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元旦,杨林贵给我打电话,说儿子要结婚了,婚礼定在2月19日,农历的正月二十二,是杨林贵找算命先生算好的黄道吉日,希望我能去参加婚礼。
2月16日,我带着给杨松的结婚礼物,请假从北京赶往新野,参加他的婚礼。
儿子结婚是家里第一大事,并且儿子从小跟着自己外出耍猴,所以杨林贵一心想把婚礼办得隆重些。
新娘是邻村的一位姑娘,名叫何平,1984年1月28日出生。杨松的婚事很快就定下来了,从找媒人提亲到订婚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这种相亲、结婚的形式在中国乡村延续了千年之久,夫妻之间的感情培养更多是在结婚之后,也许命中注定的某些东西会在婚后出现,会在婚后解决,会在婚后延续,会在婚后完结。用杨林贵的话说:“这都是命,有些事情当时是看不到后果的。”
2月16日下午四点多,杨林贵骑摩托车带着杨松去上坟—儿子要结婚成家了,按照风俗要去和祖辈的亲人打个招呼。上坟的时候,杨林贵牵上家里一只3岁的猴子,说:“猴子到祖上坟地,取意辈辈封侯,愿咱这个家庭越来越好。”
杨林贵的儿子结婚,在村里也是一件大事,很多人都来帮忙。杨林贵在耍猴方面也算得上村里的一个名人了,他还担任了村里猴艺协会的理事。杨林贵家的院子里架起了大锅,杀猪宰鸡,蒸煮烹炸,满院子的人都在忙碌。
杨林贵吩咐杨海成等人在院子中间搭建了一个结婚礼台,上面挂着毛主席的像,摆上贡品,第二天的婚礼就在毛主席的瞩目下举行。
我走过中国很多乡村,在其中很多地方,像杨林贵这般年纪的农民大都对毛泽东怀有深厚的感情,很多农民的家里至今还挂着毛泽东像,越是落后的地区,对毛泽东的崇拜心理越强烈。年轻人虽然对毛泽东了解不太多,感情不是太深,但是父辈对毛泽东的感情也在影响着他们。
杨松的婚礼在村里算是非常隆重了。因为一些报纸杂志上都有杨林贵耍猴的报道,他成了“耍猴名人”,村长、支部书记,还有乡里的领导也都赶来参加他儿子的婚礼。
新娘接到家,杨林贵和妻子贺群坐在毛主席像前,接受一对新人的礼拜。新娘子坐床的时候,杨林贵从外面牵来一只小猴,放在新人跟前,寓意是让他们俩早生贵子。
结婚三天后,杨松就跟着父亲外出耍猴,一直到5月麦收才回来。
2007年1月8日,杨宇结婚。女儿原想在外面找个对象,但杨林贵和妻子坚决不同意。杨林贵说,女儿嫁得太远,万一有不顺心的事,和女婿拌个嘴,娘家人离那么远也帮不上,那时候只能自己受委屈。最后她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给了本村的一个男青年。
这期间,由于婚前相互了解较少,杨松的婚姻开始出现一些问题。
4月,何平怀孕期间,杨林贵在集市上买回来一些猪肉。考虑到儿媳妇怀孕,就把一些瘦肉切下来,单独炒给儿媳妇吃,肥肉留给自己吃。后来儿媳妇把没有吃完的瘦肉喂了狗。习惯节俭的杨林贵把此事告诉了儿子,儿子和媳妇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冲突。儿媳妇连着骂了杨松几天,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贺群扇了儿媳妇一耳光,这一下就把儿媳妇打回了娘家。这件事后来经过两家人调解,总算过去了,但婚姻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2007年9月底,何平生下一个女儿。
2008年2月,刚过完年,杨林贵给我打电话,说他不想再耍猴了,想找些别的事干。儿媳妇也坚决不让杨松再跟着他外出耍猴,说很丢人。3月,杨松和媳妇去广东打工,把不满周岁的孩子留给贺群带。
2008年3月21日,我在河南新郑市姚家寨见到杨林贵,他还在街头耍猴。杨林贵说:“我感到这几年体力越来越不行了,耍猴一天下来很累,想回家也办个家庭猕猴养殖场。毕竟自己越来越老了,终究有一天不能再出来走江湖耍猴了。”
杨松和媳妇在佛山打工时,矛盾越来越严重。2010年5月24日,杨松和何平协议离婚,离婚后杨松又去了广东佛山打工。2010年12月30日,离婚后不到一年,杨松又把一个湖南姑娘娶回了家。这个女孩叫曾腊香,1990年12月出生,她是在广州新塘镇打工时和杨松在QQ上认识的。8月,杨松就跟着去了女孩的老家。曾腊香家只有父亲一人,她一岁时母亲再次怀孕,由于要躲避计划生育政策,母亲回到了老家贵州生孩子,没想到母亲生完孩子就再也没有回来,父亲从此就也没再结婚,一个人打工生活。
曾腊香从小就跟着叔叔长大,她能接受杨松有过婚史,也能接受杨松的女儿。她父亲对杨松也很是满意,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为了了解女方家的环境,杨林贵外出耍猴时还专门去了一趟曾腊香的老家。杨林贵说:“那里是丘陵,农业生产还不如我们这里,看完后我就放心了。”
结婚前一天,杨松带着曾腊香去沙堰镇的照相馆拍了结婚照。曾腊香只身跟着杨松回来,结婚的大事就由杨林贵家单独操办了。
31日一大早,杨松就带着曾腊香去镇上一家美发厅给新娘子做头发。杨林贵交代儿子,这次接新娘的车一定要从村子的东面进村,这样象征着朝气,吉利。
2011年6月,曾腊香生下一个男孩。这下杨林贵家是孙子、孙女双全了。报纸杂志上有杨林贵耍猴的报道,老杨在村里算得上“耍猴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