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的眼前白光滑过,再睁眼时花自弃便发现自己悬浮在空中,低下眼去,那地面上的脚印竟是串连而成几个字母。
“game over”
“…游戏结束了”,什么意思?
一股不可抑制地悲伤突然自心头漫朔而上直冲向眼眶一,
“花儿,花儿?”耳畔传来低声温柔的呼唤。
花自弃猛地一挣差点儿磕到即墨无双的下巴。
即墨无双见她醒了,宽慰地笑道:“唔,是不是做噩梦了?夜露那么重怎么说睡就睡。”
花自弃提手摸了摸即墨无双的脸,还好还好,这真实而又温暖的触感,一一怎么会就这样结束呢!
天边的濯濯星辰不知何时都隐去了,只看得到天边堆积得暗红色乌云,看来是要来暴雨了么?
花自弃自席子上坐起身来,竟撤娇似地环住即墨无双的胳膊:“这么久了,我们什么时候回东方国去?”
即墨无双抚了抚她细软的头发,这漫天星辰怕都是被她掬进眼里了吧,轻轻流转的眼波比之繁星更要璀璨几分。
幸福地喟叹一声欺身吻上她甜若蜜糖的芬芳唇稿,好一会儿才恋恋不金地磨蹭着抬起头来:“花儿,你可知道南方国举乓十万往夏国来了?”
花自弃笑容稍敛,慕容御邪这个捣蛋份子,怎么到了哪里都不忘横掺一脚,上次沛水的闷亏还吃不够么?
即墨无双见她不说话,只道她是心有余悸,于是伸手将她纳在怀中:“夏国历经内乱外患,国家已经岌岌可危,此时想要分一杯羹的人多得很,慕容御邪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现在夏国国内政权三分,想要和平接收也是不可能的。”
即墨无双没有说出口的话是,花自弃的一招藤甲兵和一招火烧藤甲兵,已经彻底地激怒了夏国的统治阶层,所以纵使亡国他们也不会接受东方国的招抚。
而慕容御邪并没有那种好心情陪着他们议和谈条件,如今,他只需要挥师而来,能够侵吞的土地他自然不会放过。
所以东方国和南方国本就岌岌可危的外交一,只怕是不久便要崩溃殆尽,只等着一场旷日大战一,然后决定这个大陆的霸主。
“花儿,我说过,定要叫你共赏这江山!”即墨无双微微笑着在她耳边喃道,“不必久等了,东方国二十万大军也正在路上,只消一战,便能一偿我统一的夙愿,到时候我带着你和桃子,一,自弃?”
即墨无双看着花自弃突然抽身而去的背影,目光幽暗,她,真的对慕容御邪上心了?!
东方军的人数大大超乎意想。
“二十万”
花自弃的僵在脸上的笑容变得比哭还要难看,不想让他看到这样丑态的自己。
只消一战。
只有一战的时间了。
原来以为遥遥无期的分别,原来就在一战了…
“御邪小侄儿,吃饭啦,小可阿姨好饿好饿啦!”
慕容御邪翻了翻白眼,这个阿姨为什么忘性那么大,这个侄儿阿姨的称呼倒是记得清楚,那日不过是为了要她不再打自己的主意才将自己母亲的身份告知了她,哪想到她就每日吧小侄儿、阿姨的称谓桂在嘴上。
“饿了先吃就是了,又不是在宫里无需拍礼。”慕容御邪调整一下坐姿继续看兵书。
东方军号称二十万实际上应该是十万有余,加上夷国的那三万军队,自己的先头部队便有十万,后面还有十万军队整装待发,人数自然是不会输的,怕只怕到时候沛水国反水出兵援助即墨无双。
还有,花花呢。
她居然一个人就搅得夏国天翻地覆。密探回报时他都觉得这丫头简直是精怪极了,而且杀伤力不容小觑。
慕容御邪一把将手边的棋子捏入掌心,这是他们在船上的时候下的那副棋子,不知道为什么慕容御邪后来越觉得她摸过的棋子玉润可爱,干脆拣了几枚带在身边把玩。
花花,大战在即你可会顾念日情?慕容御邪轻轻按着棋子。
慕容小可瞥他一眼:“你俩本没有日情,那些讹阿姨的话怎么的自己就当真了?”
慕容御邪大大吃惊地看着慕容小可:“你,你会读心术?”
慕容小可一口将楂花片糕含进嘴里:“你自己絮絮叨叨的把话都说出口了,还要我来读你的心么?哎哎,可怜本王一颗失落的心呐~”
慕容小可遂以桂花片糕丢之,未中。
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两个大陆霸主都相安无事各自蚕食夏国版图,东方军由南向北吞并,而南方军则是由北往南推进,两军分隔两地各自为据。
花自弃穿了一身白绸子裙装,极为修身干练的裁剪款式,长发及地,在脑后用钗子松松挽了笑容闲散得看着即墨云若在地上爬来爬去,一副气定神闲的庸懒神气,只有眼睛,洞若观火。
不再是那个懵懂而又淡漠的女孩,已经真正地被战争被世事磨砺出了几分干练的神色。
这个小家伙自打病好了便越加的会撤欢要泼了,皮得跟小猴子一般。
军中本来不该出现妇孺孩童的,但是大夏宫之战以及花自弃的声望让士兵们都十分地认可这个军中女诸葛女诸葛是花自弃自封的,大家对其深意不甚了解,只晓得应该是一个聪明的称号吧!
因为花后在军中屡有哥招:
比如“强弓弩”,经过改造的弩器不仅射程远了许多,而且可以连上三支箭镞,节约的时间可想而知。
再如…投石器,勺儿似的造型,原先造出来人家还当花自弃起了玩心,真正见识投石器的攻城威力之后才知道是怎么骇人的家伙。
夏都城防坚固,用的是糯米和岩石打造的城墙,又高大而且全然没有可以攀附的地方,若不是这投石器,只怕东方军也只能在夏都门口干瞪眼空围着等他们粮油耗尽出来投降了。这样的法子虽无不可但是代价太大。
还有新近叫士兵们演戏的阵法,五人为一组,两人防守,三人轮流在守护中攻击,两个弩手轮番上阵争取时间上箭,还有一个则持大斧专门近身攻袭敌军的战马,可谓面面俱到策无错漏。军队一边打打停停地演戏,慢慢地熟悉了阵法之后竟是越发地所向披靡了。
该教的都教了,七分人事三分天命的道理花自弃还是懂的。
她懒懒地靠到案上,即墨无双最近也不知道怎的了,时而地不见踪影,自己那日是一时别扭了推开他,杞得着生气么?
花自弃哪里知道纵是帝王也会吃醋~而且吃起醋来不亚于一般的贩夫走卒。
夜幕降临。花自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大把的时间,所以时间反而觉得过得特别的快,只是发一会儿呆想一会儿心事,夜就无声无息地近了,毫无征兆似地把一切都裹进黑暗里面,干脆又利落。
或许自已的离开也会是,那么地干脆利落。
即墨无双打从帐外大喇喇地走进来,刀剑刺入身体时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四处喷减的鲜红的血,垂死士兵声嘶力竭的凄凉哀号,纵使他早已经被鲜血磨砺得分外坚硬和冷酷的心智也熬不住这样连续两天两夜的折磨。
这场漫无止境的仗,他开始腻烦了,命若草芥他并不在意,可是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让他难受得很。
他知道这份不安无关于战争,而是眼前灯下的这个女人,她正敛着眸子,明黄的烛火将她弧线优美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辉,美得叫人看起来不真切,一如她叫人捉摸不定的心口
花自弃听到脚步声忙地抬起头来,却发现即墨无双正立在帐子中央定神看着自己。
“你好几天没回营帐了!”花自弃的声音似有些娇嗔,却又是毫不造作,像所有撤娇的孩子一样可爱。
即墨无双的心蓦然地软了一下,快步地走到她的身旁用食指指侧挂了挂她挺翘的琼鼻:“这么晚了,自己不知道睡么?”说完手又一偏伸向她裸露在外的优美颈脖,这么靠着,怕是骨头都累得很的!
花自弃咯咯一笑躲开他温暖干燥的大掌:“我在等你啊,今天我无聊发呆,倒叫我想到了一个妙计…”
即墨无双长叹了一口气:“我冷落你了。”
花自弃神色微黯却不说话。
自已,果真是冷落了她,即墨无双也不明白这几日在气什么。明明她就在自己身边,可是那蓦然黯淡的神情,那怅然若失的神情,好像都在叫嚣着要撕碎身体的某处,让他恼火得不知道如何去发泄,干脆避之不见。
“花儿删我们打到吴厦了!”即墨无双轻声道。
花自弃身子一震,吴厦便是害得她以为和即墨无双生离死别的地方,也是,离东方国极近的地方了!
即墨无双似吓着她一样地轻声:“慕容御邪就在城内!”
慕容御邪就在城内,夏国半壁已经被纳入南方国的版圄,一个突兀的城,身后连绵的群山平原不再是属于夏国,它们现在有了新的主人,叫慕容御邪。
而这一城,关系这东方国和即墨无双手中在握的夏国南方版目是否能够连城一片。如果不攻克吴厦,那算什么?东方国和东方国夏土之间埂着一个南方国的重镇?
其实,慕容御邪更加跃跃欲试吧!
“ 慕容御邪啊”花自弃皱了皱眉头扫一眼营帐一侧的推沙版圄,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好战份子,果然是绕也绕不开的:“只怕战场之上只有永恒的利益而没有永远地朋友,兵戎相见时,昔日的友谊便不在了!”
“昔日的友谊?”即墨无双重复一句。
“难不成你还以为一”花自弃好笑地挑了挑眉头,突然地动作一顿脸色一凛,“不然你以为我跟他有私情不成?”
即墨无双此时哪里还敢承认自己吃醋了,慌忙把她按在怀中心虚道:“怎么会,我只是觉得你两次与他一起都绝非自愿,难免对他心有芥蒂,没想到你当他是朋友!”
毕竟是有救命之恩嘛,况且慕容御邪确实是一个好玩的伙伴啊,不过听着即墨无双犹如鹿撞的快速心跳,花自弃还是决定敛。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居然也会吃醋?!
花自弃的心中不由地泛起一丝甜蜜,想她何德何能,竟然叫一国之君为自己吃醋了!
慕容小可跳上城墙往外观望,东方国十三万军队已经全部集结在离吴厦百余里地的旷野之上,黑压压的人果然蔚为壮观。
“小可,你下来,小心流矢伤了你!”慕容御邪越发拿慕容小可没有办法了。
慕容小可丢给他一个白眼:“你自已故意把东方国的使者给射死了,还推说是流矢呢。坏心眼小侄子。”
慕容御邪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别污蔑无,我可是好人,东方国使者死于流矢,即墨无双要拿我试同,我才是受害者!”
其实两国战事一触即发,有什么好聊的,看看,平白搭进去一务命。
慕容小可又想拿桔花片糕丢他,只是身在城上手边无物,只好作罢。
枯藤老衬昏鸦,怎奈不见小桥流水人家,早就被这战火催得流离失所的平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诗情画意,早早在即墨无双扎寨之前都携妻带眷地跑了。
战火焦灼了初复本该沃若的绿叶,染红了本该清澈的河水,而今,战鼓又要响起了。
两军派出的都是一队先锋冲刺军,算是实力的试探,毕竟这个大陆上旗鼓相当的两大霸主若是硬抗起来,只怕是大地都要震颤了。
花自弃换了一身的盔甲跟着即墨无双站到塔台之上,低眼看着东方军中开出的先锋部队。
战鼓擂过,东方军首先发难,干余人的军队里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精英之师,只见他们气若长虹步伐整齐地朝着南方军的先锋部队冲刺而去,在离南方军不到百步的地方,东方军的战鼓忽而一急,只见这队先锋突然改变阵型变成大雁展翅的两队,从左右开始包抄南方军先锋,短短数息两次变阵而军队步伐丝毫不乱,都是平日里刻苦元练的成果。
花自弃微笑着看一眼身旁的即墨无双,像是邀功一般,这先锋营正是她以前指挥的八营骄横的子弟兵,因为表现越加突出反而被提为先锋部队了。
对这个部队,她可是将脑海里记得的阵法都倾囊相授,自然厉害得很!
即墨无双似感应到了她的骄傲,投给她一个嘉许地笑容,又转而盯紧战场。
南方军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包抄给弄得蒙了,居然连战鼓也停了下来。
东方军先锋顿时士气大振,两翼猛地一收,犹若正在收拢的。袋子似要将南方军赶进包围圈中。
只听得南方军里有人大喊一声:“跑!”
那整齐的军队尚未与对于交锋,一干多兵将就纷纷四下逃散,不成队形,不战自溃!
南方军一散,东方军蓄势待发的突击和冲锋,一下子失去了攻击的目标,就如剑手必杀的一剜刺在了空处,其难受可想而知,东方军不由停下脚步,愣在当场。
花自弃也是微微一愣,出师未捷兵先降,慕容御邳是怎么靠的这群人打天下的?
但见南方军的千余人兵士都零散地跑着嘴里还大声地笑骂,倒丝毫没有兵败的颓势。
可怜了八营这群血气方刚的男子汉们气得眼胃金星却是完全无可奈何,两支队伍只好分头追击,可是一个部队的行动速度哪里赶得上单兵逃逸的速度。
来来去去的,东方军追又追不上,打又打不着,出击的力度犹如打在棉花上,叫人憋气得要命,一时场上乱哄哄的,居然没有了战场的肃杀,倒像一群人在儿戏似的。
八营将首是个新任的血气男人,哪里受得了这般火气,于是军旗一挥下令士兵自由出击。
只见东方军才刚一散开,那停下的南方军军鼓顿时气贯长虹般大作起来,原先零散的南方军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集结成二十来组四五十人的小队猛然冲击。
东方军才刚散开队形却被阻隔成了许多的小块,在塔台上看去,侧更像是南方军逐个包围了零散的东方军。
一瞬间战场之内厮杀声四起,只见南方军随着军鼓声地变换不停地集结,方才还儿戏似的游勇散兵此刻现整的队伍较东方军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冲突变幻,居然将东方军砍杀得只有逃命的余地。
四溅的鲜血和惨烈的嚎叫声让花自弃身型一震,这个不是刚才的儿戏了。这,就是慕容御邪的军法!就像他的为人一样,表面看去漫不经心十分随意,内里却是极其地犀利,只等待着要出奇不意地给敌人一刀!
叫人心中不由地一寒。
东方军几股小部队连忙纠结一处往军营奔逃。
初役,东方军损失不大,只是军心动摇。
其实同理可知,结成一队的南方军和游勇东方军是角色互换了,本来也追不上东方军,可是南方军的是刻意为之而东方军则是落荒而逃,其心理震慑效果就不言而喻了!
慕容御邪在这片大陆上本来就是一个与即墨无双并驾齐驱的传说,一个无为帝王,今日见了他乖张怪异的用兵之道才知道能够称霸的人凭的绝不可能是运气!
偃旗息鼓各自收兵,花自弃跟着即墨无双回营,天色已经是颓败的青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