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当你吻上我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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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做我的女朋友吧

安斯哲再回到办公室,已经快到下班时间,而申时青也已等候多时。

两人相偕出门。

正要下班的倪娉婷和莫明心经过大厅,刚好看到那两位璧人。

“唉唉……”娉婷撞撞明心的腰,“你看你看!”

“哗,原来他在泡申助理啊!”明心看清了那个挺拔的身形,崇拜之情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好牛哦,连申助理那样的美女都敢泡呢!”

“莫小姐……”娉婷充满怀疑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道行太高演技太好,还是真的白痴到不知道自己男朋友被抢的地步,“董事长和申小姐一起出去了呀……”

“董事长?”明心的脑袋立刻四下乱晃起来,“在哪里在哪里?”她还真想看看那个变态家伙长什么样!

“莫小姐!”娉婷悲哀地叫了一声,也许她的智商真的是太低了,完全看不懂这些人在玩什么游戏。

“你怎么了?不是说安斯哲吗?他人呢?我到要看看他长成什么德性。”明心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和申小姐一起出去了啊……”娉婷有气无力地说。

明心瞪大了眼睛,脑筋打了N个结。半天,她露出迷茫的表情,“可是,申小姐是跟恩人两个人一起出去的啊,又没有看到第三个人……”

“咚!”

娉婷再也没有力气在这位“高人”旁边呆下去,她选择了晕倒。

明心总算开了一点窍,刹时间脸上的肌肉因为惊异过度而变形,“你是说、你是说……你是说刚刚跟申小姐出去的人,就是安斯哲?!”

娉婷只能无力地“哼哼”两声了。

“天哪,那个人是安斯哲!”她几乎要跳起来。

是的,他说了他姓安……可她竟然没有接着去问他叫什么,天哪天哪天哪,她当着他的面骂他变态神经病——

明心痛苦地捂住了脸,悲泣……

娉婷看她真不像装的,忍不住道:“难道你真的不认识董事长?”

“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啊,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唉,也不是啦,其实我知道他长什么样,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惨就惨在这里啊……”

“你真的不是认识董事长?”娉婷太意外了,“可是,麦先生说是董事长钦点你上班的啊!”

“唉!”明心长叹一声,将前因后果说给她听。末了自己又接着唉声叹气,“看来我是非辞职不可了,再不辞职就要等着被开除了……呜……,我才上了几天班啊……”要放弃真是心痛啊。

“董事长应该不会这样小气吧?找个机会跟他道个歉就是了。”娉婷却显得很愉快,“知道吗?我很高兴你跟董事长没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

“因为这样我们就可以做真正的朋友啦!我是一直想和你做朋友的,第一眼看你就觉得喜欢。”

“我也喜欢你。”明心甜甜地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两个人手牵着手出门,一个人忽然从保安室里跑来,喘吁吁地把一个盒子交到娉婷面前,“送给你!”

娉婷却不接,淡淡问:“是什么?”

“你很喜欢吃的栗子蛋糕啊,我自己做的。”男孩子脸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耳根也在发红。

“栗子蛋糕啊,我也很喜欢耶!”明心毫不客气地接过来,“你好厉害啊,自己会做蛋糕。”

“你还有什么事?”娉婷看上去很不耐烦。

男孩子嗫嚅地说:“我想问一下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现在我怎么知道明天会不会有时间?”娉婷说完这句,拉了明心便走,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她又回头道,“明天我打电话给你。”

“好,好。”男孩子开心得眼睛闪亮,看上去很是帅气。

“他是谁呀?你男朋友吗?”好奇宝宝明心的问题一下子冒出来了,“他会脸红呢!西容姐姐说男人们只有见了自己喜欢的人时才会脸红,他一定很喜欢你吧?”

“明心!”娉婷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面对她,圆圆的脸上有小小的烦躁,“不要提他了!”

怎么能不提?摆明了是一段大好故事啊!明心笑眯眯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好了好了,我请你吃饭,我们边吃边聊啊!”三杯酒下肚,娉婷就把话匣子打开了,“他叫骆允泽,是我高中同学,一直对我很好。高考的时候,他落了榜,就到我读书的城市读了个三流大专,依然很照顾我。一年前,我进了景安,他放弃了自己的专业进景安做了保安……”

“哇,他好痴情哦……婷婷你真幸福……”

“我开始也是这样觉得。可是,在景安呆得越久,我就越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生活。你看我们那些同事,哪个不是拼了命往上爬?聊起天来,都在谈第几辆车子第几幢房子,又说什么时候去巴黎喝咖啡,什么时候去香港购物。而我呢,文凭不高,能力也不行,可是因为这样我就必须过为了柴米油盐操劳一辈子的生活吗?”她又喝下一大口酒,把深埋在心底的话都吐了出来,“我在拼命提升自己,下了班就忙着充电,现在正准备英语八级的考试——明心,我想要更好的生活。”

“人往高处走,应该啊。可是,这跟骆允泽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会没有关系?”娉婷握着杯子的手都颤抖了,“如果我跟他在一起,就算我飞上了枝头又怎么样呢?一个保安的太太,永远也成不了凤凰啊!你知道吗?公司的年度PARTY我都不敢参加,我怕别人看到我跟一个保安在一起……”

“婷婷,只要他爱你,身份又有什么重要呢?”明心很不解地看着她,“相爱,不就是彼此对彼此的爱吗?你想这么多干什么?”

“爱不是生活的全部。”娉婷一笑,脸上有不适合她年龄的苍凉,“明心,你出来工作才几天,你不会明白这些。等你在景安待上一个月,你就会知道生活并不是下了班就跟男朋友逛街吃饭。景安大厦的楼这么高呵,里面的生活又有多高呢?我们只是小小的文员,一个月三千来块收入,还要付房租水电,还要交通购物,这是远远不够的……”

明心听得迷茫,“可是,只要有一个人那样爱你,再辛苦一点也无所谓啊。”她摸了摸手边栗子蛋糕的包装盒,有点惆怅,“还没有人亲手为我做蛋糕呢。”

“我们是这样的不同。也许就是因为这不同,所以我喜欢你。”娉婷说,“来,我敬你一杯。为你现在还有一颗纯洁的心,为你此刻还相信爱是生活的全部。干!”

她仰首一饮而尽。

明心怔忡地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笑得甜甜的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伤感。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明心在日记里这样写道。

第二天,莫明心真正开始工作了。

“把这份报告整理出来,交到我办公室。”

“明心哪,打电话换桶水。”

“喂,文件好了没有?我等着用呢!”

“明心,去总务领一个打印机墨盒过来!”

“……”

当明心累得连喝水都时间都没有时,她可以确定:他真的把这个谣言澄清了。

不管用的是什么方法,总之,现在整幢楼的人再一次谈论起莫明心。

吃饭的时候就有人指指点点。

“那,就是她啦。我就说嘛,董事长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女人呢?”

“就是,还没发育好。活脱脱一个黄毛丫头,怎么能跟申小姐比?”

“现在的女孩子,真是拼了命想往上爬。一进公司就谎称自己和老板有暧昧关系,也不先照照镜子……”时而爆出一阵轰笑。

明心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几次想站起来,给娉婷按住了,“大公司就是是非多,你就当没听见。”

“怎么能当没听见?!”明心都快气炸了,“我是那样贪慕虚荣的女人吗?这样子传开了,还有男人要我吗?!澄清,狗屁澄清,这样子我简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拍案而起,翻身便往外走,娉婷拉都拉不住。

她跑上楼梯,逞一时之勇,到了十几层的时候就晕了。

“见、见鬼……没事,把楼盖这么高干、干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等爬到四十楼,整个人已经快要缺氧致死了。漂亮斯文的秘书小姐看到她,脸都白了白,“你……请、请问你有什么事?”

明心不知道自己头发凌乱,妆也因为汗水糊成一团,实在太辛苦了,忍不住翻白眼,喉咙忙着大口地喘息,连说话的功夫都腾不出来。

好在安斯哲透过明净的隔音玻璃墙看到了她,让秘书把她扶进来,不然这位秘书小姐一定要打电话报警了。

屁股一挨到沙发,明心马上就瘫下去了。

“什么事?”她怎么这副样子?

“什、什么事?还问、问我什么、事……”明心喘得话都说不顺溜了,善解人意的秘书端了杯清水进来,她如获至宝,一气儿喝干。三杯水后,才有力气说话:“我在景安是混不下去了,你直接开除我吧。”

他不解,“我不是帮你澄清了?”

“澄清?!”这两个字让明心激动得跳起来,“你不澄清还好,我就当享受特权,每个月白拿三千块。这下我成了万夫所指,每个人都说我自不量力,拼了命想往上爬。以前是男同事不敢接近我,现在是不屑接近我?!”她真冤哪,招谁惹谁了?得罪哪方神明了?不就是想谈场恋爱吗?就算是好事,也不必如此多磨吧?

“我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他有些歉意。

“看来,我跟景安没缘分,在这里是找不到我的爱情了……”明心说得心灰意懒,不过下一秒,她的表情又坚决起来,“所以,我要跟你辞职!并且拜托你,在我走了之后告诉他们我不是一心攀高枝的麻雀!这是我的名誉问题!”

“你只是想谈场恋爱是吗?”

“当然!必须亲身经历,才写得出真实的感情啊。”说到这些她的眼睛又忍不住亮了起来。

看到她眼中的璀璨光芒,他的心悄悄松动,“无论跟谁都可以?”

“这个……”抓抓头,她好像没有考虑过对方的条件耶,“起码要我不讨厌那个人啊,这样才能开始嘛。”

“你讨厌我吗?”

“唔……”她将他上下打量,“你长得也不讨人厌啦!”

这样的评语……他沉默一下,“那么,你同意和我谈恋爱吗?”

“什么?!我们两个,谈恋爱?”她指指他,又指指自己,极度意外,脑筋又打结了。

“是的。”他淡然而又肯定。

看到他这样的神情,她很怀疑刚刚听到的话,忍不住再重复一遍:“我们两个,谈恋爱?”

“是的。”他也再一遍的肯定,表情同样的淡然。

“你真的在说要和我谈恋爱吗?我是不是有了幻听症?”怎么可能?莫明心和安斯哲?天哪,传出去会把西容姐姐的大牙笑掉的。

他只好再一次重复:“是的。如果你愿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晕倒。

老天爷请让她一直晕下去不要醒来吧!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难道是剧烈运动过后的精神恍惚?是的是的,这些全是幻觉,幻觉!

明心深吸一口气,“我在和你谈辞职的事……”

“你说你工作只是为了找男朋友谈恋爱,不是吗?”他依然是那副亘古不变的淡漠神情,把她的脑筋弄得一团乱,唯有点头。

“这么说你所需要的是一个男朋友,而我需要的是一个女朋友。我们在一起,不正是各取所需吗?”

“话是这么说……”啊呸呸呸,话怎么可以这么说?她怎么可以和他在一起呢?他们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啊!唉呀,烦死了,为什么在景安她每做一件事,都会引出另一件更麻烦的事呢?

他看出她脸上的焦躁和和无奈,挫败感又涌上来了,“做我的女朋友,对你来说很为难吗?”

“那些想嫁给你的女人会把我杀了的!天哪,你有那么多人可以选择,为什么要挑上我呢?”

“我并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他的声音有些低,有些黯然,不再是那古井不波的样子,“她们爱的,是景安的董事长,而不是我。”

“你就是景安的董事长啊!”

“那是不一样的。”他抬头向她一笑,“景安的董事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安斯哲,只是一个平凡无趣的男人,不懂得谈情说爱、浪漫温柔,女人不会喜欢。”

女人们都喜欢像小念那样的男人,容貌美丽,温柔多情,会些动听的甜言蜜语,并且知道怎样才能让女人觉得浪漫……而他不会,他从二十二岁开始接手景安,生命里只有文件和会议,这样的枯燥乏味,怎么会有人喜欢?

她很少看到他笑,这一笑里有些苍凉,像喝酒时的娉婷一样,流露出来的苍凉。他是至高无上的景安之主呵,也会有努力在底层拼博的小女孩一样的悲哀吗?

明心怔怔地看着他,心里面有说不出来的柔软。

那感觉,仿佛看到是一只封闭已久从未向外探触的洁白蜗牛,轻轻地、怯怯地伸出了自己柔软的触角……

她怎么能硬下心肠伤害他呢?

太不忍心了……

可是……

“可是……你都三十一岁了……”明心期期艾艾地开了口,“那个,比我大太多了……”底下的话还不好说出口,“我都可以叫你叔叔了……”

安斯哲就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在向她求爱,他安斯哲在向她求爱,景安的主人在向她求爱,但她说什么?他太老了……

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暗,即使追随已久的申时青都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怎么回事?”接到秘书的通报,申时青快步走进来,看到一个汗水模糊一脸傻相的莫明心,更让她惊异的从来没有这般生气过的安斯哲。

“阿眉,叫保安上来,把莫小姐请下去。”她急急地吩咐,一面问安斯哲,“需要通知律师吗?”

“没事。”好半天,安斯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边的莫明心又是委屈又是震惊,外加三分因为拒绝而给别人带来伤害的愧疚,她很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不用申时青找保安,她自己乖乖地走出门去。

“站住。”安斯哲又重新找回了淡定冷漠的自我,他淡淡地道,“你的辞职我不能批准,明天请继续上班。”

“可是……”

“没有可是。”不待她把话说完,他已开口,“不然你将赔偿公司三个月的月薪,你自己好好想想。”

三个月的工资?那不是将近一万块?!她要爬多少格子才赚得回来啊?

看到她满脸的惨烈,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再追加一句:“并且,将收到法院的传票。”

啊?

啊!

莫明心彻底地倒下去,单纯可爱的美少女不得不向恶势力屈服,她拖着无力的步伐下楼。

“坐电梯去。”恶魔老板又下了令。

“下、下楼走楼梯很简单的……”她简直是在苦苦哀求了。

“坐电梯去。”他不带一丝感情地再重复一遍。

“下次坐,下次坐。我上来好累,得活动活动,舒散一下……”

“坐电梯去。”

第三遍了。他的语气一遍比一遍冷淡,她的头皮却一遍比一遍麻。

“那个……”她垂死挣扎,这就是得罪老板的下场啊!

“星娱的欧先生约我们今天吃晚饭。”美丽优雅的申时青淡淡地插进来,并不理会这一对男女之间的奇异坚持,“订了六点钟的台子。”

“嗯。”安斯哲答应了一声,目光却没有从明心身上抽离。那两道目光就像两枚钉子,把可怜的明心钉在当地,动弹不得。

弱肉强食的社会啊……明心在心底哀嚎……

“我正好要去八楼,莫小姐,我们一起走。”申时青已经不是天仙美女,此刻简直化身成了大慈大悲观音菩萨救明心出苦海。明心忙不迭地答应,快快地走到她身边。

迎上安斯哲的目光,申时青一笑,“难道不能卖我个薄面吗?”

这话说出来了,合作了多年的钻石搭档焉能为这点小事坏了和气?安斯哲终于点了点头。

明心如蒙大赦,连忙拉着申时青下楼。

“申小姐,真是太谢谢你啦!”明心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就差没跪下来给申时青磕两个响头。申时青却只是淡淡地瞧了她一眼,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轻移莲步下楼梯,静默中走过半层楼,开口道:“在一个公司里得罪了老板,你认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唉……”明心难过得无力地低下头。她也不想啊……

申时青看着明心,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微笑,“其实,没有安总说得那么严重。你要真想辞职,我担保你没有任何事。这些日子来上班的薪水,我也可以发给你。”

“真的吗?!”明心睁大了眼,仿佛看见万道佛光从申时青背后冉冉升起,忍不住冲上前抱着她亲了一口,申时青的脸上闪过一丝嫌恶的神色,但转瞬即逝,“眼下的事我可以担保,可从今往后,别跟景安扯上关系了。不然,我可保不了你。”

“是是是,一定一定。”明心感动得点头啄米,忙不迭地答应。大事总算化了,可怜的明心却又长叹一声。急匆匆跑上四十楼的后果,就是双腿老是打抖发软,每下一级楼梯都像是要跌倒,不得不扶着扶梯,支撑身体。

一旁的申时青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冷冷中竟有一丝阴暗。

这就是他硬要她坐电梯的原因吧!

五年来的朝夕相处,对他,她有着引以自豪的了解和默契,可现在,她为这份了解前所未有的痛苦。

因为她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女孩子对他而言,真的不同。

淡定如亘的他,什么时候对坐电梯与否的小事这般执着过?

她的嘴角勾着一丝复杂的笑。有些辛酸,有些自怜,更有些愤恨。

眼前这个黄毛小丫头哪里好?论身材,论相貌,论才学,哪里比得上她?然而她申时青可不是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家庭妇女,既然站到了安斯哲身边,就有对付外来女人的准备,水来土淹兵来将挡,这个女孩子混沌未开,趁早把她踢出景安大门,茫茫人海,再不相见,看还有多少风波生起?

申时青这样盘算着,脸色渐渐好看了,嘴角那丝笑容也悦目起来。明心对着这位陪着自己走了几十层楼梯的美女满心都是崇拜与感激,跟在她身后进了人力资源部办公室。

“麦先生。”申时青含笑向麦定明说,“莫小姐家中临时有事,不得不提前结束在景安的工作,请麦先生协助办理一下离职手续。”

“啊?”麦定明的表情十分意外,“刚刚董事长打电话下来,说莫小姐已经通过试用期,要和景安正式约合同,这个……这个……”

“什么?”明心忍不住叫了出来,申时青的脸也在一刹那间变了颜色。

麦定明更是莫名其妙,申助理和董事长从来没有过意见不一致的时候啊。不过这个暂且别管,毕竟景安的老板还是姓安,他把手上的合同递到明心面前,“明心哪,恭喜你了。”

可明心的态度更让他惊讶,这个女孩子两眼瞪得铜铃大,目光停在合同上,仿佛这几页纸上粘附了什么恐怖事物,她摇摇头,又摇摇头,最后望向申时青,那神色又是无奈又是苦闷,显得可怜兮兮,“我得找他说清楚——万一要打官司,安然姐姐会帮我。”

然而就在她转过身的当儿,安斯哲永远波澜不惊的声音传来了:“再爬四十楼吗?”

他就那么淡淡地站在那儿,声音不轻也不重,口气也恍若话家常,大家却像感受到无形的压力,都低下了头。

明心长长地深呼吸,给自己打气——别怕他别怕他,他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有几个臭钱?可不等她开口,安斯哲已经接着说:“如果有话要说,跟我来。”

说完,他也不理会明心同意与否,转身便往外走。

“喂——”明心拖着发软的双腿追了上去。

乐声轻扬的咖啡馆,空气里充满了咖啡醇和的焦香。安斯哲一坐下,白衣的侍者便在他面前放下一杯绿茶——看来他是这里的常客。

“请问小姐要喝点什么?”侍者微笑着问。

“喝酒!”明心大声说。

安斯哲不动声色地一笑,低下头去喝茶。

下午三四点钟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脸上。他的肤质颇为细腻,在阳光下有一种融融的光彩。细长的单眼皮也似有一份内敛的俊俏——不怎么搞的,这个时候的安斯哲看起来,似乎还有几分姿色。

一旦面对有姿色的人物,明心就会紧张。

三杯酒下了肚,酒精烧红了她的脸,可似乎还没起到壮胆的作用,再要喝时,安斯哲伸手按住了她的杯子,“三杯够了。我们该开始了吧?”

明心脑袋和脸颊一样热热的,有点晕——侍者拿给她的是什么酒?她的酒量好像没有这么差吧?

“你要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唔,“我要辞职!”

“为什么要辞职?”

“因为老板看我不顺眼,肯定很难混下去。”

“老板有为难你吗?”

“嗯……”她低下头想了好一会儿,追求她算不算为难?

作为经验老到的谈判好手,安斯哲又闲闲地喝了一口茶,“有一句话,我再说一遍。你需要男朋友,而我需要女朋友,我们两个,各取所需。放心,你从未得罪我,而我也不会为难你。只是从今天起,我开始追求你。”

“为什么?”明心的脑子里乱极了,“为什么是我呢?”

是啊,为什么是她?他也没想明白。只是觉得,如果一定要娶一个妻子来换取那百分之三十股份的使用权,他宁愿娶一个让自己放松的人。

是的,放松。这是眼前这个女孩子带给他的感觉。她有一双婴儿般干净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杂质。此刻酒精晕红了她的面颊,眼睛里仿佛有水要滴出来,呼吸有些喘,带着淡淡的酒气……可爱。他想到这两个字,心里无由地一阵松动和柔软。

“为什么要挑我……”大脑已经开始晕晕乎乎的明心舌头似乎也开始打结,然而疑问没有弄明白,她始终不肯放弃,“有、有那么多女孩子……”

“不要想这么多。”他叫侍者倒来一杯浓茶,换掉她手里的酒杯,看着她乖乖地捧起来喝下去,“你只要知道,我在追求你。”

哦,追求……

“那,追求是你的事……不代表我一定要接受哦……”

明心总算想通了这个道理,于是心安理得地把头一歪,趴在暗香浮动的咖啡馆睡去了。

一觉醒来,窗外已经华灯大放光明,明心连忙掏出电话来看,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

“小姐醒了?要吃点什么吗?”

白衣的侍者似乎一直守在旁边,她才睁开眼没一会儿,就已经冒出来了。

“呃,不用了。”这里的东西超贵,她才不在这里吃。

唉呀,那个口口声声要追求她的男人呢?怎么就扔下她一个人跑了?

“如果您要回家,安先生的司机在那边等您。如果您要吃饭,安先生也已经付过钱了。”

哦?明心扭着脖子看到一个长相凶猛的男人——圣诞夜吼了她的那个野蛮司机,阿标。

“已经付了钱呀?那么不吃白不吃咯?就给我份蕃茄牛肉饭吧!”

白衣侍者稍稍怔了怔,这个女孩子说话也太直白了吧?来这里的客人从来不把钱放在嘴边的呢——然而随即露出礼仪式的微笑,微微俯首离去,不一会儿,鲜红浓香的蕃茄牛肉饭上了桌。

阿标坐在一边,心情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郁闷。

从下午四点半开始,他就奉命守在这里等这个灌多了黄汤的小丫头醒来,像这样的高雅场所,又不好意思妄言妄动,四个小时的枯坐啊,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这小丫头却吃得这么香……呜,老板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呢?这样的女人就是白送他也要考虑一下。

真正的女人应该像申小姐那样,坐着的时候,双腿并拢,背脊挺直,轻轻地抿一口咖啡,或者送进一颗小小的虾丸到嘴里……看申小姐吃东西,简直是一项享受。那,眼前这个,整个人都趴到桌上去,吃的时候还啧啧连声……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他发出第N声长叹。

此时老板和申小姐正跟客户吃饭吧?如果他跟着去也有一顿大餐呢,唉唉唉唉……

“你的喉咙有问题吗?”

一张无辜的脸放大在眼前,把独自叹了半天气的阿标唤回魂,他两眼一翻,“谁有问题?!”

“我看你使劲往外吐气嘛。”

阿标几乎要晕倒,忍不住吼她:“那是叹气!我等了你足足四个钟头!”

“我叫你等我了吗?”明心奇怪看了他一眼,在阿标晕倒之前,她接着说:“我过来是想告诉你,我不用你送,自己回家就可以了。”

%·#¥¥%……不知道阿标到底在肚子里骂了几句脏话,“我等了你四个钟头,你吃完饭才告诉我不用送你??!”他的脸都快压到她的脸上,身形上的距离给了明心庞大的压力。她咳了一声,退开两步,“那个、我睡着的时候怎么通知你……”

“咣当!”

阿标彻底地晕在了桌子底下。

明心十分无辜地离这个暴力司机远一点,背起自己的包包快快逃离现场。

隆冬,这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了,凛冽的寒风吹来。明心很痛苦地想起下午追着安斯哲出来,把大衣落在办公室了。

风冷刺骨,她努力环抱双臂给自己一点温暖。偏偏老天爷不开眼,善良可爱的美少女在公交站台上等了半天都没见到回幸福山庄的车子。她再一次悲哀地叹了口气,呼出来的白气在冷空中消散,像许愿一样的,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

摸摸可怜的钱包,明心坚定地道:“我等公交车。”

“我送你。”年轻的出租车司机笑着说。这笑容明心觉得有几分面熟,“唉呀,你不是那个、那个骆允泽?!”

她哪里还经得起寒风的肆虐,连忙缩进了车子。车子里开着空调,温暖如春。明心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有功夫问:“你不是在景安上班吗?怎么又成了的士司机?”

“我白天上班,晚上开车。”骆允泽笑笑说,“保安的工资不高,所以出来赚点外快。这车是帮别人开的。”

“那你做两份工作啊,好辛苦哦。”

“没关系。辛苦一点,才可以给婷婷更好的生活。”他说着,脸上又露出那样阳光的笑容,令这张看起来并不十分出众的脸,充满了帅气。

“你对婷婷真好。”明心由衷地说。

“现在还不够,心里面想为她做的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做到。所以才要努力工作啊!我们准备买房子结婚,可你也知道这里的房子有多贵,我们的积蓄已经够在家乡买套房子了,到这里却只能买个客厅。”他闲闲地说着,跟明心聊起来家常,虽然不常接触,却十分亲切,容易接近,“可是婷婷喜欢这里,那么我们就要多存点钱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把婷婷娶回家。”他的语调里都充满了快乐。

想到那天晚上娉婷说的话,再看到骆允泽快乐的笑容,她看着夜色中这个年轻男孩子的侧脸,怔怔地落下泪来。

“你怎么了?”骆允泽诧异地发现了她的异样。

被他一问,明心忍不住哭出了声,她呜呜咽咽地道:“婷婷、婷婷她好幸福……有你对她这么好……为什么我就这么惨……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好过……呜……今天还个男人说要追求我,可说完马上不见了人影……哇呜呜……我好可怜……”她抱着允泽的衣袖擦眼泪,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一刻这般自怜过,真的,越想越觉得难受。为什么别的女人都有爱自己的人,而她就没有呢?那个安斯哲,混蛋安斯哲,一面说追求她,一面跑得无影踪,女孩子醉了应该守在身边等她醒来啊!连她这种没有恋爱过的人都明白的道理,他怎么就做不到呢?啊,哪里是做不到,分明就是不愿做啊……根本就是他神经错乱在开玩笑……

她哭得伤心极了,不明所以的伤心,骆允泽的袖子上沾满了鼻涕和眼泪,他不知所措地说了些安慰的话,不明白这个笑得比谁都灿烂的女孩子为什么突然之间哭得这般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