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君琦云早早就回到房间,思索怎么样才能让吝啬的晁玘泽吐出那么一两根参须来。
房门猝然打开,带进一阵冷风。感受到寒意的君琦云微微的缩了一下脑袋,抬头时,看到正在关门的晁玘泽。想起午间的事情,脸上又微微发烫起来。但是微了山参,只能强着笑颜迎了上去。
“爷,您回来啦!”
晁玘泽闻声转头,不明就理的看着一脸笑容的君琦云,不好的预感冒上心头:“干嘛?”
“我还能干嘛,当然是好好伺候爷啦!”君琦云殷勤的上前除去他的披肩,挂到边上的屏风上。然后递上早就预备好的热毛巾,“爷,擦把脸吧。”
晁玘泽奇怪的看着她,然后接过毛巾。
“爷,您饿了吧?我让厨房煮了燕窝粥,我用棉花包温着呢。您是现在吃呢还是先休息一下在用呢?”君琦云献宝似得捧着套了棉套的燕窝粥。
一阵寒意从背部迅速攀升,他接过燕窝粥打开盖子闻了闻,开口问:“下了毒?”
“呵呵!爷,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下毒啊!”笑脸微微抽了抽,君琦云默默腹诽:死奸商,如果可以的话还真想丢一把泻药进去,泄死你!
“谅你也不敢下毒,顶多就是下下泻药。”又不是没有领教过她的手段。
“呵呵……”被猜中心事的君琦云僵住了笑容。
晁玘泽一掀一摆,坐下往后一靠,看着快挂不住笑脸的君琦云,眼中满是黠戏:“说吧,什么事?”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事啦,我就是想问问,您好像正好有一根万年山参哦?”讨好了半天好像也没有什么效果,君琦云咬咬牙决定直接切入主题。
原来是为了山参,晁玘泽心里早就笑开了,但是面上还是装着:“好像是有那么一根。”
见晁玘泽没有否认,君琦云满怀希望的再说:“下午的事你也看到了,我是想……你能不能借那么一根两根参须给我呢?”
“借?”晁玘泽一笑:“这种东西是借了有还的吗?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借给你,别忘了你现在……”
“对啦,对啦,我现在是你的下人,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救大嫂一命?”受不了晁玘泽这样的调侃,君琦云直接吼了出来。
晁玘泽掏了掏耳朵,慢条斯理的说:“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暗暗的咬了咬银牙,又重新堆满了笑容,绕到他的身后,敲着他的肩膀问:“那么爷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给我几根参须呢?”
晁玘泽又指指右肩,君琦云赶紧一路敲到了右边。“让我想想,恩……听说北边山头那片野生梨树今年开的特别好,咳咳……刚好我这几天住在水榭嗓子有点痒……”晁玘泽故意摸了摸脖子。
“北边山头的梨树?”
“对啊,如果能有几个润润嗓子,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晁玘泽故意停顿了下来。
“这有什么问题!我明天就去采一篮子回来。”君琦云豪气的一拍胸脯。
“那就辛苦你了?”晁玘泽堆起假假的笑脸。
“没问题。”晁玘泽的假意许诺给君琦云燃起了希望的火焰。没有注意到晁玘泽戏弄的眼神。
一大早起床,小床上的君琦云就不见了。原本以为她跑去哪里摸鱼了,问了璧文才知道她出府去给他办事了。一想,应该是昨晚讲的采野山梨去了。笑了笑,看来她还真是积极啊!
“听说北边山头来了一伙强人,在那安营扎寨了。”早间时分,没有几个客人,店里的两、三个伙计围在一边讨论着新鲜事。
“可不是,听说还搞出了不小的动静呢!”另一个伙计也听说了这事。
“你说官府也不派兵围剿?”比较小的一个伙计奇怪的问。
“人家都说官匪一家,现在有几个衙门是干净的啊,说不定人家早就跟衙门打过招呼了呢!”年纪比较大的愤世嫉俗的说。
“啊!不会吧?”
“现在有什么不可能的啊!你看南边那伙都好几年了,还不是好好的在那,也没见衙门有什么剿灭的行动。”
“你们刚才说是哪里的山贼?”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还不是北边山头的……啊,老板!我们这就干活去。”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老板,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大家赶紧做鸟兽散了,可不想被开除。
晁玘泽抓住回话的人,急急的又问了一边:“你确定是北边的?”
“是……是的,听……听说是前几天刚来的一伙强人。”被抓住的人被晁玘泽骇人的表情吓住了,说话也结结巴巴了。
“北边,那不是……”晁玘泽皱起了眉头,但是一想曹应阳应该在监视着她,有应阳在,肯定不会有问题,想到这又放松了下来。
“老……老板?”伙计怯怯的开口。
晁玘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开他的手臂,说:“没事,去工作吧。”
“哎。”像得到圣旨一般,飞快的消失在晁玘泽的眼前。
太阳刚走过半个天空,街上便热闹了起来,街市上喧嚣声不断。但是不会影响到在二楼办公的晁玘泽。
门被从外推了开来。除了璧文和应阳,其他人事不允许擅自进入晁玘泽的房间的,所以晁玘泽头也没抬,继续埋首在一堆账本里面:“什么事?”
“这是兖州掌柜的账本,果然是有问题。”
晁玘泽骤然抬头,瞪着眼前的人,半响没有出声。
曹应阳被晁玘泽瞪的很奇怪,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没有什么不妥啊,才出门两天,怎么自己的主子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
“你怎么在这里!?”几乎是吼的。
“啊?”他为什么在这里?好奇怪的问题,那他应该在哪里呢?
“不是,我是说你不是应该监视着君琦云吗?”晁玘泽心中升起了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前两天你让我去兖州……”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晁玘泽“蹭”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飞快的冲出房间。
什么情况?只留下曹应阳楞在原地,那他是因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所以要被罚站吗?
风从耳边急速而过,两旁的风景也在快速的倒退着。秋天的风像刀子一般,刮的脸上硬生生的痛,但是此刻的晁玘泽却不能减慢速度,反而更用力的鞭打着马匹加快速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君琦云你可不能出事。
心急如焚的赶到北边上头的野梨林,晁玘泽飞快的跳下马,连马都来不及栓就冲进了林子里。
林子不大,绕几下就全部看完了,果然没有君琦云的影子。“君琦云!”晁玘泽拉开嗓子喊着她的名字。“君琦云!”
“我在这!是爷吗?我在这!”不远处传来闷闷的回应声。
晁玘泽向声音的地方看去,但是没有看到人:“君琦云?在哪里?”虽然没有看到人,但是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心情放松了,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微微皱了眉头,为什么一听君琦云出事就这么着急呢?转念一想自己还没有折磨够君琦云,如果她就这么出事了,那他不是亏大了,这么一点就通了。
晁玘泽寻着声音走过去,是一颗梨树的边上的一个洞里,君琦云正仰着头兴奋的喊着:“谢天谢地,我还以为我要在这过夜了呢!”
“我看你在里面呆着挺好的啊,这么急着出来干嘛?”晁玘泽半蹲着,好笑的看着拿着半颗梨的君琦云。
“那我是饿了嘛。”君琦云小声的说。“真没想到你会来救我!”君琦云扬起灿烂的笑容。
晁玘泽一愣,这样的笑容仿佛要把天上的太阳都融化掉了。这样的笑容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晁玘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快救我上去吧!”见他半天不动,君琦云忍不住出声。
怎么还会被她的笑容蛊惑住,当年要不是她这样灿烂的笑容,自己怎么会着了她的道。“等着。”晁玘泽一撇嘴,站起身来去找能拉她的工具。
“快点啊!”洞里的君琦云大声的喊着。
“……”
“现在是什么情况?”依旧拿着半颗梨,站在洞里,但是身边却多了一个人。
脸已经黑了一半的晁玘泽低吼:“还不是你!没事回头捡什么破簪子!”本来已经把她拉上洞口了,但是她发现自己的簪子掉在洞里了,非要回去捡。不然也不会害他也滑进了洞里,还被洞边横生出来的树根划伤了脚。
“哪有破……”君琦云小声的抗议着。
“不就是根簪子,回去买一根就是了,你看现在倒好,我们两个人都被困在这里了!”还敢顶嘴!
“这根簪子不一样!”君琦云轻轻的擦拭着上面沾着的泥土。
“有什么不一样!”
“这是我娘临死前留给我的遗物。”君琦云微微红了眼眶。
“……”晁玘泽微皱眉头,没有再说什么。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君琦云看了看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晁玘泽。没敢开口。
又一会儿,她推了推晁玘泽。见他没反应,就在对面靠着边上坐了下来,细细的打量着他。
老天像是特别优待于他,浓密的眉毛,长长的睫毛,眼睛因为闭着显得很柔和,不像平日里瞪他的那样凶;鼻梁挺挺的像是刀子削出来的一样;微薄的双唇闭着,没有了平日里讥笑的表情。
正当君琦云看的出神的时候,骤然与一双眼睛对上了。
“厄……我是想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个梨。”赶紧别开眼睛,转身从边上一起带进来的篮子里拿出一颗梨,递给他。
瞪了一眼笑的尴尬的君琦云,一把抢过了眼前的梨。狠狠的咬了一口。
君琦云缩了缩脖子。
气氛又尴尬了起来,想了想,君琦云徐徐的开口:“之前你说我们家除了钱好像还欠你什么,但是我爹好像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了?”
“搞错?”晁玘泽讽刺的一笑,“撇的真干净,要不是我知道你的真面目,还真的会被你那无辜的表情骗过了!”
“真面目?”君琦云越来越不能理解他的话了,原来还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真面目,反而被他瞧见了?
“哼!你还真能装!”想起自己年幼无知,被她那甜美的笑容骗的那样凄惨,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你倒是说来听听,让我也了解一下自己的‘真面目’吧。”其实她也蛮好奇的。
“我不怕我把你戳穿了不能继续扮演好人了。”
“那你戳戳试试。”君琦云也起了好奇心,想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