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无双先一步起身,几个雁立等候的侍女马上围上来服侍他更衣束发。
花自弃感觉到凉凉的被风灌进来,不由地更是拉紧被子。
“真是个孩子,今日庆典任务繁重,你又是主角,怎么可以学桃子赖床呢。”那语气里的宠溺几乎要将人淹没了。
花自弃撇了撇粉嫩樱唇道:“今天桃子还要封公主呢,她怎的就可以赖床……”傻话才说完,她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反正没有了即墨无双的被窝已经维持不住那份暖意,她也干脆地坐起身来。
李清儿上前替她盖上缎面的狐袭披风:“娘娘先去焚香沐浴再去太后宫中请安吧,回来再换礼服,正好赶上庆典。”
李清儿如今行事越是有条有理,自有一番名门淑媛的风范。
花自弃一直身段站了起来,任由一样侍女悉心服侍。
氤氲水汽,幽幽暗香,华池温泉缓缓地滑过花自弃软若无骨却又分外紧致的皮肤。这一池可不是普通的温泉水,而是花自弃凭着记忆吩咐备下的药浴,那一池的温暖和淡香让花自弃惬意得犹如一只于春日明媚的阳光里懒睡般的猫儿似的。
即墨无双已经穿着停当,墨玉发冠将绾成几股的头发都集中于发顶,一张俊颜有种不怒自威含而不露的尊贵。一身墨黑龙袍包裹着他欣长壮顾的身材更显挺括威仪,龙袍背后以金线绣上栩栩游龙,那精致的手法只让人觉得那龙只要略一点睛便能腾云架空而去了。前襟和袖。绣的是祥云八宝吉福祥瑞。
他一边整理袖。一边往华池走来,软香垂幔的那一边,花自弃自水中站了起来,水珠顺着墨发娇躯急泻直下,那离水的青丝顿时都合身贴在柔滑白皙的香肩上,叫无意间打量的即墨无双顿时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小妖精酬即墨无双赶紧离开,今天可是有重大庆典,“再回去睡个回笼觉总是有欠妥当的!”
这一边正洗得自得其乐的花自弃倒是没有发现幔子外的某人心中邪念。洗得够了便自池中起身,又是一群宫女恭敬地上前来,擦身绞发着衣。
一身轻软的暖黄色宫装,腰间用的是淡绿八宝络结束好,前襟没有另绣他物,倒觉得更是干净优美口头发是梳得最为简单的单髻。
花自弃看一眼铜镜中犹如下凡仙子的美丽倩影,仍是不由地紧张望着身旁的李清儿:“你说这妆可好?似乎略显稚气了些棚”
李清儿会心宛然:“不会,娘娘这样子美得低…太后见了必定也会喜欢的。”
花自弃被她一语道破了心思,不由地脸色一红,自己上次那番的“义正言辞”,如今再要去见太后,心里反而更加羞涩不安起来了。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李清儿笑嘻嘻的,这句民间俚语她还是从那个人那里学来的呢。
花自弃听了做出一副着恼状惩罚性地拍一李清儿的素白小系“好得很呐,过完这个年,你总也得见你的公婆去。”
一句话叫两人的脸色都微微黯淡了。
李清儿是自己到这里的第一个也是最贴心的朋友了,虽然名义上是主子和臣女的关系,她对自己的维护和照顾,早已经超过了责任和义务,是真真地心灵至交了。
李清儿自己何尝不是,将花自弃当作一个极好的朋友而非一个高高在上的娘娘,陪她一路,盛世繁华享过,冷宫孤寂也经历过,那些身为深闺女子不能经历的或惊心动魄或危机四伏,都是因为她而经历的,若是没有花自弃,自己的人生应该也就是一碗温水吧,平平淡淡,相夫教子。
这一杯茶,虽然时而冰得彻骨,时而烫得骇人,却至少是值得回忆。
花自弃见李清儿面露难过神色,于是轻推她一把:“好了好了,再耽搁就该误了请安的时辰,你可不要害我呀。”
几番拾掇妥当,花自弃便乘滑轿往太后寝宫去了。
出了殿门才发现,原来宫闱也早已经是修缮一新了,白净墙面琉璃瓦片,屋檐下的琉璃盏宫灯也都换成了大红灯笼。这一年的最末一天,该是最寒最冷的时候,却被装束成了天地间最繁华热闹的一刻。
即墨无双居然也不等自己,好歹多个人壮胆也好呐,怨念满允,花自弃坐在滑轿里暗自忐忑,殊不知正是自己“吓”跑了伟大的无双王。
转念想想又不禁宛然,其实就是去见一个长辈而已,是自己太过紧张了反而乱了分寸。
莎萝蔓逢了太后的懿旨立等宫门之外,仍是一袭的软纱白衫灰色裘皮披风,在这茫茫的雪地里自有一番遗世独立的美态。
花自弃和莎萝蔓热络了一番便走进殿内,心内紧张的她并没有发觉,身后那一双如朝阳般璀璨的星瞳中暗藏的点点忧虑紧紧追随着自已的身影。
平素里太后总是简装,今日换上了皇太后的礼服更是华美,保养得当的脸上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的刻痕,反而更有一种雍容华贵的美态。
太后嘉许地看一眼打扮简单的花自弃,这个女子貌美却是不此为傲,虽然是略微收拾却是十分地叫人赏心悦目:“花妃是个聪明人,女子再美也有色衰的一日,只是那份睿智却是会因时间推移而越发让人赏心,果然有人凤之姿。”
花自弃顿时觉得脊背微寒,早上亏得清儿那句话,自己才没有刻意浓妆艳抹,却是意外诸了太后的欢心呃,真是世事无常,人心难测
不过听太后的一番话,花自弃例是想起了那个人,他也是这样说的吧,女子美貌无恒常,得宠也不会是一辈子,只有智慧是自己的。
大家都看得通透的道理,原来只有身为妃子的人才最最想不开。
“花妃,自今日起你便要封为王后,一朝母仪天下,你便不能只做自己了。”太后心里感慨诸多,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迷失,或许花自弃能够做得比自己更好吧,“希望你悉心辅佐,为我朝开创一个盛世,即使,不能世代长远。”
花自弃心中微微一动:“太后对大王的用心良苦,自弃铭感五内,只愿来日能成为像太后这样的好母亲,好王后。”
两人又略拉了一点关于云若的家常,花自弃便拜别回宫了,毕竟下午才是正戏,太后自然也是知道的。
步摇,盘发,花自弃已经有一种想要昏侧的冲动了,都说宋朝的那些士兵能够负重三十二公斤比之美国大兵厉害如何如何,那是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东方国的王后这个“特工兵种”吧…
花自弃哀叫一声:“渍儿,我的脖子都要断了。”
李清儿偷笑着又将一朵花别再堆叠的发髻之间:“成了成了,娘娘,今日起你便是王后了,这身穿戴便是王后日后的着装,您还是练着吧。”
一边说着,几个宫女已经将大红绣金的吉服替花自弃披上。
“好了,吉时快到了,将软靴穿好吧。”
明黄色的绸织地毯,将花自弃指弓向城楼之上。每一步,都离那喧嚣越近。
在花自弃以为自已即将不堪重负例地不起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城墙之上,那个当风玉立的身影,一袭的锦缎黑龙袍,括约挺拔的高大身姿。
他似有感应,忽而回首,那一眼竟似春光满盈,微波涟涟,看得花自弃都不禁动容。
“爱妃。”他菱唇微翘勾起一抹绝世的魅感笑容,大掌向花自弃伸来,展开口
他的爱妃,头戴着金色步摇,额间一抹红色花铀,身着着红艳吉服,粉面犹若桃花盛放,笑靥竟似浓酒醉人,这一身的衣服掩去了她的稚气未脱,却造出了一副尊贵无比的仪态。
花自弃抬手,将自己素白娇柔的手放进他的掌心,大掌轻轻握起,一股暖流在两人的掌心微微流动。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酬花自弃轻笑,走到他的身旁。
城下,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每个人都想一睹传说中让他们从此不用受到水患之苦的花妃,那个一战之后被奉为这片大陆第一军师的花妃。
“吉时到,请大王赐凤冠。”太监悠扬唱喏。
几个华服侍女恭敬地托着红漆香木的托盘走出来,那红色绒布上赫然放着一顶纯金打造百鸟朝凤造型的凤冠,凤翼轻舒姿态优雅,那栩栩如生的工艺,好像这凤并不是黄金熔制,更像是一只凤凰被封印其中,似乎随时就会展翅飞翔。
花自弃盈盈半跪着垂首接过凤冠。
李清儿将花自弃发间步摇摘下,仔细地将凤冠为她配戴上。
再抬头,更有一番卓越的风姿流溢而出,那双流萤美目里星光点点,微笑地凝视即墨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