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百官齐候于无双宫外,却只听司礼监执笔太监大声唱诺无双王圣旨:“无双王龙体抱恙,近期停止早朝,有事可递奏折于李国相!”
重用之意不言可表。
本以为即将倒台的国相一党,反而更得信任。国相的许多武将门生纷纷被提携,升官者比比皆是,并且都是无双王亲下圣旨封赏!
五月晚春天气暖融,只是东方王朝里却是一片肃杀之色,以前弹劾过国相一党的自然人人自危,最可怜便是莲妃的父亲。如今国相摄政,首先要除的自然是这个眼中钉
凰宫。
即墨无双的眼淡淡扫向窗外,那是花宫的方向,他已经有半个月不曾去了,不知道花自弃会不会因为孤单所以偷偷抓了花小白去玩。她这个人,整个就是个孩子,实在不能叫人放心。
希望李清儿机灵些,替她好好担待着
凰后自殿外走进来,刚送走了国相的她脸上尚有一丝愠怒,即墨无双,毕竟是她的夫君,只要用解药控制着就好了,为什么就不能留着他的性命!
她抬眼,看着她的良人,暖暖的日光自观景窗流泻进来笼在他的身上,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泛着光芒的青丝柔柔地绕着颈项,垂在胸膛。他轻蹙着剑眉,长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团淡色阴影,微抿的唇透着虚弱的苍白。柔而不媚,朗而不硬。王者霸气不再却多了几丝叫人心疼的羸弱。
即墨无双突然地头一垂,手合于唇上猛咳起来。
凰后快步走了上去半跪在他的身旁,美目四顾厉声道:“皇上是不是没有按时吃药?”
即墨无双苍白嘴角扬了扬:“凰后不必担心,只是最近这药吃得久了,觉得效用不如之前!”
凰后轻皱秀眉,这毒难不成会愈演愈烈么难怪父亲对于她的坚持不以为意,是不是即使这样每天用一点解药延缓毒性,到最后即墨无双还是不能保住性命!
“本王知道凰后心里焦急,不过生死由命,本王得此顽疾,若不是凰后辛苦侍奉,怕是已经魂归西”最后一个“天”字没有出口,就被凰后拦了回去。
“皇上不会有事的!”凰后低头,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再抬头时已经眼神清明,“其实国相最近四处探求良方,相信不日必能找出根治的方法!”
即墨无双笑得温文而自在,“本王,信国相!”信他必定恃宠而骄露出马脚!上天毁之,必先让其疯之狂之入了魔之!
凰后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她夹在即墨无双和父亲之间这些年,这样的和平共处是从不奢望的,如今这幸福就把握在自己的手间,竟会觉得恍惚又不真实。
“皇上”凰后贴着他的身子端庄坐好,“皇上可记得祈儿?”
即墨无双略一思索:“是七王爷家的小世子?”
“正是,皇上也记得么,听说祈儿现在长得越发机灵可爱,他本来就合我眼缘,所以我想接他入宫来带在自己身边,皇上意下如何?”
即墨无双的唇边勾起一抹嘲弄的淡笑,却不说话,幽如深潭的黑眸转向窗外的草长莺飞。时间真是奇妙,初见花自弃时正是萧飒冬末,转眼间,香甜空气里已经隐隐可以探见初夏的气息。
这时节正好,那丫头应该会喜欢吧!
凰后见他不说话了,也只含笑望着她,只是眼中最深邃的地方,却涌动起无可抑制的缱绻悲伤,她终于留住他的人了,只是他的眼里为什么还是映着别的女人的影子
花自弃正孜孜不倦地与御药房的藏书做着斗争,软榻上,满满摊着许多翻看了一大半的线装书。
莎萝蔓淡淡笑着拣起已经翻到末页的医经,一本本地叠好!
花自弃郁卒地推开医书:“合着我们三人自诩聪明无比,却顶不上凰后一个人的本事!”
莎萝蔓走向火炉,用铜瓢舀起斧中的沸水,一下下高高撩起再落下,动作从容而高贵。
自从国相把持朝纲,凰后以削减后宫用度的名义抽去了花宫大部分的当差侍女,所以现在许多琐事都落在了李清儿和莎萝蔓身上。
“娘娘,用些香茶吧!”莎萝蔓捧着一盏碧色透彻的茶水递过来。
“祈世子,祈世子,您慢点儿跑”殿外突然传来几句焦急的呼声,“世子,不可以进去,那是花宫世子!”
花自弃好奇地往窗外望去,一个小小的脑袋自朱红殿门外探了进来,瓷白的小脸蛋上一双狡黠大眼黑白分明乌黑明亮,正惊喜异常地看着庭院里的高大木马。
一个华服宫女气喘吁吁地紧追过来捉住他的手,眼睛不自然地瞟向窗前的花自弃,嘴上不由地低声数落:“祈世子,凰后娘娘不是告诉过你不许乱跑么!”
韩祈粉嫩小脸蓦地涨红,身子一扭挣开那宫女的禁锢:“我不要呆在这里了,我要回家,你们都讨厌,坏人,坏人,凰后最坏!”
宫女连忙捂住他的小嘴,“小祖宗,这话可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