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妖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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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珈洛城篇6

第45章 珈洛城篇6

从此他们走出了沙漠,出现在镇北关的城头之上。

“裳,你看。”云潮忽然叫了起来,手指着天空,“那三颗星,七杀、破军、贪狼,鼎足而立。”

霓裳微微一愣,抬头看见。

果然,墨黑的天宇,即将消失的月色。整个天空,只有那三颗星相映成辉,光华万丈。

古语有云:七杀为搅乱世界之贼;破军为纵横天下之将;贪狼为奸险诡诈之士;此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三颗星隐入云层,消失不见。

霓裳怔怔地站着,过了许久,才说,“走吧!去挽云庄。”她手里的白绢幻化成剑紧紧地握在手里,她下定了决心,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撒花国伦为别人的江山。

“好!”云潮应了一句,随后调转马头,与霓裳并肩朝街上走去。

身后的月黎紧紧跟随。

“过些天,想潜小四回去问问师父,这天下的未来到底会有怎样的变化。”霓裳长长地嘘了一声,看着云潮的侧脸。

这世上能给予自己一臂之力的,似乎就只有这两个人了。

月色渐沉,晓星将升,黎明前的天空势必比任何时候都要黑暗。

三个人无声地向前走着,从旷野吹来的无边大风,吹皱了湖水,吹破了榆树枝上的浅色榆钱,在他们身后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清冷的街道,愈加萧然、肃穆。

忽然,两匹马一齐停了下来,鼻子重重地哼了两声,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又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按住了马头,因而举步不前。

云潮拉了两下,马儿纹丝不动,可是他刚一停下来,两匹马便立刻向后退了两步。

奔宵超影都为战马,即便是刀山火海,血流成河,也不至于畏惧到此种地步。

霓裳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她停下脚步,屏气凝神,突然耳朵轻轻地跳动了一下,飞快地冲着云潮低喝了一声,“小心。”

风停了。静谧的空气,浮动起层层暗涌,有一股极强的尸气,即近即远地传了过来。

北斗星消失的刹那,两匹马同时挣脱了缰绳,掉头就跑。

空无一人的大街,陡然间传来吱吱呀呀地声音,脚下的大地一阵一阵地颤动,像有什么东西正极力地蠕动着想把地心给掏空。

霓裳诧异地向旁边看去,那些松软的泥土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枯枝腐叶,地表慢慢裂开,一具具腐败的尸体与皑皑白骨仿佛受到了某种神奇力量的召唤,一个个苏醒过来。

“这是那里?”第一具站起来的尸骨,手中握着早已生锈的铁剑,笨拙地扶了扶垂在胸前的骷髅头。

“呜——”又是一具“轰’地站了起来,抹了抹胸口,慢吞吞地说,“这里的空气比镇北关城头的要清爽很多,比起沙漠更是舒服一万倍。”

紧跟又有几具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嘴里嘟囔地,语速同样很慢,却包含无奈与痛苦,“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三千年前最后的那顿战饭,鱼不够新鲜,肉也不够肥嫩,小青菜远不如自家地里的新鲜。”

暗夜里,那些轻笑与自语,令人悚然。

绮人月黎下意识地捂住嘴巴,一双宝蓝色的眼惊恐地睁到最大。怯生生地躲在云潮的背后,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摆。

然而混乱的尸群,并无意于做出任何攻击。

经过他们时,只是冷冷地转头看看,便急匆匆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行走时,队伍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的宛如行军打仗。

直到最后一个也从他们身边走过了。长久的沉默,终于被远处清脆的铜锣声给打破。一团跳动的烟花悄然升空,迸发出炽热璀璨的光芒,“挽云庄’三个字在烟花丛中异常醒目。

“怕死么?”霓裳的嘴角挂上一丝冰冷的笑意,她转头看着云潮背后的月黎。

月黎愣了一下,马上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点了点头,松开抓住云潮衣摆的手,低着着刻意掩饰着惊慌与失措。

“怕死的话,就留在这里不要乱走。”她从摇上解下一把小匕首给她,“这把匕首,你拿去防身吧。”

“多谢,姐姐。”月黎拿过匕首,抱在怀里,眼睛里闪着星星一般的光泽。

黑夜依旧笼罩在这座小城的上空,春寒料梢。一抹浓黑将两人的身影抹平在夜色之中,黑暗的屋顶,听得见心跳,与自己的呼吸的声音。

霓裳与云潮的身子挨在一起,极力地屏住呼吸。

在他们正对面,诺大的院子被几十盏灯笼照的亮如白昼。尸群恭谨地站立着,似乎在檐下的某个黑暗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们。

然而漫长的等候,并没有等到他们想要的说话的声,黑夜在一点一点的消退。尸群不可能等不到日出,日光会让他们无可遁形。

但是,这里没有一具尸骨离去,也没有一具懈怠。霓裳他们也没有离去,伴随着这群千年的尸骨,一起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谁也不知道,这些尸群,到底在等待什么?!他们又是如何从镇北关的城头,突然出现在这个不被人注意的小镇?!

终于,在黎明出现的一刹那,那扇紧闭不开的大门,有了细微的声响。刺入耳朵的是健硕而富有节律的脚步声。

门是大开的,但是里面并没有人走出来。

有个声音丛门内传了出来,“属下懈骆,见过大人,禀大人镇北关的亡灵军队已经大部分转移到我挽云镇。”

黑暗的门内出传来含糊地应答声。

懈骆继续说,“据属下查知,大将军莫拓已经离开枷洛城,不日将到帝都。另外,早在几十年前,黑塔楼就派了大批的奸细混进了帝都,这些人身份各异,而且都已经在帝都落足,上至王公大臣下至普通百姓,应有尽有。”

“帝都,无处不是黑塔楼的奸细。’这句话让霓裳狠狠地吃了一惊。

然而门内的人,只是浅浅一笑。又是含糊地说了一句。

懈骆马上跪倒,连连磕头,“属下知错,属下即刻派人去查找霓裳的下落,一有消息马上上报。”

这一回霓裳听清了屋里人的声音,“你的眼睛不要只盯着女人。”

“是!”懈骆的声音又一次传出,伴随着惶恐与惴惴不安。

屋内的人嘀咕了几句,听不清他和懈骆说了些什么。很快懈骆就走出大门,对着院子中的尸群大声地说,“亡灵军队的士兵们,你们暂时住在挽云镇,不日将有行动,相信大人是不会亏待你们的,不久的将来将会在沙漠为你们重修一座城池,以慰你们思乡之苦。”

尸群里立刻发出一阵欢呼。

屋顶上的霓裳,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她很快意识到了,隐藏在这句话背后的血腥。

屋子内,传来满意的笑声,和稀疏离席的声音。懈骆跟了进去。

眨眼之间,院子里忽然变得干干净净,依稀还有一两只没有完全沉入泥土的腿骨,在明亮的光线之间缓缓地没入黄土。

正午时分,挽云镇似乎有一些生气。

霓裳一行住进了镇上的客栈。

说是客栈,一共就两间客房。霓裳和月黎住一间,云潮就在她们隔壁。

除了水,这里不供应任何食物。

开客栈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她从早到晚一直坐在院子中,时常喃喃自语,在她的面前放着一只金色的木桶,木桶养了一只金鱼。

一只全身墨黑的金鱼。

霓裳他们就在客栈对门的小酒楼里吃东西时,听到有人议论。

说话的人,应是当地的住户,五十上下的年纪,积劳成疾捞下了病根,一说话就不停地喘,大概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被强征去服劳役,“听说,爷昨天昨天抓了个漂亮的大美人。”

另一个也是与他相同的年纪,相同的病恹恹的神色,咳了两声,说,“哪还有心思管这些,自从前些天接二连三的闹鬼之后,搬的搬走的走,如今的这镇上还有几个住户,尤其是到了晚上入了三更之后,连个人影都没有。我看过不久这小酒楼也该卷铺盖走了。”

那人被说的泱泱地,只顾低着头只顾喝酒,唉声叹气。

过了一会,又忍不住说,“爷上一回娶亲的时候,我混进庄里,偷偷见过新娘子。你别说长的真是漂亮,水灵灵的,只可惜是个结巴。爷倒是当她宝贝一样供着,这才过了几年,接二连三娶了六个小妾。正经人家的闺女,青楼女子,现在居然还抢了一个回来。”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说,“听说那结巴夫人,以前是宫里来的。所以咱爷才对她特别好。”

霓裳停到这里,不觉身子一怔。

又听那病秧说,“今晚挽云庄,又有一场喜事,要不是最近闹鬼闹的厉害,我非得偷偷溜进去看看新娘子。”

霓裳结账的时候,果然看见门前过去一定红缎小轿,吱吱呀呀地抬进了挽云庄。

她将银子放在柜台上,掌柜伸手去接,因为迅捷的动作,吸引了霓裳的目光,隐隐约约她看见掌柜的手腕上有一只弯月形的刺青。

她仔细看了一眼掌柜。相貌敦厚,举止斯文,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

大约发现了刺青外露,掌柜连忙将袖子拉了拉,冲着霓裳委婉一笑。

入夜了。

霓裳站在客栈的窗前,看着院中孤独陪伴金鱼的老太婆慢腾腾的将木桶搬进屋中,那样的苍老的面容和缓慢的举止,令她顿生愁苦。

生老病死,人生无常。

终于等来了一轮明月爬进天空。

“姐姐,天凉早些休息吧。”背后传来月黎温和的声音,一件衣服轻轻的披在霓裳的肩上。

“云潮睡了吗?”她吸了口气,没有回头,看着天上的繁星问。

“主人已经睡下了。”

“我要出会门,去去就回。我没有回来之前,你别告诉他。”

“姐姐要去哪里?”月黎有些紧张,急急地问。

“问这个做什么?”霓裳回过头盯着她。

月黎见她误会了自己,连连摆手,“姐姐误会月黎了,月黎只生怕主人醒了问起来,月黎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多嘴问姐姐。”

霓裳释怀的笑了笑,“在他未问之前,我会回来。”

月黎默不作声地拿出一件黑色的衣服,交给霓裳,“姐姐需当心,月黎和主人会在这里等你。”

霓裳笑了笑,没有说话,随即转身推开窗子,纵身融入无边的黑暗。

就在转身的瞬间,老太婆木桶里的金鱼忽然神奇地眨了眨眼。

挽云庄,张灯结彩,里面正在筹办喜事。

雪亮的灯光下,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正是吉时,一对新人,三拜已毕,新娘忽然扯下蒙头的红纱,站在银盘上翩翩起舞,金银翠饰,随着舞步摇铃而响。

霓裳藏在黑暗的角落里,偷偷张望。这样绝美的舞姿,她从来不曾见过,妖娆、灵动、飘逸。然而就在她想转身的时候,目光穿过手腕的金铃发现了一个隐藏在金铃下的秘密——一个弯月型的刺青。

这样的刺青,她中午在酒楼掌柜的手腕上见过,相同的图形,相同的部位。你们是不是意味他们之间有一定的关系。

这只是个猜测。她没用时间多想这些,她必须马上找到懈骆的夫人。她刚一转身,就听到不远处两个侍女的对话。

“夫人说,一会将她的饭菜送到落荣斋去。我内急,你帮我送过去吧。”

一个身着杏黄长裙的侍女将食盒接过来,吃吃地笑,“赶紧去吧,要是尿裙子上就出丑了。”

另一个着浅紫上衣的侍女,啐了她一口,“死丫头瞎说什么,改天再找机会好好收拾你。”

说完转身就跑。留下杏黄裙的侍女,站在后面笑的前仰后合,一边拎起食盒向翠林深处走去。

月色当空,树影婆娑。

落荣斋的院中,站着一个红衣妇人,通体绯红的大氅,上面绣着万盏金菊。她身材高挑,肌肤白皙,面前的香案上供着一张绣图,图中刺着个女子。

因为距离较远,霓裳看不清楚图上人的相貌。

这时,着杏黄裙侍女走进门来。听见脚步声,妇人连忙将绣图收了起来。

侍女的声音清脆地送了过来,“夫人,送了您爱吃的喜鹊登梅、蝶暇卷、子盏和鸳鸯卷。”

夫人朝侍女微微侧目,缓缓伸手,将食盒接下来。问那侍女,一张嘴竟真的是个结巴。“前厅……前厅还在闹么?”

“回夫人。客人们都在还没走,宴席还没有结束。”侍女恭敬地答。

“都在做什么呢?三更天。还……在闹。”

“回夫人的话,新夫人正在盘中跳舞,大家看的着了迷,所以……”

夫人眉头皱了皱,“新……新夫人,不是老爷昨天强来的……的么,怎么还有兴致跳舞?”

“回夫人奴婢不知。”

“你回吧。”夫人叹了一声。

侍女走后,夫人,重又将绣画,从怀里拿出,打开,挂在香案前。盈盈又拜。

这一次,霓裳看清楚了,画中的人——绾妃娘娘。

蔷薇花下,苍白的脸和略带凄楚的双眼。这样的绣工,若不是有心之人如何能临摹的如此惟妙惟肖。

听她说,“娘娘……如今你在哪里?可还在人事?那日从宫中逃了出来,若不是我的拖累,我们主仆也不至于被追兵逼的双双跌进谷里。我被树刮住了,没有掉下去,捡了条命,可是娘娘您?您是怎样的情形?是否还在人事?容丫日日挂念天天念经诵佛,只愿娘娘能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