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国,无双纪年,五年,隆冬。
鹅毛大雪覆盖了世间一切,天地万物银装素裹,好似这万物都被装点得格外圣洁美好。
这是今年的最后几日了,一切的庆典活动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最后的准备。
这是堤坝修成的第一年,也是大糊计戈实行的第一年,举国丰收的喜悦让花妃花自弃的名望空前地高涨起来,门第之见,没有诞下继承人,一切都被人们狂热地忽视了,立后侧变成了众望所归。
东方国的王都在一片的雪白中腾空桂起了许多的红灯笼长龙,贯穿纵横于整个城市街道,只要看一眼便觉得热闹,更不消说明日万灯齐明的时候,该是怎样的繁华和热烈。
花宫中也是张灯结彩,宫灯长明香炉袅袅,一派的静谧奢华,却又透露着淡淡的忧伤。
莎萝蔓为即墨云若施针完毕告退而去,冬景虽美,只是对于畏寒的即墨云若来说却是大大的遭罪,纵使大家用尽办法提高宫内温度,她却是比那些庄稼还要敏感,总是要不时地病上一场。
母妩厂即墨云若坐在地上抬起稞露在外的光洁小脚丫子,这双幼嫩可爱泛着朱润光泽的小脚丫上却是布着几处针孔,分外的刺眼,“母妃,痛痛!”
花自弃放下捧在手里已久的暖手炉子,带着暖暖的余温轻揉着桃子的小脚丫,一边棒在手边轻轻吹气:“桃子最乖,吹吹就不痛了哦!”宽慰的话语里是满满的疼惜。
即墨云若看着花自弃轻蹙娥眉,于是甜甜笑道:“嗯嗯,不痛,吹吹,不痛哦!”
她越长大,越是乖巧得叫人心尖儿疼。怎么会不痛呢,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每天要受这样的折磨,必定会痛得很厉害吧!
花自弃微微叹气,其实最难过的是即墨无双吧,只是身为一国之君却是不能率性而为的,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叫他不能够脱身而去,而那个草药,却在遥远的夷国盛放着,即墨无双派出的计多种莘异人都无法将那草药安然运回东方国。
“母妃,桃子,变大了要做,莎莎姨姨!”桃子大约是因为常年病痛的缘故,比起一般的孩子要聪慧乖巧许多,说起话来也像个小人精儿。
花自弃微微愕然,桃子每次见到莎萝蔓都是先大哭问候,居然长大的志向是变成莎萝蔓那样的女子么?莫非自己也应该学莎萝蔓穿些清素高雅的白裳长裙么?花自弃颇为吃味地低头看一眼身上的嫩绿色宫装。
桃子例是没有发现花自弃的异样神色,只是无奈地扁嘴道:“这样子啊,桃子就可以,针针戳别人哦广
呃酬即墨无双,你教出来的好女几啊!!花自弃目瞪口呆!
对于即墨无双一直忙于朝政,而即墨云若一直跟在自已身边的客观事实,花自弃决定选择性失忆。
李清儿挑开垂幔走了进来,过完年以后她也要回府安心待嫁了,倒是不免有些伤感的神色。
“娘娘先试礼服吧!”
她身后的几名宫婢恭敬地托着几只托盘一字排开,凤凰金步摇,金线描凤暗红色礼服,锦缎裳子幼鹿皮靴,耀眼夺目的华服安静地呈在托盘上,却自有华贵之气扑面。
花自弃打量几眼这些衣服,不免有些迷感:“怎么都是红色,倒像是嫁衣呢!”
李清儿抿唇笑弯了眉眼:“娘娘忘了么,妃子入宫是不需要行媒骋之礼,大王特意吩咐赶制这些礼服,怕是想补偿一下娘娘,再行一次婚礼!”其实是因为过年红装更喜庆罢了,李清儿却是玩心大起,以后只怕也是没有什么机会跟花自弃一块儿玩笑淘气了吧。
“啊?”花自弃看一眼地上正抓着花小白开心打滚的即墨小桃子…“脸色不由微红起来,女儿过完年都三虚岁了难道即墨无双还想上车补票么?
那过几日的封后大典,不成了一洞房花烛夜花自弃想到这一城,脸色更是涨红起来,一抬眼却看见即墨无双略带忧郁神色地走进来。
“父王,抱,父王抱!”即墨云若格外地喜欢这个怀抱温暖的父王,见了他进来便手脚并用地朝他爬过来。
即墨无双神色一暖,赶紧地将桃子托进怀里,手里已经暗暗地运气以热量替她保暖。
花自弃抬了抬眸子看一眼李清儿,李清儿心领神会地暗笑着点了点头命众人先行退下,花妃也真是的,云若公主已经两岁了,可是一旦在众人面前,提起涉及她和大王的情啊爱啊之类的话题,她却是比自己这个未出闾的人更加害羞懵懂。
花自弃自即墨无双身旁坐下:“怎么了?大王是有心事?”
即墨无双的笑容微微敛去,大掌在桃子的圆润小下巴上轻轻一刮,那略带砥砺的手指惹得桃子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赵晋,死在牢中了!”即墨无双像是自语似的轻声喟叹。
花自弃也登时沉默了,她后来听夏青说,赵晋虽然领兵打仗上未有建村,恐怕是身份的缘故,但是他对于每个王子的骑射之术的启蒙教育却是不遗余力的。
不论是上位的手段,还是真心实意地关心着,赵晋对于即墨无双来说,也是恩师之一口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赵晋虽无太大军功,却依然能够稳坐第八营大将军的位置,若是即墨无双完全不顾念他当初的骑射教导,也不会在他身份败露后只是投入大牢关押了。
花自弃轻轻一绮,将头靠上即墨无双的肩膀,她不懂这个男人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即使伤心,也是掩饰得极好的,只在众人退出后才露出淡淡的那么一点。难道身为帝王就必须牺牲对于常人再平凡不过的喜怒哀乐么”,即墨无双如此,慕容御邪,亦如是一
即墨云若半躺在即墨无双的怀中,黑豆似的眼睛一会儿看向即墨无双,一会儿又转向花自弃,却是安安静静地不闹腾,父王和母妃好像都不高兴了呢,桃子那么乖,一定不是桃子淘气惹到他们了!唔,难道莎姨姨也拿针针戳父王了?
即墨云若伸出圆肥的小巴掌,一下一下地抚在即墨无双的胸口:“乖袄,哪里痛痛,桃子吹,不痛不痛!”
即墨无双顿时哑然,良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把将即墨云若楼得紧紧:“嗯!”
连花自弃都不由地讶然失笑:“桃子……”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这寒冬腊月里,即墨无双一定也被桃子给温暖了吧!
“爱妃,自从桃子降世,我国国运昌隆,粮食连年丰收,不若趁着这次的庆典,也将桃子正式封为公主,赐封号‘乐平,如何?”即墨无双提议道。
花自弃顿时脸上黑线三条,这个迷信的古代人,明明丰收是大棚和堤坝的功劳。
“乐平公主!”即墨无双心情大好开始逗弄即墨云若,“你以后就是乐平公主!”
“桃子!”即墨云若抗议道,“我是桃子!”
“桃子是父王和母后对你的昵称,以后别人都要叫你乐平公主了!”即墨无双心情极佳地解释道。
“桃子,我是桃子!”即墨云若才不管别人怎么叫呢,拜托,人家已经两个名字了,你们每天桃子叫几声,云若公主叫几声,我都快搞不清楚你们叫谁了,好不容易人家明白了两个名字都是在叫桃子了,你们又要多一个叫法吗?
“乐平公主!”即墨无双耐心教导,他的女儿当然应该有一个尊贵的封号。
“桃子!”桃子决定维护自己的利益到底,一双漆黑迥然的大眼睛瞪着即墨无双。
“桃子乖!”
父女俩态度都很坚决,二张同样漂亮的脸上,神情是那么的相似。
花自弃自梦中恍惚回神。
睁眼便迎来一个温温热热的长吻。
待到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清明起来了,她才对着即墨无双露出一个深深的笑靥。
“做噩梦了么?”即墨无双心疼地抚弄着她的长发,昨夜睡着,她一直是时而皱眉时而轻叹的,有几瞬几乎都要哭出来了,自己却怎么也唤不醒她……
花自弃抿了抿唇角低下眼去,庄周梦蝶,自已已经分不清哪一个才是梦境了酬只是听及分别的时候被提上日程,胸口闷得发慌。
她只是一个残废,不是么,她只有在这里才拥有了一次如此多彩的人生,素年锦时指尖落,蓦然回首韶华迂…第一次吧,时间在她的生命中犹如流沙一般,抓也抓不住的从指间滑过
即墨无双动了动微微酸涩的手臂,对着花自弃温柔笑道:“起床吧,今天可是重大的日子!”
封后庆典举行的日子终于如约而至。
在即墨无双看来,一生一世一双人说的便是此刻了吧,他为王,她封后,从此以后两人并肩天下挥斥方道,慢慢相守看着女儿长大,原来幸福就在眼前了,似乎唾手可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