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白麟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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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 意外所获

第二天是一个好天气,也是一个好日子。

紫坤城道学院三年一度的新英会终于落下了帷幕。这一天,就是发奖的日子了。

禄存院长坐在台前,笑得满脸开花。如果你仔细看,就可以发现阳光在他脸上那些花纹里还折射出了五光十色的光芒。诡异。

院长前面的桌子上立着一只大大的阿福陶娃娃,粉扑扑的脸,胖乎乎的身子,做得十分精致可爱。阿福圆圆的肚子上有一个洞,里面装的是满肚子的木签字,每条签上写着一个菜名。

院长和蔼地对每一名单项奖的状元点头微笑,盯着他们从娃娃里抽出木签字,一个个地叮嘱着:“一年份呀,要珍惜哦,不许浪费啊,呵呵呵呵。”

作为围棋比赛的并列状元,白麟初和李向晨一起上台走到阿福面前。李向晨大度地笑笑,让白麟初抽。

白麟初摸出一条签,盯着看了半天,又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看台上的绿波,转手把签子塞到李向晨手里。

“给你吧。”

李向晨一看,木签字上写着三个字:咸鸭蛋。

他苦笑着摇摇头,还是收了下去。吃一年鸭蛋总比没人下棋来得好。

禄存院长非常满意地看着一批栋梁之材手持木签神色阴晴各异地走下台去,清了两声嗓子,准备开始颁发综合比赛的大奖。

三封红笺放在桌上。这次站在桌前的是狼夜、绿波、白麟初。

“大家都看到了,昨天的比赛出了些意外。最后留有金铃铛的只剩下这三位弟子了。呵呵,每个都这么可爱。这位小白……白麟初,虽然没有参加开始的淘汰赛,但他昨天的表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经过我与各位师傅的讨论,决定也给他一份奖励。反正大奖是三样,凭抽签决定,所以我想就不必再动干戈了吧。既然这样,孩子们,你们就开始抽吧!”

三个人在院长讲话时不约而同地都低低垂下了头。终于等他发言完毕,面对桌上三枚红红的小信笺,三人又谦让起来。狼夜请绿波先抽,绿波自然推让,白麟初连动都没动。经过那条“咸鸭蛋”,他根本不觉得从院长手中拿出来的会有什么好东西。

“哎呀哎呀,真是的,大家不要谦让了。”禄存院长给出了个主意,“你们按照高矮顺序排好队,过来抽。”

这下白麟初如愿以偿地离红信笺最远了,但他却极度不爽起来。

狼夜拿起最左边的一个信笺,打开,取出里面的纸条,念道:“百珑诸刃。”

念完他迅速地抬起头望着院长,眼中有一丝不可置信。

一把三尺长剑被送到面前,狼夜双手接过,拔剑出鞘。只见剑身九阳隐隐,灵光流转。他心中一声赞叹,果然是极品百珑诸刃剑!

禄存院长微笑道:“你若要用此剑,还需三年。”

狼夜恭敬地回答:“是。”深鞠一躬,握着宝剑站到一旁。

绿波拿起中间一个信笺,只见其中写的是:大罗仙丹。

她的心也是重重一跳。她以前只在书中看到过这个名字,记载中说,这是以蟠桃与玉露琼汁炼制而成的极珍贵的药材,修炼时服用,可以平添无穷功力,而濒死的人服了它,还有起死回生的奇效。

从禄存院长手中接过装着药丸的紫檀木盒,她急忙行礼退到一旁。她忍不住望望身边的狼夜,又望望白麟初。狼夜微笑着对她点点头,白麟初则是一副精神多了的表情。

原来老头还是有好东西的呀。看见狼夜与绿波得到的宝剑与仙丹,他的心情终于变得愉快起来。剩下一个信笺不用挑了就是他的。他打开一看,愣了一下,缓缓念出声:“练功窟……一日游?”

看台上发出呼声,虽然只是很小声的一句“啊——”但太多人都这样“啊——”了一下,声音就大得足够变成了哗然惊呼。

一排师傅集体转移视线避开他的目光。绿波先是张大了嘴,又咬紧了唇,脸上是再明显不过的担忧。

他本能地开口问道:“练功窟是什么地方?”

“练功窟呀,那可是个好地方。”禄存院长摸摸胡子,笑容和蔼可亲,“那是道学院里北山上的一处灵境,平时即使是师辈们也不得轻易进入。那儿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方洞窟,却是汇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的地方。其中有奇花异果,还有珍石宝矿。若是在那里面修炼的话,则是事半功倍,一日可抵百日功。你运气真好,可以前往一游,一般人再求我都不让进的。”

白麟初的脸已经凉掉了,“那边是不是什么禁地?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怪兽、妖魔、危险物品?”

“呵呵,说什么妖魔鬼怪的呀,只是几只小动物而已,当做练习就可以解决掉了。不过里面真的有很多珍贵的宝物哦,只要你出得来,随你拿多少都行!”

“我可不可以不去?”

“可以。”禄存院长手朝另外两人那边一指,“你和他们换吧,只要你们商量好了,谁去都行。”

狼夜和绿波绿波几乎同时开口——

“小初,让我……”

“师弟,我代你……”

白麟初立刻打断他们:“算了,我自己去。”

禄存校长于是追问:“你什么时候去呀?练功窟开禁的日子可只有这三天。”

“今天晚上。”他瞪着眼,怒气只能在肚子里翻滚了。

大会一散,绿波就追到白麟初身边。

“小初,你真的要去练功窟吗?”

“你觉得老头会放过我吗?他正愁没好戏看呢。”

“那,这个给你。”绿波把她刚得的大罗仙丹连盒子塞到他手中。

白麟初停下来看看她,“干吗?去一下又不会死人,给我这个做什么?”

“会很危险的。”绿波认真地望着他,“听说里面有许多厉害的妖魔。去年有一个师兄擅自跑进去过,就再没出来。师傅们一起进去找他,可是根本找不到。我们都知道这件事,后来大家都再也不敢接近北山了。”

白麟初不太明显地抖了一下,“难道老头要我去送死?”

“应该不会吧。从前我们也听说练功窟确实是修炼的宝地,不过只有伯字辈的弟子才允许进入。后来出了那件事,这两年除了院长和几位师傅,就没有人再进去过了。我想,会不会是里面的危险已经被排除了?院长做事会有他的道理吧?”

“哼,我看那老头只是等着看戏而已。”

“小初,这是保命的仙丹,你带着,有什么危险就吃掉它。我再去胡大夫那里要一些金疮药。晚上你等我,我陪你一起去北山。”

绿波匆匆地向校医坊跑去了。白麟初瞧着自己手中那只小小的方药盒,一打开,里面是一枚白润圆滑的药丸,奇香四溢。他把盒子盖好,收在怀中,想了想,往西走去。

晚上他前往北山的时候,身边不止绿波一个人,狼夜跑来了,花子泰也从繁英斋里一路跟着他出来。路上,他还碰到了李向晨、尹织、张涵等一大群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人。

白麟初身上背着一个自己的大包,左腕上挎着绿波给他的一包药,右腕上提着柳甘棠给他的一包药,怀里塞满了狼夜、尹织、李向晨等人带来的丹水。他想,自己若是还回得来话,这些药剩下来的是不是够开一个药铺了。

绿波拉着他的手,狼夜走在她的另一边。白麟初偶尔朝他们看两眼。狼夜比绿波高出许多,而绿波仍然比自己高出一点点。他莫名赌气地扭过头,左看右看,这一大群人中比他个头还小的只有尹织了。

其实尹织也基本和他一样高。

可恶。

一群人在柳甘棠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前往北山。

来到练功窟门前,他又傻了眼。只见门口两侧已经拥了一堆人,路上灯点得亮亮的,师傅们坐着一排太师椅,禄存院长面前更有一张茶几,上面放着一壶刚沏好的龙井。

他只想一个人悄悄地进去呀……要等的话只要绿波一个等他就好了。

白麟初黑着脸走到练功窟的两扇巨大的石门前,说:“我要进去了。”

禄存校长走到面前,拍拍他的头,“进去吧。多练练,个子也会长高的。”

他的脸更黑了。

绿波拉拉他的衣袖说:“小初……要小心。”

他刚要点头,柳甘棠的大手就重重拍在他肩上,“麟初,进去要保重呀。”他眼角噙泪,“受了伤就多吃药。药吃完了就喊救命。你在里面一喊门我们大部队立刻就冲进去救你!”

白麟初翻了不止一个白眼。他挣脱柳甘棠的拥抱决定无视他所有的话,目光一抬,却发现了远处大树上的一个人影。

是任一笑。一身黑衣的他在晚上只有那双寒冷的眼睛分外明显,而那里面装的正是白麟初所熟悉的讽刺笑意。

脑中的烦躁一下就全部冷却了。他运足一口气在双手上,用力推开一扇门。门里是白的、亮的,满眼云蒸霞蔚的雾气。

外面的人最多也就看到了这一幕,接着白麟初的身影没入云雾中,石门“轰”地又自动合上了。

门外沉静了一会儿,禄存院长招呼大家:“有没有谁会唱歌的?跳舞的?我们在这里热闹热闹。顺利的话不出两个时辰人就出来了。”

实际上,没有等到两个时辰白麟初就出来了。走出门的时候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盯着他,见他身上既不狼狈也没有伤痕,只是几大包红红的果子挂在身上,让他看起来有些吃力。那些包原来都是装着药的,白麟初把药倒了,全部换了水果。不仅如此,他拎起的衣摆上也兜了小山似的一堆。

禄存院长上前就从他那堆果子上面拣了最红的一个,速度快得没人看清。白麟初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院长已经擦了擦果子,吹了吹气,“咔嚓”一口不客气地咬了大半。

“嗯,不错、不错。”禄存院长眯着眼睛笑起来,“确实是洞窟深处的朱心果。啊,真是好久没吃到了。小白啊,既然你摘了这么多出来,让一半给我吧?”

白麟初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可以,只要你代我把咸鸭蛋换成百果栗糕。”

院长面色深沉地权衡了好一会儿,终于勉强地答应了。白麟初当下把衣襟上的一兜朱心果全堆到了他的茶几上。

院长说:“半年的。”然后指向他身上挎的较大的一个药包,“那个也拿来,就加到一年。”

白麟初磨着牙,把一大包果子又放到茶几上。禄存院长乐呵呵地叫人搬来一个大箩筐全部收好,抿了一口茶,又问他:“在里面除了朱心果,还见到晶石矿了吗?”

“看见了,都是整块整块的,又大又重,拿了就摘不了水果了。”

有人听了忍不住叹息。朱心果再好,又怎么比得上练功窟里的极品晶石?只要抬得动,一整块抱出来,那就是价值连城了。

没有意料中的惊险与危难,盛会就此落了幕。众人各自带着好奇或未完成的心思在夜色下散去。三年后盛会还将依旧,只不过那时又是另一些人的舞台了。

绿波依然走在白麟初的身边。现在路上很安静,月亮弯弯地露着半个脸,就像笑得正得意的眼。

白麟初把身上大包小包全丢到白桦林的地上,“给你。”他拣出其中一包果子塞给她。

绿波眨了眨眼睛,十分好奇,“小初,你在练功窟里没有碰到危险的东西吗?”

“碰到了。”他说,“有双头狼、人面虎、狡兔、猫鬼……”

“那你……没事吗?”绿波的脸明显地变白了。那些名字,可都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妖兽,竟然都在练功窟里?果真这样的话一个道学院的入门弟子怎么可能对付得了?

白麟初埋头解着一个包裹,“没事。我没怎么动手,全是它干的。”

绿波瞧着他打开的包裹,眼睛蓦然瞪大。包里躺着的是呼呼大睡的小雪!

“你……把它带去了?”

“是呀。”白麟初的声音十分轻快,“我要摘果子,已经很忙,自然顾不上和那一堆妖怪打架了。反正它能吃,又馋得慌,饱死方休,就让它吃好了。我们各干各的事,不是挺好吗?”

“好是好,可是……”绿波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却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最后她还是微笑起来,“算了,只要你们都没事就好了。”

白麟初拎起小雪躺着的包跃上一棵大树,树上有小白狗的暖窝一座。

安置好小雪,他飞身跃下树。刚到半空中,他突然感觉四肢血脉猛然一僵,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绿波发现不对劲时他已经快跌到地面,“小初!”她惊叫着奔过去,正好迎着他“咚”一声横栽到地上。

“你没事吧?”绿波吓了一大跳,急着就想把他扶起来,然而手一碰倒他的身体立刻朝后一缩。好冰!

白麟初发觉自己身体麻麻的,竟然不大能动弹。他躺在地上用力勾下脖子,看见自己的双手上覆上了一层寒霜。

“大概……没事吧。”他喃喃地说,出来的声音竟然在抖,“只是有点……冷。”

绿波知道不妙了,顾不上冰冷把他扶起靠坐着树干,焦急地问:“你怎么样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麟初皱着眉回忆,“我去洞里的时候,先碰到一只白白的大妖怪。它……喷了一团气到我身上……后来被狗咬死了……”

练功窟里,他也就正对过这么一个对手,后面的一群连沾身也没沾到,全给灵獒小雪解决了。一开始受的那一击,他当时并没有多在意,现在想起来,心却不由越来越重。

每一头妖兽被解决时,都会留下一枚柔软的内丹,那些都是小雪的美食。独独第一只没有。

那是一只冰雪系的妖兽,碰上同属冰系的小雪,却抗不下两招,片刻就倒在地上,怎么看也不像一只妖兽的实力。

白麟初现在脑中想到的是它一开始喷出的那团“气”。他知道修炼内丹者有一招攻击技法,叫做“内丹攻击”。那是以喷出内丹直接袭向敌人的招数,威力极大,几乎可以秒杀任何对手。但它也存在着风险性。万一,如果万一对手有着相当的修为,没被击倒,内丹来不及收回,反而会被夺去。妖兽之间相互吞食内丹是很常见的,一旦失去内丹,原主的实力势必大减,变得不堪一击了。

这样看来,那只妖兽开始喷出的确实不是一招普通的攻击,而是它的内丹。

它的内丹打在白麟初身上,没把他打倒,却钻到他身体里去了。

应该这样解释吧……但是,妖兽的内丹也可以被人类吸收吗?

白麟初周身泛起一股又一股的寒气,确实是强烈的冰雪系的力量。他牙齿合不稳,微微地打着颤,心里在想,为什么一开始没感觉?难道是因为自己修的也是冰系的道法,所以一时没有察觉?还是因为……小雪?

小雪是冰属性的灵兽,一切同属性的力量在它身边都会显得弱化。或是刚刚一直和它在一起,所以没太大感觉?一离了它,效果立刻彰显出来了?

白麟初眼睛朝树上望去,声音却不大发得出来了。要把那条小狗叫下来吗?念头一动,他就叹了一口气。算了,那只吃饱喝足的懒狗早已睡死过去,怕是谁也叫不动了。并且就算它的影响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最终还是要将那团突兀霸道的冰气融入体内才行。

白麟初呼出的气在空气里变成一个白团,眉头间也结了薄霜,轻轻皱一下就化成水滴下来。

绿波急坏了,“小初!你究竟怎样了?我去找师傅们来……”

“别去……”他用力地、小声地说,“是灵力在闹……我知道怎么回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绿波见他说得吃力,不忍心再问。她也看出了白麟初此时体内寒气汹涌。是修炼到关键时刻了吗?她不敢动他,小心地在他身边蹲下来,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冻得发紫的脸。

“小初,你很冷吗?”

“……冷。”

她急忙解下外衣就要裹在他身上,被他摇头阻止。衣物只能挡外寒不能治内寒。白麟初咬着牙想运息调顺体内的灵气,却怎么也使不上劲。那股冰气则愈发地精神,在他的骨肉经脉中分流成无数,横冲直撞。

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停?禄存老头,你给的“奖品”还真够彪悍呀。

他心里苦笑,脸上的眉却越皱越紧。

“小初……”绿波再也忍不住,抓住他僵在地上的一只手,想帮他暖一暖。好冰,就像冬日里蜜花村后山上的雪一样。她紧紧把它握在手中,哈着气,贴在脸上,又要去抓他另一只手。

白麟初感觉到左手传来一阵暖意,惊得睁开双眸,就要把手抽出来。这个笨蛋,她主修的不是冰雪系的道法,这样的寒气传到身上,怎么受得了?

“快放开!”他抽不动手,冲她叫。

绿波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她已经松开了劲,白麟初的手还与她的搭在一起。

她抬起右臂,他的左手依然随着她的右手升起来。

掌掌相连,竟是贴在了一起!

她张大了眼睛,“小初……手粘在一起了……”

他也瞪着双眼,先是瞧妖怪似的瞧着自己被动抬起的左手,又猛然瞪向她,“你……”

“不是我粘的!”她避着他的眼神匆忙申辩,又使劲甩了几下胳膊,两条手臂十分默契地一起翻着波花。

“……真的粘住了。”她放弃了抖胳膊,在他旁边坐在下来,无辜、不解地看看他。

白麟初已经收回了犀利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

冷热相接,还未相克,就这样纠缠住了。

“灵气……相冲,冷气吸附热气。”他这样解释,声音十分无力,“等一下,我体内的气调顺了,就可以分开了。”大概。

“那要多长时候?”

“一……两个时辰。”也许。

“哦。”她全盘接受,连担心也没有了,“那我在这里陪你吧。”她正乐意陪着他。

白麟初翻眼睛。就是现在你想走,只怕也是走不了了。

绿波此时再无顾忌地握着他的手,贴在颈颌处暖着它。白麟初现在个子还没有她高,手却比她大了一点,到底是男孩子。

现在已是季春时节,天气很暖,她的手上也有了自然的暖暖的温度。然而每到入冬,她的手就会变得凉冰冰的,和小初现在摸上去的感觉颇像。小初修炼的是冰系的道法,身上的温度却常年是暖洋洋的。这点和小雪一样。小雪是冰雪属性的灵兽,大冬天里却是她取暖的宝贝。

只不过,她那时手再冷,被他抓在袖子里一捂,或是贴着小雪的脖子塞在它的长毛里,很快就暖起来了。可白麟初现在的手,再怎么使劲捂也是一团冰。

绿波接应着他手上的寒气,却不觉得太难受。那相贴的气息化作凉丝丝的一条,从掌心钻进来,还没过胳膊就消失了。天气是暖和的,晚风也不凉,她一点也不觉得冷,倒是这时有点昏昏欲睡了。

“你再往脸上去,小心就粘着你的脸了。”白麟初出声警告她,想把手拉下来。

“嗯……没关系,反正两个时辰以后就解开了。”她居然还这么安慰他。

“是呀!”他又翻眼睛。心想真的还解不开,直接去扫荡院长家好了。

他察觉到不知何时起身体里的寒气没有那么锐利了。一丝温热的气息细细流淌着,冰息被一点点引顺,皮肤上也渐渐有了知觉。他试着挪了挪手,依然脱不开。只是身体不再那么难受之后,意识却困顿了起来。

不要睡,他提醒自己。朦胧中眼皮开始打架,最终还是合上了。

最先发现他们的是狼夜,那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白麟初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面前两张大脸,皱着眉仔细一瞧,发现一张是狼夜公子的,一张是尹织小姐的。两人的脸色显然都不大自在。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他打了个呵欠,问道。

两人还没开口,绿波也醒了。她揉着眼睛,先是迷糊着,突然叫起来:“呀,小初!果然分开了!你没事了吧?”

这一叫,把狼夜和尹织的疑问都叫住了。

“你们……”尹织刚开了口,又停了下来。

绿波这才发现了他们,“咦,狼夜?你和这位……师妹在这里做什么?”

“你昨晚没回叠芳斋,我今早才知道。几位同辈都在找你。我找到这里时,碰巧遇上了这位师妹。你们……没事吧?”

“嗯……昨晚遇到一点事,但是现在已经没事了。”她放下刚刚甩得正欢的手,看向白麟初,脸上满是放心的笑。

“你们究竟怎么了?”尹织忍不住问,“为什么都没回去?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昨天大家散得闹闹哄哄的,她没注意就发现白麟初不在视线内了。今天早上一听到消息,她也立刻去找人。她是知道他常来这里的,当初花子泰的事也是在这附近。果然没错,人确实找到了,她却没想到他跟另外一个女孩子躺在一起。

尹织到场的时候,狼夜正呆立在前面。地上的两人还在睡着,头挨着头靠在树干上,身上同盖着一件外袍,周围是几包鲜艳的朱心果。

还是昨晚那个女孩。尹织认识,知道她的名字叫绿波,与白麟初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弟。

白麟初并不想和他们多嗦什么,只有绿波和声和气地将昨晚的事向他们叙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狼夜松了一口气,“那么说现在师弟没事了吗?要不要去再让大夫看一看?”

“不用了。”白麟初站起来,把身上盖着的衣服往肩上一搭,拉着绿波,“我们回去吧。饿死了。”

绿波点点头,向狼夜和尹织施礼告别。两个人捡起地上的朱心果,手拉手走远了。

尹织望着他们的背景,突然向狼夜道:“师兄,你是不是喜欢那位绿波师姐?”

狼夜吃了一惊,迅速地望向身边的小女孩,只见她微微一笑,说:“那你的动作要快一点了。再这样下去,小心她他就被抢走了。你的对手可不简单。”

狼夜目光一沉,之后又微笑了。他干脆挑明了说:“师妹,如果你指的是白师弟,那么就是你多虑了。据我所知,绿波与他的关系只是姐弟。”

他清晰地记得绿波对自己说的话:“不是亲姐弟,也差不多了。”他清楚她对那孩子的感情只是疼爱,而那孩子的一厢情愿,在他眼里根本构不成威胁。他们相差四岁,绿波从小到大姐姐的角色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狼夜又瞧瞧尹织,心中叹笑。小师妹呀,自己有了中意的人,抓不到手,还要借着别人的力气来撮合。聪明是聪明,想起来还是有点可怜的。

尹织冷笑了一声,不再答话。她看得懂白麟初面对那女孩时眼中的柔情,绿波与他虽似姐弟,只怕从以前到今后,她心里也再没什么人能重过他了。一旦等他真的长大,感情的转换岂不是眨眼之间?

她想起狼夜,心中嗤笑。心上人已经被抢走了,自己却还无知无觉。这位自信过头的师兄,还真是可怜。

白麟初一路将绿波送回了叠芳斋。一个人回去的路上,他看了看肩上的那件外袍。很宽大,黑色的,既不是狼夜的也不是尹织的。

看来,拜访过他们的还另有来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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