”说起自己现在的职业,聂语笑很是骄傲,经她手训练的狗狗,一个个又聪明又讨人喜,甭提多受欢迎了,“学长,你是把家里的宠物送过来接受训练的吗?”
他还没做到富贵闲人的位置上,“我是来工作的。”
这话说起来有点长,四年的时间让他的事业突飞猛进,连方向也有所改变,“我任职于一家少年儿童心理研究中心,很多专家学者认为动物对于治疗儿童自闭症、多动症、胆怯、暴躁等心理问题有突出疗效。我知道这家宠物学校的动物很出名,所以想跟贵校达成联合研究协议——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从高中最受欢迎的老师到宠物训练员,她的世界彻底变了。
“你离开学校之后,我曾想办法帮你挽救。我查出宣传栏上那些照片是一个叫高斐的学生登出来的,我找他谈过话,想让他承认是故意诬陷你。可没等他将事件经过解释清楚,就被送往疗养院,医生说他的精神状况不太稳定。”
汪明镐隐瞒了中间一段——高斐的家长认为是他的原因导致儿子精神状况突然不稳定,要不是汪明镐有权有势的家人出面调停,他也早已被迫辞职。好不容易保住名誉的汪明镐开始将目光转移到学生的心理问题上,没想到竟意外获得成功。
相对于今日的聂语笑,他实在是很幸运了。
他的目光近乎怜悯,聂语笑一笑了之,“我在这里工作得很开心,这里的生活简单又充实,跟动物打交道的过程能让你体验生命,学会平和面对世事。上天让我失去一些东西的同时又让我得到了另一种幸福,我不觉得遗憾,也不怨恨任何人。”
再提过去也是枉然,能在这里见到她,汪明镐忽然心情大好,“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就当老朋友叙旧。”
很久没有见面,加上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多亏了学长多做关照。聂语笑觉得这个东得由她来做,“这是我的名片,等你忙完之后给我打电话吧!我请你吃饭,我知道哪家饭店的东西最好吃哦!”
两人就此约下,下班之后聂语笑一直在办公室里瞪着手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学长会打电话来,又生怕没接到让学长白等,更不好意思直接打电话去问他,生怕打扰了他工作。
耐心地等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直到她听见楼下的喧哗,忍不住探头望去——
校长和几个负责宠物学校运营的同僚将学长又拉又扯地拽进车里,看架势是执意要用晚宴形式庆祝合作愉快了。
告诉自己没必要再苦等下去,聂语笑拎着包包走人。
那个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半了,冬日的寒气偷袭每寸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华灯初上,这座小城星星点点亮着万家灯火。
聂语笑忽然觉得好孤单。
坐在公车上,她编辑短信发送到学长的手机信箱里——
学长,我曾经暗恋了你五年哦!你从未察觉吧?
然后,关掉手机,她闭上眼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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