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妃小心翼翼一松手,蓦然一点白光从她掌间流泻而下,那药罐里随着轻微一声噗通,溅起几点水花!
明明看不见,却实实在在有声响,那厨娘心里一声咯噔,竟想起今天早上大家口中讨论的夷国圣物冰封雪莲!
见那流云般美妙的身姿立定,侍女才款款一福道:“回禀娘娘,御药房的煎药厨娘带到!”
那厨娘也是一拜:“奴婢拜见娘娘!”
莲妃欢喜地招手示意她过去,又指着炉子道:“花妃娘娘怀孕以来本宫一直苦思冥想希望给她一份厚礼。如今便来个借花献佛,还得你来教我如何把握火候呢!”
谢厨娘微微一探,那铜鼎里的化水雪莲已经开始逸起袅袅蓝烟。
“娘娘这是在水里加了什么?竟有如此湛蓝通彻的颜色,莫不是,莲妃刚才放进去的是冰封雪莲吧!”
莲妃含笑不语,投来赞许的一瞥算是默认。
“夷国雪莲珍贵异常,奴婢今早才听说了无双王将它赐给娘娘,没想到娘娘竟会如此慷慨转赠花妃娘娘!”谢厨娘语气中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莲妃身后侍女开腔道:“我们娘娘一直宽厚待人”
莲妃佯作嗔怒打断那侍女的话:“别说是谢厨娘,只怕花妃也不会相信!”
谢厨娘一慌,连声道:“奴婢不敢,莲妃娘娘宽厚大量是众所周知!”
“好了好了,再说这恭维话水都要沸开了。再要加点什么么?”莲妃脸上一直含着春风般暖熙的笑容,袖中串珠却几乎要被绞得断了!
又添几味安胎草药,那药汁已经不复湛蓝,变成浓褐一碗,只是药香依然清雅幽然。
用金制嵌珠小碗装了温在小炉里,莲妃打发厨娘给花妃送药。
花自弃正在殿内描红。说实在的,由于没有多少的练习机会,她的书法功力一直处于羞于见人的水平,前几日见清儿写家书,一手飘逸如行云流水般的好字实在叫人称啧。
所以她也咋呼着要练字。心灵手巧的,才练了这几日,那端端的架势已经是有模有样。
连清儿都不由赞叹:“娘娘前几日是诳我的吧,哪里有人几日之内就能将字练得突飞猛进!”
花自弃笑道:“这是描红,若是自己默写大概就不能写出这般好看的字了!”
清儿笑她谦虚,活学活用道:“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
花自弃没想到自己前两天念她的一句竟然被她又搬回自己身上,不由地更是笑得厉害,“好,那就默点给你瞧瞧!”
“娘娘可别赖皮,故意写坏了!”
俩人真正像姊妹似的,毫不介意身份尊卑贵贱,朋友般谈笑。
却见嬷嬷走进来:“花妃娘娘,御药房送来了安胎药!”
花自弃才是言笑晏晏的笑颜顿时转作愁苦:“早上的药不是吃过了么!怎么还没传午膳药却先到了!”
李清儿甜笑道:“皇上心疼花妃呀!”
召了厨娘入内,花自弃已经端坐软榻之上。
谢厨娘偷偷望一眼花自弃,俏丽脸上淡笑温婉,虽然只是做随意地梳妆,却更叫人生出一种谪仙现世的感觉,恬淡又不失尊贵,洒脱里更有一分雅致。难怪竟叫莲妃也上了心,甘愿将至宝相赠呢!
“咦,这铜炉不是御药房的东西吧!”有人发出一声惊叹,这温炉由纯金铸造,造型精致,周身嵌满红色宝石和绿色玛瑙,如此显富的人宫里还真是不多
厨娘闻声望去,也是一个高雅清丽的美人,并且有这样的警觉和观察力,想来就是花妃眼前的大红人李清儿!
于是恭敬回禀道:“确实不是,这药是莲妃娘娘亲手熬制!”
清儿瞥她一眼,那脸上没有一丝畏惧或者心慌的神色,心下也就将她排除了与莲妃合谋的嫌疑。
“这药是莲妃娘娘的心意,并且珍贵异常。”那厨娘在莲妃宫里受到礼遇,又见莲妃如此慷慨大方,自然对她心生好感。
花自弃温文淡笑:“那就谢谢莲妃了!”
李清儿点点头道:“莲妃娘娘的心意花妃娘娘领了!你回去复命吧!”说着递过来一点银子。宫里的规矩门道,她比花自弃更要熟一些!
厨娘一退下,李清儿即对左右侍女吩咐道:“取银针银碗来!”
花自弃笑着看她忙碌,软声道:“我和莲妃虽无交情,也无仇怨。而且她于宫中也没有凰后那样的势力,她敢明目张胆送来安胎药,不会搞什么小动作!”
李清儿一边将药汤倾进碗中,“怕只怕她也是这样揣测娘娘的想法!娘娘宅心仁厚,可是世事艰辛险恶,放人之心却不可无!”
花自弃粉唇微扬,勾起一抹纵容的笑意,这丫头自己才半大不大的,说起话却老气横秋,幸亏骨子里还是爱玩爱闹活泼得很!
大约这就是官家子弟吧,总是免不了从小就接受尔虞我诈的官场教育即使像清儿这样的女孩子竟也是不能幸免的,心里泛起一丝的涟漪。
折腾够了,安胎药汤也已经温得恰好入口。李清儿把碗递过来。
花自弃扁了扁嘴道:“莲宫送的东西还是不要随便乱吃吧!”
嬷嬷见她又耍小孩子脾气,笑着为清儿帮腔:“安胎药对孩子好!”
“这样么”花自弃娟秀小鼻微微皱起,小嘴往两边一扁,手却自动自发地去接过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