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爱情无厘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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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爱情无厘头(遇缘)

1

“死女人,给你五秒钟,再不下楼我就走人!”一声怒吼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犹如一个石块被投入湖面,惊起千层浪,瞬间,一切都变得鲜活起来。

“臭男人,多等一下会死呀!”“咚咚咚”,一阵急促的下楼声夹杂着每天必有的对话,女孩一手抓着书包,一手还不忘辛苦万分地往嘴里塞早餐,狼狈不堪,东跌西撞的模样预示着一天的开始。

听着楼梯间不时传来的巨响,男子开始烦躁地用脚打起拍子,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对这每周N次的“晨间交响乐大合奏”发出无言的抗议,唉——没见过哪个女孩子像她这样,下楼犹如地震!

“受不了!”拨了拨已经够乱的头发,男子吐出一口怨气,在女孩现身的同时精确地转身走向自己的爱车。

“上车。”他头也不回地向女孩发出命令。不是为了耍酷,而是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她的那副糗模样——衣衫不整、睡眼惺忪、手忙脚乱——还是那句话:哪里像个女孩子?

“唉。”几不可闻地再次叹出胸口的闷气,笑意却不自觉地爬上嘴角,初升的朝阳洒在他的脸上,使他本不算出色的五官霎时充满了邪气诱惑的味道,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砰!”乐平很有气势地把书包扔进车篮,顺便还不忘赏出一个白眼给对方,嘀嘀咕咕地转身蹭上自行车的后座,一手自然地环住他的腰,一手忙着擦嘴、理衣裳,“臭男人,你不是花丛高手、大众情人吗?怎么连这点耐心都没有?我都怀疑你的那些女朋友们怎么受得了你!”

“哼。”余洋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加重脚力,“你也说了,她们是我的‘女朋友’了,你懂不懂‘女朋友’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女朋友’者,首先乃为女性也,其次乃为朋友也,对于女性和朋友我都是体贴又温柔的,但你……”温柔优雅的语气突然变得血海深仇般咬牙切齿,“不在女性范围内!”

“啧,真小气!不过就是昨天告了你一小状嘛,还跟我记仇呢,谁叫你爽我的约?”她也很无辜哩。

“一小状?!”余洋低吼一声,理智之弦随着乐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砰”的一声被硬生生地扯断,“你告诉我妈我和女生出去‘开房’,把她吓得半死不说,还教她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直说我上了大学就学坏了!你知不知道,你害我昨天在电话里都差点被眼泪淹死、被口水闷死?!现在你却告诉我这只是‘一小状’?如果哪天你心血来潮了,告我‘一大状’,我岂不是要当场切腹谢罪?!”越说越气,他干脆停下车、大手一伸把乐平揪到面前,鼻尖对鼻尖地让她看清楚自己的阎王脸,数清楚自己额上的青筋,好好体会一下所犯的错误。

在一阵昏眩中,乐平对上了他喷火的眼,感到他的鼻息、气味痒痒地喷洒在自己脸上,不由得脸一红,心脏居然漏跳了一拍。羞涩地别开脸,她不敢看他晶晶发亮的双眼。一时间除了能聆听自己的心跳声,竟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怎么,知错了?”余洋双眼冒火,哪里看得见她的羞红的脸,见她不说话,吼得更凶了。

呵,这臭男人给了几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啦!火气冲上脑门,乐平的小女儿姿态立马被冲到了太平洋去喂鱼,狠狠地把两人近得不能再近的头又挪近了几分。

“我错?!是谁说要来给我庆生的?是谁说不要请其他人,要和我重温童年的?又是谁一整天看不到人影,最后打个电话来告诉我他忘了,现在很忙,不能来啦?你说呀!说呀!”乐平拽着他的衣领一字一句地怒吼,用她的音频充分发泄出几天对他的不满,清亮的声音一节节地拔高……心却在一点点地下坠。吼到最后,空荡荡的心里涌上无尽的疲惫与委屈,快得让她来不及掩饰,鼻子一酸,泪水就冒了出来。

“是我是我,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别哭呀,姑奶奶。”像变脸似的,余洋一张青筋暴突、怒气横生的夜叉脸瞬间换上了讨好的笑容,小丑一样地开始挤眉弄眼。

看着这张滑稽怪脸,乐平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心中却同时滑过一丝怆然——这个人呀,总能在上一秒让自己哭,下一秒逗自己笑;这个人呀,总能让自己一天的心情因他的一句话而改变;这个人呀,爱了好久却不能说出口——伸手擦干眼泪,她撒娇般地嘟起红唇,“都是你,害我哭!”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改天我给你补上昨天的生日总行了吧?”险险地擦掉额角的汗珠,唉,谁叫她从小一哭就必定和他有关呢!到了现在,不让她哭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和责任了,但这小妮子又偏偏爱哭。唉,真命苦……

懒洋洋地挑起眉梢,余洋换上了惯有的粲笑,宠溺地揉揉她的乱发,“但你也不该说我开房去啊。”

“你敢说你当时不是和女生在一起?”乐平狠狠地掐一下他的手臂,却管不住自己的心为他近乎邪气浪荡的笑容而狂跳。

“小妖怪。”轻捏一下她红红的鼻尖,余洋不置可否,“快上车吧,要迟到了。”

为他的笑容所蛊惑,乐平傻傻地坐到了后座上,直到阵阵微风送来,才稍稍减轻了脸上的热度,“余洋,记不记得我第一次搭你自行车时的情景?”把头靠在他背上,她憋着笑意开口。

“可不可以不谈这个?”余洋苦起脸,那是他一辈子的痛呀……

“呵呵呵——”听出他语气中的无奈,乐平轻笑出声,思绪不由又飘回了多年前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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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平,你明天就要上学了,但妈妈很忙,恐怕没空接送你,我把你送到余洋哥哥上学的小学去,以后你和余洋哥哥一起上学、回家,好不好呀?”乐母秉承的是爱的教育,任何事都会和女儿商量一番,尽管她已经替女儿报了名。

“好呀。”快七岁的小乐平玩着玩具,心不在焉地回着话,反正余洋哥哥对她来讲并不陌生。打从有记忆开始,他就自然地存在着,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她记忆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余洋哥哥带她扑蝴蝶、带她捉蜻蜓、带她漫山遍野地摸爬打滚……但第二天她就反悔了。

“妈妈,我不和余洋哥哥一块了,我不要坐那东西!”小乐平把胖胖的小手指向余洋引以为豪的自行车,她才不要坐两个轮子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安全。

“喂,这可是新款,别这么不识货好不好?”在乐母出声教训之前,余洋已发出了不平之音,才小学三年级,他说起话来已有现在痞子调调的雏形。

“新款和摔跤没有关系。”不要欺负她人小,她可是很聪明的。

“我保证不会摔跤!”他拍拍胸口,拿出小男子汉的气概。

“我昨天明明有看到你摔跤!”扮个鬼脸,小乐平一针见血地指出事实。

红晕“轰”地冲上余洋的脸,他又窘又迫地为自己辩解:“那是……呃……那不一样……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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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原本的轻笑开始有了向狂笑转变的趋势,却及时被一只大手捂住。

“快到教学楼了,再笑我掐死你!还有,你不是在智群楼五楼上课吗?还不快去,到时人多你就别想挤电梯了!”

啧,真不可爱,这位余家恶霸在以后的岁月中脸皮是越磨越厚,现在谁会相信余洋也有过如此天真烂漫的童年呀?!看吧,现在的他有多奸诈,明明是在威胁她,却偏偏摆出一副灿烂至极的笑脸,故意做出一副温柔的样子把她从后座上抱下来。

轻喘一声,乐平觉得身子已经腾空——要死了,这个男人天生就有股邪邪的味道,不管怎么笑都让人心跳加速到受不了。

“你不怕你的那些女朋友吃醋我还要我的名声呢,拜托你下次别用这种低级的方法作掩护!”双脚一着地,乐平就呼吸不稳地推开他、言不由衷地瞪他。但……当他邪肆的目光在她身上盘旋时,乐平后悔了——她不该太逞强的,怎么忘了这个男人有多么恶劣呢?在言语上,她从来讨不到什么便宜!

心跳有些急促、呼吸有些散乱,乐平觉得被他这样看着竟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头脑更是昏眩得快要晕厥了。恍惚中,他悠哉地搂过她的肩,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在她耳边用他特有的、带着点沙哑的声音低喃:“你放心,在以后的二三十年里,你的名声都会像你现在一样清白,除了我,我看也没有任何一个男生敢接近你了。”

“呃。”极其简单的一个单音节词,表明乐平的三魂七魄早被勾了去,久久无法回魂。直到微风徐徐地吹来、直到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空白的大脑才开始工作——

“余洋,你个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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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洋和乐平是学校里备受争议的两个人。说是两人有关系吧,但余洋又绯闻不断。一会儿是某某校花、一会儿是某某千金,更新速度之快,让男性同胞咬碎了一口银牙,但对于他的超级女人缘,乐平却从来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甚至对许多余洋女人的挑衅都不甚在意。若说两人没关系吧,他们又时常旁若无人地腻在一起,明明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在他俩做来就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默契与亲密……太过自然了,自然得让人不得不怀疑;太过亲密,亲密得让人脸红。于是乎,各种各样关于他俩的版本开始在校园流传,流言飘来飘去。

“乐平,想不想听关于你和余洋的最新版本?”身为乐平的死党,李玫觉得自己完全有为乐平打探小道消息的责任和义务,但她的热心却换来个当事人的白眼。

“你无不无聊呀?我能和他怎么样你还不知道?”

“也不一定呀!”李玫耸耸肩,一屁股坐到乐平身边,“你又没跟他说过。”

“说不说有什么分别,他不喜欢我就是不喜欢我。现在他拿我当妹妹般疼爱,当朋友般信任就行了,我不想把事情弄糟。”乐平低下头整理书包,长发形成一道帘幕,让人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

“哼,你要逃避现实你就逃吧,我才不相信你的爱如此伟大,可以不求回报。对了,你怎么还在这儿,余洋没来接你回寝室吗?”

“他有事。”

“啧,回答得这么简约,心情不好哟,怎么,他又去约会了?”

“英语系的系花。”抬起头,乐平把拿错的书扔到桌上,像个机器人般回答。

“死女人,少给我装死,你打算怎么做?”李玫来了兴致。

“我还能怎么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将自己的《国际经济学》装进书包,乐平利落地站起身来,不打算满足某人的好奇心,“你自个儿玩,我回寝室了。”说完径自走出教室,完全不理会身后李玫的叫嚣。

唉!她的心情很不好、很低落、很……愤怒呢。吐出一口闷在心口的郁气,却甩不掉心上的那块大石,抬首看着夕阳的美景,那满天的红霞竟让她没由来地一阵伤感:从何时开始她同其他女孩一样为他的笑容而脸红心跳?从何时开始她不再叫他余洋哥哥?又是从何时开始从前那个洒脱率直的女孩学会了隐藏和抑制?唉……想他,好想他……他有多久没和自己坐下来好好谈谈心,有多久没和她一块儿吃过饭了?进入这个大学已经快两年了,当初的雀跃变成了现在的失望以及说不出的心酸——当初选这所大学是为了见他,可真到了这里她却发现他根本没时间见她。在这里,他不光是她的余洋哥哥,他还是别人的男朋友、同学的好兄弟,他的世界再也不复过去他们在一起时的单纯——错!他的世界从来就不只装着她,只是现在她所占的位置越发狭小了。

她的世界里却永远只装着他,唉,当初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呢?心乱了、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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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门被很不客气地踢开,接着又反弹了回去,不同的是房内多了个人。乐平漫天的思绪被这一声巨响给收拢了来,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意外地看向来人。

“哟!余大少爷,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儿来啦?”

“你的口气听起来像怨妇。为什么搬出来住也不告诉我?”无所谓地耸耸肩,余洋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向那张看起来就很爽的大床,一点也不把乐平杀人的模样放在眼里。

“余洋!你敢睡上去试试看!”乐平看穿了他的企图,警告地眯起眼,压低了声音捍卫自己的地盘。

但有人偏就喜欢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啊——”从嘴里发出一声暧昧不清的呻吟声,余洋满足地躺在了那泛着淡淡甜香、软得像棉花的床上。啧,这女人还真会享受。

“余洋!”乐平感到自己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几个大步跨到床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飞身扑到他身上,在他发出哀号前准确地卡住他的脖子,“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不准上我的床!你当耳边风是不是?你今天来干什么,找碴还是吵架?”

“亲爱的,这话有歧义。”余洋抓住她的利爪,一个翻身把她压到了身下,表情暧昧、眼中带色,一副心怀不轨的色狼样,“而且,宝宝,我既不是来找碴,也不是来吵架的,我只是来问你为什么会想到搬出来住——并且是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

乐平一怔,旋即才意识到他的身体压在自己的身上,呼吸的吐纳间使得两人的躯体更加靠近,温暖的体温竟能让人脑中呈现出一片空白。不得不承认,余洋虽长得不很帅却是那种极赋魅力的男人,他的那种邪、那种痞、那种慵懒浪荡是任何人也模仿不出来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红粉知己多得可以以卡车来记数。

“我已经二十岁了!我爸妈都不管我了,你凭什么要我给你汇报?”努力压下心中的慌乱,平复住那直冲向脑门的血压,乐平面不改色地把嘴一撇,反唇相讥。她要摆脱他,而这是第一步,这样他们本就寥寥无几的见面机会就会变成零,她就可以一步一步走出他给她下的迷咒。

“哈哈哈……”听见她的话,余洋狂笑着放开她,开始拼命地砸床,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精典的笑话,“你笑死我了,那是什么表情?小孩学大人样?你才多大,就开始闹着要独立了,小娃娃也嚷嚷着要断奶吗?二十岁?在我看来你跟个十岁的小娃娃差不多!”

一种被人嘲弄的感觉翻天覆地地席卷而来,用力地用牙齿咬住下唇,乐平觉得心正被钢针一针针地扎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和自卑啃咬着她、撕裂着她,让她几乎无法再承受和伪装下去。

她故意不把搬出寝室住的事情告诉他,而他竟是在这么多天之后才得知这个消息。他根本就从未注意过她的去留,在他的眼中,她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娃娃,没有风情万种、没有粉黛颜色,连他那些红颜知己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她等好久才能见他一面,别人一个电话就搞定;她要他载她去郊外,被他说成是无聊,隔天他就欢欢喜喜带着女朋友去郊游。等他、怨他、气他——尽管如此,在他踢开门,在双眼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快乐。但……现在那种快乐变成了一种讽刺,她怨他,怨他从不认认真真看看她;怨他从不把她放在心上;更怨他自以为是,从不关心她的感受。难道他一点也没有看出她的委屈、她的怒气?她更气自己,气自己这么多年来就是放不开他、气自己的眼睛总是跟着他转动、气自己面对他伤人的话却不敢表露出伤心、气自己看着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却不敢多问一个字、气自己有爱不能说有苦不能诉。但这又能怪谁呢?她凭什么要他天天出现在自己面前、凭什么要他来讨好自己的脾气、凭什么要他来抚平自己的伤口,她和他……根本就不算什么!李玫说得对,她根本就不可能不求回报地去爱他,可悲的是,直到现在,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可笑啊,她竟然还想逃离他,怎么逃得开呢?她的心早就不在她的身上了。想到这里,乐平呜咽出声,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在哭,只好慌忙把头埋在被单中,尽情地发泄心中的痛。

“喂。”没听见预期中的叫骂声,余洋闷闷地转过身,看见得是一头乌黑光滑得如缎子般的长发。

“喂,你怎么了?”他不自觉地抚上她的发,语气轻柔得犹如情人间的呢喃,但回答他的依旧是一片死静。

“喂!”脸刷地一白,余洋猛力拉起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说……”用力掰开乐平掩面的手,他松了一口气,却也同时被她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惊得说不出话来。

记忆中的她总是缠着他大哭、大笑、打闹撒娇,何曾这样背对着自己压抑痛哭?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余洋的心纠痛了一下。任他平常巧舌如簧,现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抬手沉默地抚去她的泪,轻轻地把她压向自己的胸口,感到她滚烫的泪水洒在肌肤上,连带着心也热了起来。第一次,他感到她的泪竟会如此让他心疼;第一次,他发现自己竟是如此喜欢她的笑容;第一次,他感受怀中的女孩已经长大,拥有了少女温软的身体;第一次,他发现她颤抖的红唇竟勾起了他的欲望——搞什么,她是他的小女孩儿,是他呵护一生、宠爱一生的妹妹呀!余洋少有地皱起了眉,马上把这个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唇在她头顶上印下了一个吻。

感觉到头顶上那温润的气息,乐平猛然推开他,用溢着泪水的双眼狠狠地瞪他。

她想朝他大吼: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这样好?既然你要对我这样好,为什么又有那么多的女朋友?为什么又要不时地说那些话来伤我的心?我不要你对我好,你知不知道,哪怕只是你偶然兴致一来的小小温柔也足以让我泥足深陷;你知不知道我不要再爱你了,我不要再为你伤心、为你痛苦,我要做回原来的自己……

这些话在心里呐喊了千百十回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最后她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推向门口,嘶哑地低泣着:“你走,我讨厌你!你走!走!”痛苦地说出让她更痛苦的话,乐平把他推出门外,反锁上门,心已麻痹。

蹲在门边,她只是不停地哭,仿佛要把这几年的心酸全都发泄出来。直到眼睛痛了,嗓子哑了,她才恍如隔世地回到现实中。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夜,乐平惊觉自己已经哭了好几个小时。慌张地站起身来,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糟了,晚上还有课……不知还来不来得及?想着,她转身冲出房间、奔向厨房找冰块。

刚跑到厨房门口,乐平硬生生地止住了步子——他站在厨房里,围着围裙、拿着菜刀,一刀一刀利落地切着菜。那种跳动着的、有节奏的声响瞬间让她有了一种被呵护、被疼爱的错觉,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愫紧紧包围着她,让刚刚才收拾干净的泪水又无法抑制地涌了出来——原来他还在,原来他没有丢下自己走掉。

“怎么又哭了?”关掉火,余洋缓步走向她,看着她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红红的鼻头,被咬出印痕的下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从冰箱中拿出冰块,按在她红肿的眼睛上。

“我知道你今晚有课,我帮你请了假了。现在,乐大小姐,今晚想吃什么呢?”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

乐平抬头向他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用了,刚才的事我还没向你道歉呢,我……心情不太好,不该对你发脾气。”伸手想要接过他手中的冰袋却被他闪过。

“乐平,我不觉得,也不愿意我们之间会因为这次的事而变得生疏。我们还是我们,是兄妹、是朋友。你心情不好可以告诉我,可以打我骂我来出气,但不许再这样折磨自己,也不许再将我摒于门外了,好吗?”余洋看着她的眼,用少见的严肃认真的表情要求她的承诺。

“嗯。”望入那如寒星般闪烁着的眼眸,乐平点了点头。

从此以后,他还是他,而她还是她,一切都没有变……这样很好……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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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些女人为什么喜欢你?”她问。

“因为我帅呀!”他答。

“让我看看。”双手捧起他的脸,她摇了摇头,“眼睛太小、皮肤太黑、眉毛太浓,唯一还过得去的鼻子却偏偏有伤口。”

“去。”他挥开她的手,“现在流行小眼。这种皮肤的颜色叫古铜色,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不惜花上大把钞票专门跑到海边玩日光浴,就为了将肤色向我看齐。还有,你看过《那小子真帅》没有?男主角的眉毛比我还粗呢,大家都说他有男人味,帅得不得了,这叫有英气,你懂不懂?至于我的鼻子嘛——是被谁打伤的,你还记得吧?”说到最后已传出了磨牙的声音。

“呵呵。”乐平心虚地干笑两下,“是你说的嘛,叫我有气就往你身上招呼,那天也是你叫我打的呀!”

“可我没叫你往我脸上打呀!”

“谁叫你长得一脸猪相,看到就欠扁。”

“我欠扁?!”余洋不怒反笑,突然有了逗弄她的兴致。邪笑着一把将乐平抓到身边,按坐在草坪上,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迅速把头枕到了她的大腿上,瞬间,让乐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惊慌失措得尖叫出声。

“你小点声。”余洋低笑,震得她的发跟着他的胸膛起伏。

“你干吗?!让人看见了怎么办?”乐平轻推他的头,却被他握住了一缕青丝,不敢有大动作。

“瞧你说得好像见不得人似的,这里这么偏僻,不会有人来啦。再说,上面是蓝天白云,下面是幽幽绿草,青梅竹马坐在一起看日落,竹马坐累了,躺在青梅身上歇一歇,有什么不对吗?别动啦,靠一下又不会死人,我好累哟。”他调皮地冲她眨眨眼,孩子似的赖皮撒娇。

“丑死了,这么大个人还玩撒娇这一套。”乐平笑着扯了扯他的头发。也许是上次她大哭一场的原因吧,余洋最近会时不时地约她出来玩。

“嘿,平常都是你撒娇耍赖,我就不能要回来一次?”余洋怪叫一声,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也更邪气了。

“唉——”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她实在对他的笑容没什么免疫力,“你老是这个样子,也难怪你那些女朋友会误会。”

“有人来找你麻烦?”余洋闭上了眼,少了笑容的脸庞让人猜不透情绪。

“没有啦,我是那种任人欺负的角色吗……”

“是谁?认识吗?”余洋截断她的话。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上次看见的那个,长得挺漂亮的!”

这次余洋睁开了眼,因为他实在想丢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以示轻蔑,“小姐,你是猪呀?说了等于没说,我怎么知道你上次见到的是谁?至于漂亮嘛——”斜睨她一眼,“我哪个女朋友不漂亮?”

乐平怔了怔,突然有一种从梦幻掉进现实的感觉:对呀,她怎么忘了,他所有的女朋友都是数一数二的美女。落寞地看着他的侧颜,乐平觉得心中有些微微地泛涩,进而全身泛起阵阵的寒。他喜欢的女孩全都是美女呀,以自己平凡的容貌,若不是因为两家上一辈的关系,他怕是永远也不会看上自己一眼吧,记得昨天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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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洋是我的男朋友!”堵住乐平去路的女孩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用的不是疑问句、不是陈述句,而是完完全全的肯定句,直接得让人无法接受。

乐平习惯性地挑了挑眉,乖乖,美女就是美女,连生起气来也是艳光四射,看来她这种趾高气扬的模样是因为太自信!

淡淡地虚应一声以示了解,乐平闪身继续走自己的阳关大道,但显然不过关——美女又一次挡在了她身前,“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反感地皱起了眉,乐平为她咄咄逼人的语气感到不快,“很不一般的关系。”

果然,这句模棱两可的话瞬间让美人气白了一张俏脸,尖刻的语言也紧接着倾巢而出:“你!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像你这么平凡的女生,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到了街上一抓一大把,你凭什么认为他会看上你?”

“但事实上我们在一起已经好久啦,你没去打听过吗?”不紧不慢地说出气死人的话,乐平以更尖刻的语言回敬。

“你……”

“我什么我,要不要我告诉你,他在你之前交了多少个女朋友?而现在,和你交往的同时又交了几个女朋友?还有……”她暧昧地眨眨眼,“他和哪些女人做过……”

“你这都知道?!”美女脸上的怒气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讶,“那你还一直放任他在外面……这样……”说到最后竟是满脸的不安和……同情。

同情?可真是笑话了!

乐平吐出一口气,对于她的改变既惊奇又好笑,在做戏吗?不,不像,她的眼睛很清澈……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原来这不过是一个娇纵的孩子呀!呵,瞧她说的,好像自己已经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似的……原来爱他竟让自己的心变得如此衰老,早已没有了二十岁少女该有的明媚。

苦笑着摇摇头,她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吗?竟会做出这样丑陋得毫无建设性的行为,是不是很像八点档连续剧中的女配角?两个无知的女人竟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不惜相互伤害,最后……突然觉得爱他的女人都好可悲——

“你了解他吗?”

“我……”

“我一出生就和他在一起,所以我了解他。他是一个很自我,自我到自私的男人,每一次当他遇到漂亮、对他胃口的女孩,他就会不遗余力地去追求,等追到手了,久了、腻了,就会理所当然地抛弃,从来他都只为自己活,说得难听一点,他是一个只图自己开心,不管别人死活的男人……在他的概念中,永远都只有狩猎,没有呵护,从来不管那些被他抓住又抛弃的心会不会痛、会不会碎、会不会血流不止。他不停地换女朋友,却没有谈过一场真正的恋爱,没有真正敞开心扉去接纳任何人,在他看来,一场恋情走到了床上也就意味着再也玩不出任何花样,是时候画上句号了,所以……”乐平苦涩地看了看女孩,“如果你真想活得开心,那么请离开他;如果你已经到了离不开他的地步,那么我能帮你的也仅是告诉你:不要被他的表面所迷惑,去了解他、去抓住他,至少别太急着爬上他的床!”

“你很爱他吧?”女孩垂下了又密又浓的睫毛,幽怨的声音让人无限怜爱。

“这点你可以放心,他一点也不喜欢我,也永远不会喜欢我,正如你所说的,像我这种没身材、没相貌、没大脑的女孩到街上一抓一大把……”

“我没说你没大脑。”美女小声地咕哝,孩子气的神情把沉浸在悲哀中的乐平拉了回来。

“你说是你比较笨还是我比较笨?”乐平俏皮地对女孩挑了挑眉,开始觉得和这位美女做做朋友也挺不错。

“当然是你比较笨,既然都知道他是那么差劲的男生还这么喜欢他!”美女对她不屑地撇撇嘴。

“喝!刚才是谁一副要和我拼命的样子呀?”论到嘴毒,乐平自认不输人后。

“哼,我才不像你,没有他就要死要活的,我来找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他会舍我而取你。”高傲地抬起下颌,美女转身里离去,走前还不忘损她一番,“我才不像你,你等着,我会去找一大堆比他好的男生!”

啧啧,真不可爱,她刚才怎么会想要和她做朋友呢?望着远去的窈窕身影,乐平不禁感叹——这女人也变得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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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平、乐平!”

“呃?”有人在摇她,而且摇得很用力,“干吗呀你?”伸手格开他的手。

“我还问你干吗呢,说话你不理,问你也不答话,你中邪啦?”余洋皱起眉,又躺回她的腿上,合上双目,为自己刚刚的慌乱暗自恼火着……他还以为她再也不理他了……虽然有点突兀,但他当时真的就是这样认为的。

算了,既然她还在,就好好睡一觉吧。鼻尖萦绕着她的发香,余洋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云端,温和的风伴着他熟悉的香味、软软的身体伴着他熟悉的体温……好舒服呀……

低头凝视着腿上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睡颜,伴着丝丝的凉风和万里的蓝天白云,乐平笑了,也哭了——

那天,她终于正视他是她戒不掉的瘾,与其一直逃避不如坚强去面对那个自己明明清楚却一直潜意识抗拒的事实:他不爱她,也永远不可能爱她;她爱他,并会永远地爱着他。她能走的唯一一条路就是维持住这个关系、保持住这个平衡,那么,她将可以以一个亲人和朋友的身份待在他身边,去关心他、去爱他——一生一世……好可悲,她现在竟然无比地赞同那个美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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