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躲避
“小静,心情不好?”
廖锦如看到琴静双手托腮坐在园子里的石凳上,皱着眉头,一副苦恼的样子。
“我的百花剑怎么会有问题呢?”琴静悠悠的道,为自己的创作感到可惜,“哥哥从看到的第一眼就说招数不对,可我不信,偏偏要在你面前展示,还伤了你。”
“你能创出这么一套剑法已经很厉害了,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研究一下,如果可以改过来,还是不错的。”廖锦如道。
“你可以帮我吗?”琴静忽闪着企盼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我可以试试。”廖锦如点点头,“不过,最近看来不行。”
“我知道,你有伤在身,我会等的。”琴静道。
“逸晨知道你的剑法有问题,为什么不帮你改改呢?”廖锦如奇怪的问。
“我哥哥就是个倔脾气,他以琴为兵器,使的出神入化,从来不触碰剑法的,可是我又那么的喜欢用剑。”琴静无奈的道。
“这么倔?”廖锦如笑笑,“好了,不要烦恼了,等我有时间,咱们一起琢磨琢磨,看究竟哪里不对了。现在我想离庄办件私事,我不跟逸晨说了,他要问起,你就说最迟明早就会回来。”
“嗯,知道了。”琴静点点头,此时他们三人守着一个共同的秘密,关系又亲密了许多,就像处了多年的老友,十分融洽。
天黑时分,廖锦如来到了南王府,一袭夜行衣隐没在黑暗中,凭着参加宴会时的记忆,探到莫以轩所在的屋顶,揭去一片瓦,注视着屋内的情形。
屋内只有南北二王。
北王莫成晖带着几分恼怒,坐在一旁,气哼哼的道,“你再怎样,我不管,但是别再想着连我也算计,上次若不是我与苒绝的酒杯给弄错了,我的爱姬岂不被苒绝逮了便宜?我堂堂北王岂不被人笑话?”
“我本来设计的好好的,你被苒绝迷昏,他趁机借着酒醉抢了你家夫人,夫人不堪受辱自杀,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把苒绝看成个虚伪的小人,都会同情你,赞叹夫人的高洁。这对我们的行事是很有利的。为了大业损失一个女人而已,以后什么样的佳人得不到。若是你喜欢茗春夫人,也照样可以弄到手。”莫以轩温和的劝道。
“休得再提那日之事!若非我中了你那千醉媚,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那样的事?我堂堂北王,颜面简直丢尽了!”莫成晖愤愤的道,“以致让我见了苒绝还得避着。”
“你该庆幸没在太后寿宴上失态才是。”莫以轩笑道,“那千醉媚本就性烈,加上为了对付苒绝,量又加了一倍,你自然难以抵抗。好在我很快发现弄错了,给你送去一堆女人,那一夜,你岂不是过的非常逍遥快活?”
“哼!你也只会想,做起来又怎样?这次巧妙的用了”琴攻“,怎么还是一无所获?”莫成晖冷笑。
“这次的事着实奇怪。”莫以轩也疑惑不解,“明明那两把琴都是我找燕子门的人亲手布置好的,本来是要茗春跟琪落一人弹一把,结果有了那个第一琴师,便临时改变了主意。本想趁机同时刁难绝王府与琴庄,怎么就会相安无事呢?事后我也查过那琴,那些暗针确实都不在了。”
“也许根本就没有呢!”莫成晖道,“那些针放在那里,我们离在远处根本就看不到,谁知道究竟有没有?”
“一定是有的,只是我看不到它们射发的方向,或许是燕子门的人设计错了,都射向了无关紧要的地方?只是我碍于燕子门,不敢明着问。”莫以轩道。
燕子门,江湖有名的暗杀阻止,擅用银针。没想到莫以轩为了对付苒绝,竟然买通了刺客,不过他更狡猾,不要刺客亲自对付苒绝,而是想用栽赃的下三滥手段,让苒绝声名俱损,一个人名声受了牵连,才更容易铲除他的余党。
卑鄙!廖锦如最见不惯这些背后使奸计的人。手握着那日从琴上收到的暗针,随手一挥,从屋顶瓦片的缝隙飞入屋内。
“谁?”莫以轩与莫成晖感觉到来自屋顶的杀气,连忙闪躲。
咻咻咻!数枚暗针射入木桌上。
若是白天,有日光的时候,这些针可以反射,干扰人的视线,看不清它们的存在。不过此时是夜晚,烛光的光线昏暗,倒可以看到它们的影子。
莫以轩捏起一根针,神情凝结,他认出了这些针的出处。真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此时,莫成晖已经追出了屋外。庆幸京城的南王府邸虽然常年没有南王的居住,但府中的那几棵树让人伺候的很是粗壮高大,廖锦如已经隐在树叶中,舒适的坐在一根枝杈上,绝佳的龟息法,凝神静气,没人能觉察到她的存在。
她故意将那些暗针还给莫以轩,就是要让他害怕,以为自己的行动都被苒绝掌握了,随时可以给他反击。让他做事前要仔细掂量,相对来说也就可以减少祸害人的次数。
正在得意自己把莫以轩吓了一跳,廖锦如眼波流转,突然发现在自己上方的树杈上还坐着一个人,黑丛丛的树叶中,可以看到一双寒意森森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苒绝!真是冤家路窄。
一直想着自己的龟息法比较好,不容易被人发现,却忘了自己也轻易发现不了有同样功力的别人。
也就是说廖锦如的一举一动早就在苒绝的眼皮底下了。
廖锦如轻轻拨开树叶,看到莫成晖又返回了屋子,一定是以为人早已跑了。于是,她嗖的窜离这棵大树,朝王府的院墙掠去。
苒绝怎会放过再次遇到这名黑衣人的机会,随后紧追不舍。
才几日,廖锦如没想到苒绝的功夫有所长进,特指在这黑夜追她的功夫。上次她逃脱的就费力,而这次更是吃力。
苒绝的功夫本来就好,若是在这夜色中的轻功都与她难分上下,那么廖锦如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杀手锏。
一个蜻蜓点水,廖锦如足尖落在树梢,轻盈的身躯仿佛飘拂在半空,回身望着不远处的苒绝。
“你以为本王会一次次吃黑暗的亏么?”苒绝冷冷的道。三年来,他时时不忘练习自己在黑暗中眼力,虽然还不及廖锦如,但比起常人已是相当的好,这就是第一次廖锦如难以摆脱他的根本原因。
自从那夜追赶廖锦如失败,苒绝这些日子更是加紧了练习,他知道那个女人已经在他身边现身,所以他要时时防备。所幸今夜暗探南王府又遇到了她,而且从南北二王的对话,与廖锦如的行为上可以知道,起初是错了,太后寿宴上下药的不是她,或者应该说是她调换了北王与他的酒杯。那日南王的宴会上也并非表面的风平浪静,而是被这个女人暗中阻止了。
她究竟是谁?为何宴会上从未察觉到她的存在?她为什么又要帮着自己?苒绝不解。但是她带给自己的厌恶与愤恨是绝不会抹灭的。
看来这次是必须要交手了。廖锦如一声不响的盯着苒绝,手轻轻抚上受伤处,虽然伤的不重,但多少都会影响发挥,尤其对手是苒绝,一点的影响也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就在二人蓄势待发之际,从另一方突然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蓦然横插在二人之间,却是朝苒绝出手。
廖锦如趁机飞速掠开,瞬间隐没在夜色中。
苒绝眼看着廖锦如再次逃脱,心有不甘,无奈被人拖住,纠缠几招都挣脱不开。
那名黑衣人边与苒绝争打,边吹响口哨,一匹马便嘚嘚的奔来。
黑衣人瞅准一个空挡,翻身跳上马背,策马奔去。
即使苒绝轻功再好,也追不上良马的风驰电掣般的速度。
“上马!”黑衣人顺路追上了廖锦如,此时她摆脱了苒绝,正悠哉的行走在返回琴庄的路上。
“逸晨?”廖锦如看到取下面纱的黑衣人,惊喜的道。一路上,她还想着是正巧碰到苒绝的仇家要对付他,才顺利逃脱,就没想到是琴逸晨来替她解围。
廖锦如纵身跳到琴逸晨的身后,“谢谢你啊!”
“以后行事前最好亲自跟我说一声。”琴逸晨道,“既然怕被绝王识破,就得给自己留有退路。”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牵扯进别人的。”廖锦如道。
“可是已经把我牵扯进来,若是绝王知道我跟你一起瞒着他,兄弟就没法做了。所以,不为你自己也得为我考虑。”琴逸晨说着,加快了马速。
“哦,对不起。”廖锦如一怔,她确实没考虑到这点,“如果哪天我被绝王逮住了,你千万不要承认早就知道了我的秘密。”
琴逸晨紧闭双唇,没有吭声,如果苒绝真的发现音清就是要找的人,他该怎么办呢?
翌日晨,苒绝就来到了琴庄。
虽然琴逸晨已经从廖锦如口中知道了夜里听到的情况,但还是装作不知的又听苒绝讲了一回。
但最终,苒绝的重点没有放在南北二王身上,而是绷着千年寒冰似的脸道,“我确定那个女人就在京城,你要给我找到。”
“是吗?这么肯定?”琴逸晨似笑非笑的看着苒绝,心底已有了隐隐的波动。
“肯定是她!虽然两次都是在夜里见到的,一袭夜行衣,但我肯定一定是她。”苒绝的语气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黑夜?夜行衣?绝,你是不是几年找她找的太执着了?你能认出黑衣人是谁?而且还是在黑夜?”琴逸晨笑道,如果他这么厉害,为什么没有认出昨夜救走音清的自己呢?
“若是别人,我认不出,但是她,就凭那道夜中的身影,就绝逃不过我的眼。那个影子已经刻在我的心底,绝不会错!”苒绝自信的道。
看着苒绝无比坚信的神情,琴逸晨的心底惊涛骇浪,真不知音清欠了他什么,为何会如此深深的刻在心中。难怪音清越来越会怕见到他,即使易容了相貌,也隐藏不住苒绝对于她的那份熟悉。
“你认得,可我不见的会认得,尽力而为吧。”琴逸晨收起笑容,淡然道。
“这可不是你琴庄主的口气。”苒绝冷冷的道。
“主要是三年来,我已经被这件事折磨的没有耐心了。我承认琴庄这次失手了,行吧?”琴逸晨一副讨好的笑容。
“有始有终不是琴庄一贯的做为吗?”苒绝可不肯松口,端起茶盏,抿了口茶,目光直射前方,幽深阴寒。
琴逸晨无奈的耸耸肩,一口茶咽下,竟然会感到苦。
“你的第一大琴师呢?”苒绝突然问。
琴逸晨微顿,随意的笑笑,“也许被小静缠着。”
“她在琴庄过的可真够逍遥。”苒绝道,“不妨让她来一下,问问当日弹琴的情形。莫以轩说暗针就藏在琴中,随琴拨动而发,看她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燕子门声名远播,应该不会出现意外,我也好奇那个女人是怎么取下琴上的暗针的。”
“那你为何不去问问茗春夫人,她不同样也弹了琴?”琴逸晨反问,他十分不愿让苒绝与音清相见,尤其是在眼下这么敏感的时候。
“正巧在你这里,问她好了。”苒绝没有看透琴逸晨的心思。
“好吧,我让人去叫她。”琴逸晨起身道,其实他是要亲自去见廖锦如。
“绝王要见我?”廖锦如问。
琴逸晨点点头,“如果不想去,推脱掉也可以。”
“你就说我跟小静出去了,正巧不在。”廖锦如看了眼身旁的琴静道。
“怎么要拉上我啊,我很想见苒绝哥哥的。”琴静不满的嘟起嘴。
“不拉上你,说我独自离庄了?是不是显得我这个琴师太自由了?”廖锦如拍拍琴静的肩,“就照顾一下姐姐我了?”
“好吧。”琴静点头妥协了。
“这么不巧?看来我还是回去问茗春吧。”苒绝听到琴逸晨说音清不在,起身告辞,顺便又道,“燕子门与首富崔泽坤那边最好都帮我留意一下。他们是民间的人,最好你出面帮我盯着了。”
“好吧,谁让我跟你这位朝廷中的王爷交好呢?”琴逸晨笑笑,轻轻一拳打在苒绝的肩头。
目送着苒绝策马而去,琴逸晨双眼微眯,矗立良久。
“哥哥,苒绝哥哥走了吗?”琴静偷偷的倚门张望。
琴逸晨折身走回庄园,“走了。”
“音清。”琴逸晨径直去见廖锦如,凝结的月眉,跳动的眸光,认真的望着她,“如果不想让他识破,你就不要再在他跟前现身。我会找个理由让人知道你已经离开了琴庄。至于还债的事,可以从长计议。”
“逸晨,如果一件事放在心底,像一块沉淀的顽石,你会任由它存在吗?”廖锦如抬起清澈的眸,望着琴逸晨。
“可以解决的,只是暂缓一下。”琴逸晨盯着这双眸子,那么干净,仿佛不被尘世侵袭般清澈,清灵的心境,这就是她放不下与苒绝之间纠葛的原因吧。
“我很想早日有个了结,这样我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为了自由我可以得罪绝王,同样为了自由,我也会承担当年所做的事。这就是我的命。”廖锦如道,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来世生在平凡凄苦的家庭,而不要成为受人崇敬的圣女。
“我会帮你的。”琴逸晨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廖锦如的手,就像握住了他的人生。
“不,你帮不了我的。”廖锦如苦笑着,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无奈的摇摇头。
“音清姐姐,你到底欠了苒绝哥哥什么?我哥哥那么有本事,一定可以替你摆平的。”琴静忍不住插口。
“什么事都有例外,我的出现对于绝王是个例外,逸晨对我束手无策也是个例外。”廖锦如道。
“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我哥哥不行呢?”琴静急道。
“这是我跟绝王之间的债务,他也一定不想有人插手我们之间的事。”廖锦如断然摇头,若是告诉了别人,泄露了苒绝的糗事,苒绝岂不是要更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