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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平,最近看到你余洋哥哥没有?”正在家里吃着薯片、喝着可乐、看着碟片,大大享受暑假的乐平在听见自己母亲的声音后,手忙脚乱地把搭在桌上的脚缩了下来,慌乱之中碰到了桌角,疼得她没气质地痛呼一声。
乐母进门看见的就是她这副模样,紧紧地皱起眉,正想出声训斥就被女儿打断。
“没,我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看见他了!”赶在母亲发火之前,乐平开口,借以转移皇太后的注意力,“他最近好像挺忙的,上次和他去后山玩时也挺累的样子!”顿了顿,觉得自己这样利用他好像有点可恶,又转口为他护航,“妈,他都大三了,已经成年很多年了,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和生活圈子,你干吗一天到晚像看小孩一样看着他?”
“哼!”乐母低哼一声,“你俩一个鼻孔出气,你以为我相信你的鬼话?学校离家里远,你们平时就天高皇帝远地疯惯了,回来再不说一说就真要翻天了!成年?你们才多大?成年了能干出这么多荒唐事情?你郑姨性子好,上次他做得这么出格都只是在电话里说说,要是我……早就把他揪回来了!他老爸又常年天南地北地到处跑,我再不管他他就要飞上天了!你可给我听好了,见到了他叫他来我这儿报到——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遇到你们两个冤家?我……”
“妈!”鼓足勇气打断母亲即将进行的、无止境的唠唠叨叨,乐平笑得异常灿烂,“妈,我就知道我的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你和郑姨是多年的好同学、好朋友、好姐妹,是感情无比深重的手帕交,后来更是成了邻居,从小你就把余洋当儿子来养,我太崇拜您了,您放心,我这就去找他!”快速简略地说完母亲已说过千遍,却依然爱不释手的往事,乐平一溜烟消失在门外。
太可怕了,更年期的母亲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再不跑她就是笨蛋……只是,这天气也太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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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个冰激凌,乐平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八月呀,真是热得可以把人烤熟!早知道就不出门了,在家里受母亲的荼毒也好过在外面受烈日的荼毒呀……但是……掏了掏至今还有点破碎感觉的耳膜……还是在外给烈日荼毒吧,犯不着这么想不开,回家给老妈练嗓子吧!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一件大T恤、一条宽松的短裤,怎么看怎么邋遢……难怪他老说自己不像女人……唉,那个混蛋这几天都在干吗呢?
自从那天之后,很多东西她便不再去强求了,整个人也不再那么患得患失……生活似乎也变得平静了许多,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再想他呀——他的影子就像空气一样围绕在她身边,不管她在做什么,总是第一时间想到他……这应该就是思念吧,没有他,生活就像缺了一块,时不时地感到一阵空虚……看来,她是真的离不开他了。
这么热的天,他在干什么呢?太阳有些晃眼,正午两点,正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她还真是选了个“好”时间逃命!半眯起眼,是她被太阳晒得眼花了还是她眼睛的度数已经脱离六百大关,向七百奔去?为什么她会觉得远处的人影很熟悉?
“喂。”也不多想,乐平开始向街角跑去,大不了就是叫错人嘛。
“真的是你?!这么热的天,我还以为你会窝在哪个角落里睡大觉呢,你……”她的话没能说完,她的许多问题也没能问出口,因为余洋的大手捂在了她的嘴上。
“你别嚷!”他警告地瞪她,让乐平初见他的喜悦变成了疑惑与恼怒:这男人有没有搞错,她有惹他吗?没有!一个多星期见不到人的是她吗?不是。那么他有什么理由一见面就对她这么凶,他到底在搞些什么?!
“你又在干吗?”乐平压低了声音,也狠狠地瞪住他。
“等人。”余洋把眼睛向四周瞟了一遍,答得心不在焉。不知情的人也许会认为他在到处打探放电,并深深为他邪魅的气质所倾倒,但乐平很清楚,这个男人必定是怕被人看见他俩在一起。
“‘又不是见不得人’,你是这么跟我说的吧?怎么现在倒怕了?”说不出为什么,乐平突然感到气闷。
“此一时,彼一时嘛。”余洋讨好地笑笑,“你也知道,外面盛传我们关系暧昧,虽然这里不是学校,但你也知道,学校的熟人这里也不少,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今天我等的这个人是我下足了工夫,苦追了一个多星期才答应和我约会的,你说,如果今天她看见了你岂不是会引起误会?到时候我这边玩完了,你的名声也坏了,对大家都不好嘛……”
“你给我闭嘴,余洋,”乐平“啪”的一声甩开他的手,一股无名火“轰”地冲上脑门,“你今天良心蹦出来啦,跟我说起我的名声来啦,你平时为什么不说?余洋,你要追谁追谁去,我是你谁呀,我管你干吗?我只是来告诉你,我妈要你去见她!”发完了一通脾气,她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地靠在墙上,看到路人都频频望向他们的方向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嗓门有多大。
余洋似乎也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给弄得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两人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看谁,任凭炎炎的夏日把身上的汗水蒸发到空气中。直到另一个柔和的声音在他们之间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余洋首先反应过来,连忙走到美女身边去护驾,走前还不忘瞪她一眼,不知是让她不要乱说话还是警告她不要乱发脾气伤了他的心头肉。
乐平心里一窒,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你好,我叫乐平,刚才和余洋在街上碰到就哈啦了两句,老朋友久了没见面,一激动嗓门就大了点,真不好意思。”一句话一箭双雕,既澄清了她和余洋的关系又把他暗骂了一通。
“哦,你好,我听说过你。我叫汪琴,很高兴认识你,既然是洋的朋友,那不如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汪琴?好耳熟的名字,不过这不是重点,先收拾烂摊子吧。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站在余洋身旁的女孩——娇娇小小,一双勾魂似的媚眼含着氤氲的雾气,透露出万种风情却又丝毫不失端庄,小巧的鼻、红润娇艳的唇——总之一个字“美”!
心里有些发酸,自己就是再怎么打扮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境界吧,何必出去丢人现眼招人怨?张了张唇,她正想开口拒绝,却被人抢在了前头。
“小琴呀,今天乐平还有点事要去办,再说都这么晚了,早过了吃午饭的时间,她肯定也吃过了,我们就别为难她了。对吧,乐平?”一扫低头对汪琴说话时的温柔,余洋恶狠狠地瞪住乐平,仿佛她只要说错了一个字就会扑过来把她给掐死。
“嗯。”再也挂不住笑脸,乐平附和着闷闷地轻应了一声,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扭头恶狠狠地给余洋瞪回去,“那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就转身逃跑似的离去,留下一头雾水的汪琴和低声咒骂的余洋。
迈着踉跄的步子,乐平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似的,使不上一点气力。耳边明明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为什么脑海中还不断翻腾着余洋对着汪琴温柔低笑、轻声呢喃的样子?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余洋,是自己还不够了解他吗?他不是那种刻意去讨好女孩的人呀,还是他对他所有的女朋友都是这个样?或者说……这个女孩对他来讲是特别的,他已找到了可以交心的人了?
这个想法让乐平打了个寒战,明明是这么热的天,为什么还会觉得冷呢?停下发软的双腿,抬首望了望刺眼的阳光,逼得她一阵天旋地转。
“小心。”有人扶住了她,不太习惯与人有肌肤上的接触,乐平刚一站稳,就侧身避开了来人的手掌。
“谢谢。”扯开一个礼貌性的笑容,乐平点头道谢,刚想离开却又被对方捉住了手臂。
“等等,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对不起,我并没有其他意思。”
这人有十分温柔清澈的嗓音——不像某个人……声音总是透着点慵懒的沙哑——心里猛地烦躁起来,乐平不耐烦地把视线向上挪了挪,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斯文儒雅的俊脸。即将出口的“问候”被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也许。”僵硬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脸色依然臭到了极点。没有出口骂人不是因为这人的一张俊脸,而是因为她觉得他有点脸熟,但这并不等于她有跟陌生人长聊的打算。迈开步子正准备回家却又被那人拽住了胳膊。
“看样子我们的确在哪里见过。我叫欧阳杰,就读于X大学,今年大三。你好,希望能和你做个朋友。”说完,像是不容人置疑般,一只手已伸到了乐平面前。
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骨节分明又略显纤细的大手,乐平的感伤被一个突然冒出的想法所代替:这——算不算搭讪?如果算,那么这么一个帅哥又为什么要来和她搭讪?千万别告诉她是一见钟情!
从混乱的思维中清醒过来,乐平直直地望向那张应该会让不少女孩脸红心跳的俊脸蛋,半眯起了双眼,“你有什么目的?”
对方似乎被她直接的问话吓了一跳,怔了怔,才又漾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我的目的是你!”
这次轮到乐平吃惊了,微张开双唇,她低喘了一声:“你有病?还是你的审美观与众不同?”
“我没有病,审美观嘛倒也正常。”这次他发出了低低的笑声,笑容依旧温和得让人如沐春风。
乐平有些发呆地看着他:这个人有一副极其俊秀的面容、有让人微醉的温和嗓音,更有让自己受创的心灵得到安抚的笑容,就算他的目的不纯又如何?不是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不是那沙哑的声音、不是那浪荡邪气的痞子笑容,其他的……伤害不了她。
李玫说得对,她应该把眼睛从余洋身上移开,多看看其他的男孩,有一天她会发现,余洋根本就不值得她这样痴痴地爱、傻傻地等……不再迟疑,几乎是带着一些报复的快感,乐平把自己的小手放入对方等候已久的手掌里。
“你好,我叫乐平,现在就读于X大学一年级,算起来是你的学妹,很高兴能在千里之外认识你……”
“杰,叫我杰吧。”灿烂的阳光下,欧阳杰的笑容温柔而迷人,眼中却闪过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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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筷子敲着空碗,发出清脆而单调的敲击声,乐平低垂着头,安分守己地做她的乖小孩,因为在这种场合下,小孩是没有发言权的——
“老余呀,你可回来啦,上次你出门已经是洋洋大二的事情了吧?这一年的光景竟这么一眨眼就过了,我们家乐平都大二了,哈哈哈……”
“就是,一年没见,我可想你们了,余洋平时也多亏你们照顾,我还真得多谢你们呀!”
“这话就说得见外了,我们俩是老同学、她们俩好朋友,合该是一家人,照顾洋洋是应该的嘛。过去你们也不挺照顾我家那个疯丫头吗?咦?乐平在哪儿?怎么也不出来叫个人……”
噢,点到她的名了,“我在这儿,”从角落里把胳膊伸得又高又长,乐平忙不择时地证明自己的存在,“余伯伯好,一年不见您更帅了!”堆起满脸的笑脸,乐平甜甜地问好,逗得余父呵呵直笑。
“呵呵呵呵,才一年时间小丫头就长成亭亭玉立的大闺女啦,真是女大十八变呀,不过这嘴呀还是这么甜,呵呵呵呵……”
“老余,自家的丫头自家知道,你就别夸她了,今天可是你的洗尘宴,你是主角,别老说别人呀,说说你自己吧,要不咱哥俩先喝一杯叙叙旧?”
“别别别,也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是保重着身体吧,空腹喝酒可不好,我看还是先上菜吧,乐平饿了吧?”
啊——余父真是她的知音,热烈地抬起眼,刚要点头就被身旁的母亲掐了一下,痛得乐平倒吸了一口气,怨恨地转过脸,就见母亲一脸的粲笑,“这怎么行呢,余洋还没到,我们还是再等等、等等吧。”
“哼,那个不肖子,还等他干吗?连我的洗尘宴都迟到,可见根本不把我这个老子放在眼里,当初要是生个女儿就好了,看你家乐平多贴心呀。”
“老余呀,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瞧洋洋那孩子挺出色的,从小就聪明机灵。现在是塞车的时间,我可不许你冤枉他。”
听了乐父的话,余父脸上怒气终于平息了几分,看得出这几个理由挺受用。接下来便又是无休止的回忆、感叹、伤怀……
乐平的嘴角几不可见地轻撇了一下,塞车?!到这里根本就不用坐车。当然,如果他和女朋友在外约会就另当别论了。自从那次在街角碰到他以后,至今已有半个月,不久就要开学了,她也没见上他几面,话就更没机会说上一句了。她却很清楚他这半个月的所作所为,为什么?因为X大学的附属高校遍及全国各地,只要是X附中毕业的学生,十之八九都会选择X大学——学校好,分数线上又有优惠,有点能力的人都回去拼一拼嘛——也正是因为此,每个省市中进入X大就读的学生几乎都是过去高中的校友。
其实她也感到很纳闷,为什么大家都认为有必要向她报告这些小道消息,并且忠于此道?为什么大学生会这么八卦、为什么大家都跟她过不去?让她家的电话号码一时变得炙手可热,每天电话被打到爆。同一条消息她要在一天内听上好几遍,个个说得都是绘声绘色,让她不想注意都难。更有人坚信她这个糟糠之妻就要下台一鞠躬了,开始对她寄以无限的同情,甚至有人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到她家里来痛哭,天知道她的人缘怎么变得这么好了!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他余洋在外面风流快活,她却要在家里遭罪?汪琴,对,一切都是那个汪琴实在是太……有名了!
汪琴,X大第六十七届学生会副会长,同时也是现任校花,小提琴十级、钢琴十级并多次获全国大奖,成绩全校排名第三,长得娇小美艳不说还没一丁点的娇气与傲气。虽不见得有多热情却也算是平易近人了,总之一句话:她是一个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娇女。这样完美的人怎能不随时随地引人注目?而余洋好死不死地在公车上发现了这朵奇葩。
别人也许会纳闷,为什么高中同校三年,大学同校三年,他现在才发起攻势,但乐平一点也不觉得奇怪,那个人有个怪习惯——兔子不吃窝边草,并且坚信没有缺点的女性必定乏味得可以,所以高中,他的狩猎目标一直都定于邻校,在学校出现的次数也少得可怜;大学——太大,两个人四年碰不到一面也属正常。即使汪琴艳名远扬,余洋也不大可能去见她……现在嘛,想必是对这位名花一见倾心吧……想到这里,乐平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微微地酸和疼,同时也涌起一波自己也说不出的懊恼和不甘心,想起今天的遭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同学甲神秘兮兮地跟她说,余洋为了汪琴跑了一个多小时去买药,切!这个她几天前就听过了;同校乙三八兮兮地告诉她,余洋为汪琴作了一幅画,真是惟妙惟肖,情意绵绵,呕!她有好多余洋给她画的画像好不好;陌生人丙神经兮兮地对她窃语,余洋为博美人一笑,亲自下厨,做了个小满汉全席,去,她早就知道余洋的菜做得很好吃。
“乐平,你到底给你余洋哥哥打电话没有?怎么现在还没到?”母亲的声音像是从外太空飞来的,但还是勉勉强强砸进了她混混沌沌的脑子里。
“打啦,他说他在办事,一会就到。”办什么事?还不是送汪琴回家,让一大堆人在这里干等着饿肚子,郁闷!
“来啦来啦!”余母的一声叫嚷把全桌人的视线转向餐厅门口,余母更是起身过去拖着还有半只脚站在门外的儿子向饭桌走来,“你是怎么回事?这么晚,大家都等你好半天了!”
“对不起、对不起,路上塞车。”挂起讨好的笑脸,余洋开始在饭桌前点头哈腰,小丑似的装可爱,虽然很恶心,却也成功见到余父紧绷的面皮松动了一下,但……显然还不足以消除其怒气。
无奈地向乐平递了个眼色,余洋决定使用那一千零一次也屡试不爽的方法,“我不是叫你们先吃吗?我去看老同学,出来晚了,正好赶上下班时间,一路上我都急死啦!生怕你们连粒饭也不给我留……”
话还没说完,乐平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不错,这个方法就是栽赃法,其实也不算栽赃啦,只是把自己的过错推到另一个人身上,乐平受余父余母的疼,而他受乐父乐母的宠,出了差错,自己的父母定然舍不得责备乐平,而乐父乐母也绝对不忍心让他受罪,利用这一点,他和乐平已安然度过了多次险关,这次……也只有找乐平帮忙了。
五个人,十只眼睛直直地看向她的方向,其中一人还拼命地朝她打眼色。乐平略微把头偏了一下,低吟了半天,等到把余洋的心都调到嗓子眼了才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撇清关系:“没有呀,余洋没提到说不等他呀,他说他正在宏南路,送人回家后就会来!”
“宏南路?那里不是情人广场吗?你和什么同学要跑到哪里去叙旧?!”
“送人回家?你送谁回家?”
“你不是说你见老同学吗?怎么成了送人了?”
“你怎么会跑到那儿去了?”
一时间,一桌子人像是炸开了的锅,句句逼得余洋无力反驳。直到菜被服务生一盘接一盘地陆续端上饭桌,暂时转移开了家长们的注意力,余洋才觉得被搅得头昏脑涨的大脑得到了片刻的喘息,狠狠地瞪了眼坐在身旁的乐平,“你搞什么鬼?要整我也不是这样整呀!”
乐平把刚上桌的海鲜送进嘴里,丝毫不受身旁怨气的影响,对于他说的话更是充耳不闻。
“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阴阳怪气的?”受不了她的冷漠,余洋开始低吼,没有引起当事人的注意,反倒让老妈丢来了一个警告的眼神。抹了把脸,余洋努力压下自己的脾气,凑到乐平耳边轻哄,“得啦得啦,我什么地方犯着你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就别跟我闹了,我最近正烦着呢。”
“最恨的就是你不知道什么地方惹到我了,”乐平咬了咬牙,终究对他狠不下心,但说出的话免不了又硬又臭,“你能为什么事烦?还不是女朋友的事!”
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轰”的一声冲上脑门,余洋只觉得活到这把岁数,她还是第一个能三番四次把他的脾气挑起的人,刚要开口,却被人打了岔。
“洋洋,快毕业了吧,打算到哪里工作?”乐父笑起来像尊弥勒佛。
余洋敛起怒气,说出自己的打算:“还没有完全定下来,但如果不出意外,我想出国再学习几年。”
“出国?”乐平惊喘一声,然后才发觉这是好几个人的合奏。
不能怪大家太吃惊,而是余洋这句话太没有说服性。你说这勤奋刻苦,成绩优异的学生想出国多学习几年,大家一定认为他上进有志气,身体力行地赞成。但现在的问题是,这句话是从余洋的口中说出来的,一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年年考试成绩低空飞过的学生,怎么去出国深造?他连英语都说不清楚,再加上平时成绩不好,哪个学校会要他的申请?这怎能不让人吃惊……和忧心?
“你这是发什么疯?刚才迟到也就罢了,反正你也是这么个拖沓性子,但现在竟然异想天开地想出国,多大的人了还去跟什么出国风?你以为出去就好玩、就轻松吗?我看你还不如在国内好好地干两年。”余父首先发难,怒发冲冠地训斥儿子,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们怎么不相信我?过去你们不是一天到晚地要我有点大志向吗,现在怎么又说这种话来泼我凉水?!”
“有大志向?早些时候你干什么去了?现在你来劲儿啦!我告诉你,你这叫好高骛远,自不量力!”
“……”
于是,好好的一个洗尘宴,以父子的争吵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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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平、乐平。”有人敲门。
“干吗?”乐平打开门,堵在门口。
“想找你聊聊。”展开紧皱在一起的眉头,痞痞地冲她露出一个昙花一现的笑容,余洋绕过乐平闪进屋里。
“被骂完了?”抬头看了看挂钟,午夜十二点,整整四个小时。说起来,她也有错……
“对不起,我当时不该跟你发脾气,害你被骂。”
“哎呀,我俩谁跟谁呀,我被骂是因为出国的事,你要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大不了下次你闯了祸,我也栽你一跟头就行啦!”
“去!”她做个鬼脸,两人算是和解,“你不是有事找我聊吗?什么事?”
“死丫头,知道还装傻!”余洋轻敲一下她的头,以示薄惩。
“如果是出国的事,我说出的话你可不爱听。”揉了揉被敲痛的额头,乐平低声咕哝。
“我就不明白,你们到底在意些什么?”说到这事就烦,余洋才稍有舒展的眉宇又打上了几个结。刚刚为这事他已挨了四个小时的骂,现在心情糟透了。
“大家是为你好!”乐平走到他身前,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皱纹,轻声安慰。
“为我好,为我好?我今天听够这句话了。”他像座活火山似的突然爆发,伸手紧紧钳制住乐平尚放在他眉心的手,“乐平,他们都不信我没关系,你告诉我,你信不信我?”
乐平被他突然迸发的火气吓得一阵怔愕,心里却为他的这句话而暖烘烘地热了起来——但她不想骗他!深深凝视住他的双眼,乐平细声细气地向他解释:“不是我不信你,而是这根本就不可能!你的底子太薄,一个人在国外会吃很多苦的……”
“我一定要出国!”他打断她的话,抓着她的手紧了紧,双眼像是向她宣誓般的坚定。
“没有人要你一定要出国呀!我不懂,你不是一向都无所谓的吗?怎么现在就这么死心眼非要出国呢?你自己的情况你不知道吗?出国是要有综合积分的,你都大三了,就算剩下的成绩再好,平均分也上不了啊?再说你的英语,面试的时候,你带个翻译去见领事吗?”对于他的坚决既莫名其妙又慌乱着急,乐平的劝告不禁提高了几分音量。
“你不懂!你当然不懂,你知道这次汪琴准备毕业后去哪里吗?英国!她准备去英国!我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去英国!”烦躁地甩开她的手,余洋丝毫没有察觉到乐平的脸在一瞬间变得刷白。
“你坚持一定要出国就为了那个女人?”乐平把手放在胸口,定定地看着手上的勒痕,颤着声音轻问。心好痛呀……为什么会这么痛……
“女人,女人,你别这么粗鲁好不好?不要把话题扯远了,你到底支不支持我?”余洋按住她的双肩,强迫她抬头看他,坚持要她给他一个答案。
乐平强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用迷蒙的双眼细细地搜索他眉眼的每一处,但……没有……他的眼中已再也看不到她的影子,他的眼,从此只会追随着他爱的女人,再也不会看她一眼了,朋友?错了,她错了……
眼前一黑,她顺势倒在了他怀里……这个怀抱,从此再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吃力地站直了身子,她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随你吧!”而他瞪着自己好久、好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毅然转身离去——原来,那个声音是她的呀。
哭,从他走后她就一直在哭,仿佛这就是她唯一可做也唯一会做的事,自从爱上他,她的泪腺就变得特别发达……走到今天这一步,也许她早就知道了,只是她选择了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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