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西江月接任务了?”皇甫疏忍不住问易十六。难道说在她不知道时,西江月接了什么任务,才使得他们如此的……蠢蠢欲动?
“没有,婆婆!”易十六低声淡淡说道。
“那你有没有感觉到他们有些奇怪?”皇甫疏再问道。
“没有!”十六简短利索地答道。
“没有吗?”皇甫疏扬了扬眉,难道是她的错觉。不对啊,她扒着栏杆向一楼大厅里望去。只见裴雄站在厅中。
裴雄是西江月出了名的勇将,身量高大威猛,力大无穷,拳头攥起来有钵子般大,一拳下去,能打死老虎。此刻,这个黑熊一般的男人正在说话,平日里瓮声瓮气粗鲁的嗓门变得细声细气。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十六,你不觉得裴雄有些不对头吗?”皇甫疏再问道,这么大的变化,十六不可能看不出来。
易十六抬起冰眸扫了一眼裴雄,淡然道:“他在……思春!”
皇甫疏听了这话,惊讶地瞪大眼,与其说方才话里的内容让她惊骇,倒不如说,是因为说话者是十六。
在皇甫疏的印象里,易十六就是一块冰,一块永远都不会融化的冰。他话很少,而且永远都是那么的淡然疏离,他似乎不知笑为何物,因为他从未笑过,哪怕牵牵唇角也没有。这样的人嘴里竟然吐出“思春”两个字!
“思春?”皇甫疏奇怪地问道。
“修罗草就要红了!”易十六淡然道。
“什么修罗草?”皇甫疏待要问个清楚,易十六已经留给她一个背影,走了。她只得抓住西江月一个小丫头问了问。
原来,在西江月后面的山上,生长着一种草,叫修罗草。这种草生命力极其顽强,每年春寒料峭之时,便开始抽芽生长,到了二月底,便生长出一种心形的果实,起初是绿色,渐转为红色,红艳艳如一颗心。所以,这里的人,都会在修罗草红时,将它采摘下来,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哦……”皇甫疏恍然大悟。她隐约记得每年这个时候,母后寝宫的几案上,摆过这样的草,当时,她并不知这是什么,只觉得不如花好看,不知道母后摆这个做什么,现在想来,应该是父皇送的了。
原来如此,也怪不得裴雄变得如此“娘”,敢情是为了要装得温雅多情,好收到修罗草,或者说送给别人修罗草不会遭到拒绝。
“这样的代表定情的草,何以会叫修罗草?”皇甫疏疑惑地问,修罗,不是很煞风景的一个名字吗?
“婆婆,修罗草的名字是根据多年前我们南朝一个名将命名的,他就是西修罗赢疏邪,听说他于保卫南朝的战场上,死后做了司情的神,因此这草才命名为西修罗的。而且,这还是我们前前前任的搂主容洛容楼主亲自命名的!”小丫头神秘兮兮地说道。
“容楼主……命名的?”皇甫疏不淡定了。
她知道父皇多年前化名做过西江月的楼主,不明白父皇怎么会为这种情草用一个男子的名字命名?难道说……
西修罗赢疏邪。
皇甫疏默念了这个名字一遍,更不淡定了。
大哥叫皇甫赢,她叫皇甫疏。这名字显然是从赢疏邪里面化出来的。难道说,父皇对这个西修罗,有特别的感情?
怎么可能呢,父皇对母后那么宠爱,让她和哥哥看了都嫉妒。
皇甫疏的眉头锁了起来,连着几日都心事重重。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修罗草转红的日子已经来到了。
其实她对修罗草转红也没有太大兴趣,因为她知道肯定没有送给她这个老婆婆的。
这日清晨,花著雨看到楼里的姑娘小伙都很兴奋,一个个眼波流转,脸带红晕。整个楼里的人都思春了,甚至包括已经婚配的人。
皇甫疏只能默默感叹一下,甚是后悔当初自己为何要扮成一个婆婆啊!
这日正好有事,她便出去走了一趟。等她再回到西江月时,楼里的气氛全然变了。
所有的人都脸色苍白,神色低迷。
皇甫疏默默惊异了一把,她这出去了一日,难道说楼里发生什么大事了?
“怎么了?”皇甫疏敲了敲拐杖,冷然问道。
裴雄握着大拳头,恨恨地说道:“婆婆,您老人家不知道,后山转红的修罗草不知道被哪个混蛋采光了,剩下的都是绿色的,我们都没有采到。害得我没办法送给小青修罗草了!”七尺高的威武汉子哭丧着脸说道,这个时候也无暇去装什么细声细气了。
皇甫疏愣住了,她已经听说修罗草数目比较少,所以这种草才极其珍贵,但怎么可能整座山红的都被采光了。她敲敲拐杖说道:“好了,既然没有采到,过几日剩下的绿色的转红再采!有什么好沮丧的?”皇甫疏训斥了一番,心里多少有些平衡。看来,那些小姑娘们也和她这老婆婆一样,收不到修罗草了。
皇甫疏慢腾腾地回到自己的厢房中,推开房门之时,她愣住了。
有一瞬,她以为自己走错了。
退后看了看,是自己的房间。
可是,可是自己的房间怎么变成红色的了。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之时,淡淡的余晖透过窗棱射到了屋内,映亮了一室的修罗草。
是的,满屋的修罗草。
桌上的花瓶里,插着数株,墙壁上挂着用修罗草编织的花篮,里面也放满了修罗草,几案上,书架上,卧榻上,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