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玘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他只是躺太久了想下床走走而已。但是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君琦云的房门前了。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推门进去了。秋天的傍晚天黑的很快,酉时还未到,天已经蒙蒙黑了,借着微弱的亮光,依稀能看到床上的身影。
咦!怎么是他!躺在床上的君琦云本以为是厨娘送晚饭过来了,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的身影却是晁玘泽。虽然他是背着光,看不真切脸,但是君琦云却非常清楚的知道此刻站在门前的就是晁玘泽。赶紧闭上眼睛装睡,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不敢再动。
屋子里传来很细的脚步声,声音停顿在床前。
许久没有动静,知道自己床前站着晁玘泽,对君琦云来说每分都是煎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正当君琦云想干脆睁眼算了的时候,一只微凉的手抚向她的脸庞。但是只停顿了一会,然后很快的就收了回去。然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房门关闭的声音。
君琦云这才睁开眼睛,侧头茫然地看向紧闭的房门,抬起酸痛的手覆盖在刚刚被接触过的脸颊上。
当自己的手接触到君琦云的脸是,自己的眼里满是疑惑。赶紧缩回手,像是被什么追赶似得,飞快的冲出她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靠在门上,晁玘泽还是平伏不了快速的心跳。抬起手愣愣的看了一会儿,轻声的喃喃着:“不会吧……”
接下来的几天君琦云过的很安稳,大概是她救驾有功,晁璧文对她也没有以前那么苛刻了,甚至连晁玘泽都没有来找她的麻烦。还让晁璧文把参须交给了她。大嫂因此恢复了健康,这让君琦云时分欣慰。
他们虽然住在一个房间,但是奇怪的是晁玘泽好像在躲着她似得,晚上她睡着了他还没有回来,等她早上起来了,他已经出去了。偶尔在府内碰到面,也只是在她行过礼后就让她退下了。晁玘泽的态度还有那天的事都让君琦云摸不着头脑。
但是晁玘泽没有来找自己的麻烦,君琦云也乐得清闲。每天过的和神仙一样:每天工作的时候和下人们聊着天,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下午的时候又有一段时间可以出门看看街坊们,虽然曹应阳每次都杵在自己的身后,但是以曹应阳的沉默,几乎是隐形的,所以君琦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便的。而且晁玘泽对她的防范似乎没有以前那么严密了,因为偶尔曹应阳出去办事的时候,也让她独自一人上街了。
就像这会,因为曹应阳有事,她又一个人出来了。
手中领着篮子,里面是昨天府里吃剩下的馒头和菜。虽然是剩下的但是还是很丰盛。够狗儿他们吃一顿好的了。君琦云美滋滋的看向篮子,哼着调子,迈着愉快的步伐向城西的破土地庙走去。
还没到庙门口,便听到里面传出的哭声,君琦云一惊,赶紧跑进去一探究竟。
五个穿着破补丁的小乞丐围着一个躺在地上的老乞丐哭着。连君琦云进了里面都没有人注意到。
“孙爷爷这是怎么了?”君琦云赶紧放下篮子上前问到。
“爷爷……爷爷昨天行乞的时候……被人给打了,呜呜……”狗儿扬起哭花了的脸回答。
“怎么会被打呢!”君琦云掀开盖在孙爷爷身上有些破旧的被子,气愤的看到爷爷年老的身上被打的遍体鳞伤。她动了动爷爷血肉模糊的手臂,昏睡着的孙爷爷立刻呻吟出声。吓得君琦云不敢再动了。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想多要点钱,去拉了人家的衣服,爷爷也不会因为帮我挡着而被打成这样了。”年纪最小的那个双手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泪水自责的说。
看到他难过的样子,君琦云也不忍心责备他,只能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脑袋。“怎么没去找徐大夫?”君琦云问到,每次这帮乞丐有什么病痛的徐大夫都会义务帮助他们。
“徐大夫出城替别人看病去了,要四、五天才能回城。”狗儿再第一时间就跑去找徐大夫了,但是人不在。
君琦云想了一下说:“那去把城西和寿堂的齐大夫请来。”
“我也去找过了,但是他不肯来。”狗儿气愤的想到齐大夫那副狗眼看人低的神情。
“你现在去,就说是我请他过来的。”想了一下又说:“语气好些,千万不要和人家吵起来。”
“哎。”有君琦云的吩咐,狗儿立刻冲出了庙。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狗儿带着齐大夫跑进了庙里。
齐大夫气喘吁吁的说:“早……早知道是君小姐吩咐的我昨儿个就过来了。”
“现在过来也不晚,赶快来看看吧。”
“好的,好的。”齐大夫赶紧上前把脉,之后又检查了孙爷爷的各处伤势。然后伸手作揖,把君琦云请到旁边,说:“这位老人的伤势看着很重,但是其实都是皮外伤,都好治,只是这断臂……”
“怎么样?能不能治?”君琦云着急的问。
“能是能,但是确一味叫延胡索的药材。”齐大夫为难的说。
“那洛阳别的药店就抓不到?”
“据我所知,恐怕有点困难。最近有些药材短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齐大夫道出实情。
“这可怎么办?大夫,你要想想办法啊!”君琦云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这……”齐大夫欲言又止。
“有什么办法,你快说啊!”君琦云催促着齐大夫。
“办法也不是没有,离洛阳城五里之外的药山上常年保持着一定的温度,说不定能采到延胡索。只是……只是那药山常年被瘴气围绕,普通人很难靠近。”
“药山……”君琦云皱眉思索着。她还是决定一试,向齐大夫要了延胡索的画像,便离开了土地庙。
晁记,坐落在洛阳最繁华的街市中心,店门前人来人往,车马塞途,川流不息。此刻的君琦云站在店门前,思量着应该怎么和晁玘泽说这事。
“咦!这不是君小姐吗?”店里眼尖的伙计送迎客人,看见了君琦云站在门口,立刻上前来招呼她,“君小姐是来找老板的吗?”以君琦云的名气,君家出了这事,几乎整个洛阳城的人都知道了。
“是啊,爷在这吗?”
“在,在。小姐随我来。”伙计笑呵呵的迎着君琦云上楼,今天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君小姐,肯定能带来好运。伙计心里早就笑开了花。
敲了敲书房的门,伙计冲里喊到:“老板,君小姐来早您了。”
“进来吧。”房门里传来晁玘泽的声音,使君琦云加快了心跳。
伙计殷勤的帮君琦云推开了房门,才讪讪的走下楼去。
“你怎么来这了?府里有什么事吗?”晁玘泽没有看她,只是低头专注着自己的工作。
君琦云想着怎么开口,想了下决定如实说:“我要去一趟洛阳城外的药山。”
“去那干什么?”晁玘泽停下了手中的毛笔。
君琦云把孙爷爷的事同晁玘泽讲了一遍。
晁玘泽终于抬头看向她,接触到他的眼神君琦云下意识的躲了开来。眼睛不自在的往别处描,正好打量了他的办公书房: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简朴,靠墙摆了几张梨木雕花的椅子和茶几;靠墙边摆着两盆盆栽,适合的缓冲了室内严肃的气氛;墙上贴着几幅山水画,很有气势的泰山,细一看落款处竟然是晁玘泽。君琦云有些吃惊,没想到他还能画出这么雄壮的泰山来。
“……”晁玘泽看着心不在焉的君琦云,黑线浮上额头,绕过书桌,走到君琦云身前,用手夹着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
君琦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神,赶紧挣扎想脱开他的钳制。
接触到君琦云柔软的脸颊,那天傍晚的事马上浮上心头。他也有些尴尬的放开手,轻咳一声说:“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怎么会!你可是我的债主啊。”因为有求于他,所以君琦云堆起了讨好的笑脸。“刚才你说了什么?”
晁玘泽瞪了她一眼,还说没有,“我是说应阳这两天不在洛阳。”
“我知道,我发誓我是不会跑的,你放心。”怕晁玘泽不同意,君琦云竖起左手发誓。
“不是这个意思……”晁玘泽因为君琦云的误解而微微皱眉。
“那你还担心什么?”除了担心她跑还担心什么啊?他担心的事还真多。
“你刚才不是说药山周围有瘴气吗?”
君琦云有些惊讶:“你在担心我?”
晁玘泽脸微微发烫,赶紧补充说:“我是怕你死了,你爹刚好借机不还钱!”
就知道他没有这么好心!“那我先写遗嘱,保证这件事和你无关总可以了吧!”
“不是这个意思……”晁玘泽心里直懊恼,话冲口而出:“我跟你一起去。”
“啊?”君琦云疑问的看着他,“你不是说危险吗?”
“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一起去。”晁玘泽不想再说,抓起边上的披风,带头走了出去,回头见君琦云还楞在原地,不耐烦的说:“还不快走!”然后便大步流星的下楼去了。
“哦。”君琦云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各骑一匹马,默默的行驶在大道上,君琦云时不时用好奇的眼神探向晁玘泽,再接触到晁玘泽扫过来的眼神时又匆忙的撇想别处。
“看什么?”在扫到很多个君琦云偷看的眼光后,终于问出口。
君琦云抚了抚额前的刘海,干笑着回答说:“没什么,只是奇怪你会陪我来。你不是说碰到我都没有什么好事情吗?更何况是这么危险的地方。”
晁玘泽勾起一个讥讽的笑:“你也知道你自己衰啊,这次我可是做好准备了,我让人通知璧文,如果戌时之前我还没回府的话就让他带人来救我们。”
“哦,这样啊,那我也比较放心了。不会像上次一样被你连累到了。”君琦云也送了口气,还说她是衰星,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带衰谁呢!
“被我连累?也不知道是谁采个梨也能掉进洞里。”晁玘泽讽刺的说。
“那还不是因为你要刁难我,让我采什么野山梨,不然我也不会上山去了。”君琦云为自己申辩到。
“那么说还要怪我了?”晁玘泽口气不善的反问。
“那当……然不是啦。”看见晁玘泽变黑的脸,君琦云语气一转,陪上笑脸。
惊讶君琦云的话语转变的太快,晁玘泽反而尴尬了一下,轻咳了一下,继续专心赶路。
沉默了一会儿,君琦云轻声说:“谢谢。”
“啊?”晁玘泽以为自己听错了。
君琦云到是大方,解释说:“上次爷给我参须的事情,我还没跟爷道谢。”
“没什么。”
“对爷来说没什么,可是大嫂得救了,我这次是真心的感谢爷。”君琦云对着晁玘泽微笑着。
晁玘泽愣愣的看着她的笑脸,突然一皱眉头,一只手按在心口的地方。
君琦云奇怪的看着晁玘泽的举动,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又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加快心跳,晁玘泽瞪了一眼君琦云,突然一甩马鞭往前冲去。
“喂!喂!等等我啊!”君琦云懊恼的甩着马鞭跟上他,真是的又突然间发什么脾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