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到嘴的鸭子
许久，春姑娘的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她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晃晃，从被子里钻出来坐好，扬起头像是在找什么似的到处看。
华瓷走回她床边的时候，她睁着空洞的眼眸，淡淡地问他：“小瓷瓷，我是不是瞎了？”
“小瓷瓷，我是不是瞎了？”春姑娘淡然的问着身边的人。
华瓷看着那一双空洞的眼，心口一窒，疼惜地把她搂入怀里，扶着她的发丝安慰道：“阿呸说，因为你中了九绝散的毒，我们赶到的时候毒素已经进入心脉，但不知道是为什么，毒素却被控制住了，没有扩散。你的命虽保住了，可是眼睛……不过，只要等阿呸找到了解药，你就会复明的。阿呸的医术天下皆闻，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又能看到一切了。”
春姑娘轻轻推开华瓷，伸出手在自己眼前再度晃了晃。
华瓷以为她会哭会吵会闹，都早就准备好了帕子。却没有想到，一向爱嚷嚷爱哭闹的春姑娘放下手，深吸一口气，很平静很淡然地说：“哦，真可惜啊，以后不能看美男了。”
春姑娘的淡然让华瓷说不出的难过，他倒宁可她吵她闹，也好过现在这副样子。
华瓷欲言又止的喊她：“小春……”
“嘿嘿，没关系的啦”春姑娘打断他，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却扑了个空。手悬在半空中，愣了愣才讪讪地收回来，笑着说：“虽然我现在不能看了，但我还能摸的嘛！哦也。摸一摸，更能拉近我与美男之间的距离，你说是不是！”
这样的时候，她居然还能想着安慰他！
华瓷想到之前她生病的时候，她身上的那些伤口。想到那日在地下室里见到她的样子，哪怕发生天大的事情，她总是把自己的不快藏在心底，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是一副开心的模样，不让别人为了她而担心难过。
华瓷为她的坚强而动容。如果不是他把她带出药王山，她又怎么会遭此劫难。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华瓷的鼻子却在发酸，眼睛里胀鼓鼓的难受。
“小瓷瓷，帮我个忙好不？”春姑娘摸索着拉到华瓷的衣服，扯了扯他。
“你说。”
“我瞎了的事情，不要告诉小南南，好不好？”
华瓷的眼神闪烁，半晌，才温柔地说：“好。”
得到他的允诺，春姑娘笑靥如花的解释原因：“我本来就难看了，要是再让他知道我瞎了，那我不就太悲剧了。小南南那么完美的人，我会觉得自己更配不上他的。”
华瓷听到她这破理由哭笑不得，真是个傻丫头啊！
因着春姑娘的晕迷，这期间她除了喝药，啥也没吃过。
华瓷早就按照阿呸的指示为她准备好了佳肴，可是，她刚醒来不能吃太多，不过，好在春姑娘不挑食，也没抱怨给她吃的太少，而是风卷残云地把所有华瓷递过去的，都吃的干干净净。
然后，拍着肚皮被华瓷抱到太阳底下晒太阳。
人生最大乐事：好吃懒做是也。
春姑娘翘着腿很享受的窝在椅子里。阿呸用药向来厉害，身上的伤口哪怕再深，也愈合的很快。更何况，更大的疼痛春姑娘都曾经历过，所以即使现在全身上下的伤一不小心碰到还是会疼，她也当做是享受，没有哼过一声。
要不是她依然不能下地走路，华瓷都以为她压根就没受过任何伤。
春姑娘眯起眼睛大声地问：“小瓷瓷，你来救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的泥人？”
华瓷想到在地下室他踩到的一团泥。眼皮跳了一下，“没有看到。”
“哎呀，我特地为你做的呢，可惜，不见了。等下次我再给你做一个送你哈。那泥人可是按照你的尊容做的呢。”
华瓷在她旁边坐下，看她心情不错，决定步入正题：“小春春，你可知道绑架你的那些人找你干什么？”
说起这个，春姑娘就很来力了，完全没有噩梦不堪回首的感觉：“还不是你害的。那个女的说，你拒绝她是因为你看上了一个有红镯子的女人了。所以她非逼我交出你送的扯淡的定情信物。”
“她没有发现你手上的镯子吗？”
春姑娘把手上的镯子露出来，“你说这镯子会惹来杀身之祸的嘛，所以我老早就用颜料把它给涂黑了。你看，压根没有人看到会以为是血魂镯的。”
华瓷看着被涂的乌漆麻黑，彻底掉价的镯子，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你说说你这不是坑我嘛，拒绝人你也不想一个好一点的理由……”于是，春姑娘一五一十的把在地下室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添油加醋的告诉给华瓷。
华瓷安静的听着她的话，眉头越皱越深。
一开始以为她被捆是因为她身后的秘密，现在看来，似乎，对方不仅仅是冲着她，也有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侍卫匆匆的来找他，他把华钰找来陪着春姑娘才转身和侍卫一起离开。
坐在书房的案几边，华瓷轻轻的扣动着桌面问：“查的情况怎么样？”
“回王爷，那三个人都被人杀了。”
华瓷猛地一拍桌子，在场的众人冷不丁都被吓得一抖。心里暗道：原来王爷的脾气也开始外露了。
“你们怎么看的人！”华瓷霍然起身，在书房里踱步开来：“谁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在我华王府动手！本王养你们有何用，连三个要死的人都看不住！看守失责的人全给我废了。查清楚是谁干的！”
众人一凛，严肃回答：“是。”
“还有，继续查幕后是谁在操控着。这些人是冲着血魂镯来的。那么蹩脚的借口，也只有春天那个疯子会相信。我不想看到同样的情况再出现第二次，听到没有！”
“是！”侍卫领命即刻从书房里退了出去。生怕华王爷把怒气迁到他们身上，到时候恐怕自个儿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华瓷在书房里冷着脸喝完一壶茶时，夕阳已西下，落日的余晖将整个王府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金色光圈里。推开房门，华瓷的脸上立马如这余晖一般，柔和惬意。
华瓷向着春姑娘走去，却遇到管家打鸡血一样的朝他奔来，“王，王，王爷，王爷！”
华瓷扶住气喘吁吁的管家，温柔地问：“王管家，什么事儿，急成这样？”
“回王爷，南，南帝来咱府上了，现在正在大厅等您。”
华瓷笑着点点头，在管家转身的瞬间，一抹阴郁的狠唳在眼里一闪而过。
华瓷一进大厅就笑脸相迎，行礼完毕后疑惑地看着青墨南问：“不知陛下突然来我王府所为何事？”
青墨南的声音很冷漠，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一丝起伏，“朕来接春天回宫。”
华瓷张口就胡诌的本事一点儿不输春姑娘，“这样啊。不过，我们也是刚回来。一路上春姑娘与舍妹甚是投机，两人现在在后院聊的不亦乐乎，至于春姑娘是否愿意回宫，陛下还是亲自去问问她吧。”
青墨南点点头，跟着华瓷就往后院走。
远远地，青墨南就看到坐在椅子里春天，笑得前俯后仰。微风吹起披散在侧的青丝拍打在面颊，更称得她肤色白皙，眼角飞扬的样子和神态，实在是既陌生又熟悉。
春天旁边的华钰看到青墨南出现，脸一红站起来，退到了一侧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青墨南挥手遣散众人，徐步朝春天走过去。华钰站在春姑娘旁边呆愣半天不肯走，华瓷毫不犹豫的封了她的穴道，就把她给拖离开了。
对于悲催的春姑娘来说，眼睛瞎了的好处就是耳力和嗅觉比较好。听到脚步散开的声音时，春姑娘就有些忐忑了。因为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顿时就有些过分的安静。
当那一股子熟悉的药味扑面而来的时候，春姑娘试探的喊了一句：“小南南？”
“嗯。”依然是那副冰冷的语气。
可是，春姑娘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就奔腾了。
起身行礼的话，她看不见。不行礼的话，她这么大喇喇的坐着明显是找死。她内心奔腾的那叫一个左右为难，不过青墨南似乎并不在意，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听说华瓷带你去郊外散心了。真的吗？一去就是十多天，你们可会玩。”明显是怀疑的语气。春姑娘琢磨着他这句话，甚至还觉得有些酸。
春姑娘总不可能把自己挨捆的事情告诉小南南吧。于是只得心虚地说：“嗯。是啊。是挺好玩的。”
感受到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朝自己注视过来，春姑娘怕真被青墨南看出什么，往后靠了靠，扭开头去。
不过，青墨南却没有让她逃了的打算。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句句紧逼：“春天为什么要骗我？”
春姑娘被青墨南的这一句“为什么要骗我”吓得冷汗涔涔。
这厮要不要那么聪明，要不要那么聪明！
“那个，那啥，啊哈啊哈……我没有骗你啦……”伶牙俐齿的春姑娘，一遇到青墨南就磕巴了。
青墨南将她搂入怀中，咬着她的耳垂淡淡责备道：“我不来找你，你难道就不会来找我吗？”
“嗳？”小南南今天该不会是抽了吧！难不成今天是皇帝发情日？当初可是你把我拒之门外的。更何况，不是我不来找你，而是我来不了啊！
青墨南闭上眼睛，深深吸气。春姑娘身上熟悉的味道让他沉醉让他迷恋。
这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与西浮如此相像如此接近的人了。
她不在的这些日子，他想明白很多事情。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如果当初他自私一些留在西浮的身边，或许她就不会死。他恨自己没有一直选择陪在她的身边，恨自己对她的误解，更恨自己，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却不在她的身边。
否则，风绝又怎会如此恨他。怎么会三番五次的来刺伤他却总是不杀了他。
即使如今站在尘世间最高的权利顶端，他也不过是红尘男女里的痴男而已。哪怕是替代，哪怕不公平，他也想要留住春天。
至少，在抱着春姑娘的时候，他会感觉西浮就在自己身边，没有离开。至少这样，他还会觉得，如此漫长的人生，是有意义的。至少如此，他可以把未能给予西浮的爱，转移给这个与她如此相像的女子身上，哪怕这或许只是一种补偿……
就像是风绝在刺伤他之前所说的，“你还有能力去爱一个人吗？”
青墨南不知道了，也在怀疑了，所以这一次，他想试试。
青墨南放开春姑娘，抬起她的脸，严肃地问道：“春天，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这么一句话说出来，春姑娘很成功的从椅子上滚下去了。
这一滚可好，春姑娘那些伤疤顿时一齐发作，疼得她龇牙咧嘴。
青墨南“扑哧”一声笑出来，把她从地上扶起想让她站稳，可当春姑娘双脚着地的瞬间，她被疼的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