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璃心中震了一下,她母亲的画像隐含了什么故事不成?这么宝贝!
尚功大人额头冒出了细汗,苍璃皱了一下眉,她未必演得过于逼真了,她那个样子可真是发自心底的害怕。
难道是她误解了尚功大人,她不是在演戏?
“司制司的女官说是苍璃小姐去要了画像,念在宓蓉长公主是苍璃小姐的母亲,女官取出来给苍璃小姐看了一眼,可是苍璃小姐要将画像拿走,女官没有同意,之后画像便丢失。”尚功大人说得有鼻子有眼,找不着半点说谎的痕迹。
真假参半的话,最让人难于明辨。
苍璃直盯着尚功大人,心里发笑,不是她的演技太好,就是司制司的女官编了这些话诓她。
“苍璃,尚功大人说得是不是有这么回事?”皇后眼神投向苍璃,有种看戏不怕事大的幸灾乐祸。看来这不像皇后的招数,如果是她布好的局,她眼中应该是算计的快意。
苍璃坐得稳如泰山,嘴角噙着冷笑,盯着尚功大人,回答皇后的问话:“苍璃的确去过司制司,也看到了母亲的画像,但苍璃没有拿走画像。尚功大人,你确定画像丢失了么?”
真假话她也会说。
“下官肯定是确认过,才不得已来告罪,苍璃小姐,若是你拿走了画像,烦请你还给司制司,下官和整个尚功局的人都会感激苍璃小姐。”
“尚功大人是在说苍璃偷了母亲的画像?”苍璃冷笑起来,“苍璃可不敢担这项偷盗罪名。”
“只有苍璃小姐去过司制司,而且这幅画像又与苍璃小姐有关系,你开口要画像,女官没有同意,苍璃小姐用其它手段获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怪不得尚功大人一开始看她的眼神就跟看仇人似的。
“尚功大人,你是个正五品的大人,你应该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说出来要负责任,你这是在诋毁苍璃的人格。凡事总是要讲证据,你只凭一些人的片面之词就认定是苍璃偷了画像。苍璃是不是也可以怀疑司制司出了内贼呢?”
尚功大人面色微怒,隐忍着心中的情绪,“有人看到苍璃小姐身边的公公手中拿着一幅画卷。”
十四皇叔凉凉的声音传来,“你是在怀疑本王?”
尚功大人一哆嗦,看了一眼十四皇叔,赶紧垂下头,“下官不敢怀疑十四皇叔。”
“她身边的公公是本王的人,你不是怀疑本王是什么?”十四皇叔语气很不善,敢在他面前唱幺蛾子。
尚功大人额头的汗立马滴了下来,这大冬天的,能让她冒汗的人还没几个。她怎么就没听说那个公公是十四皇叔的人,看来司制司的确出了内鬼,强自镇定回道:“下官不知那公公是十四皇叔的人,请十四皇叔恕罪。”
十四皇叔冷嘲道,“没点脑子就敢来大殿指认。”
尚功大人怔愣着,没有再吭声。这事情恐怕不是表面看似的简单,她有种被人愚弄的感觉,很好,司制司敢摆她一道。
八公主不怕事大,“啊”的一声,恍然记起什么的样子,“心儿也看到解语花公公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原来那是长皇姑的画像!”
苍璃脸一黑,看着她,这个八公主成心跟她过不去,苍璃引导她将视线移向十四皇叔,八公主顺着她的目光转去,知道那个位子坐得是十四皇叔,她不敢再看过去,轻咳了咳,闭嘴不说了。
苍璃这是在无声的威胁。天不怕地不怕的八公主,会怕十四皇叔就好。
皇后眼中一亮,八公主真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不过这个藏不住事的性子,她喜欢。她正想着如何对十四皇叔的人下手,“心儿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就在司制司啊,心儿差点被这个丑,苍璃撞在地上。”八公主声音比之刚才小了许多。她是个不会说谎的人,是什么就是什么,想事情也想不到那么深远。瞟了眼苍璃,她虽然怕十四皇叔,但很有兴趣跟苍璃唱反调。
苍璃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看着公主问,“八公主也认为公公拿得是画像么?”
八公主快人快语,“本公主又没打开来看,怎么会知道是不是画像,不过看样子像是画卷啊。”
“公公手中确实拿了东西,既然众人都好奇,那就让公公拿进来看看。”苍璃问向十四皇叔,“义兄觉得呢?”
“你看着办!”十四皇叔眼中的意思是叫她大胆处理。
苍璃得话,心中更加有底气。
公公被传进大殿,对着上头的人行完礼,将画卷交给苍璃。
苍璃在众人的注目下,打开了画卷,一打开,众人大失所望,那明明就是一张空白的画纸。
“这是什么意思?”皇后看向公公,不解问道。
公公作为一个下人,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跪在地上回道:“奴才不知,苍璃小姐交给奴才保管,奴才便好好保管着。”
皇后看在十四皇叔的面子上,没有对公公发难,看向苍璃,“苍璃你说,一张空白画纸是什么意思?”
“苍璃只不过要来一张画纸,回去好把母亲的画像临摹一幅。”苍璃说得很轻松平常。
皇后听出了端倪,嗤笑一声,目光严厉起来,“你没拿原画像,怎么临摹?”
“苍璃凭记忆。”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用原画照样能临摹得九成九像,起初她没想到一幅画也会暗藏玄机,才会直接开口借来临摹。当她发现被人暗中跟踪,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危机。
皇后像听了一个笑话,眼中完全不相信苍璃有这个本事,她什么都不懂的人,能临摹出长公主的画像?当年画长公主画像的人,请得是有画神之称的苗公。皇后毫不掩饰对苍璃的轻视,“苍璃,你叫大家怎么相信你的话?”
没办法,被逼得不得不展现她的才艺,苍璃开口要求,“苍璃需要一张画桌、七支画笔、七个白玉碗、一碗清水和明胶。”
皇后狐疑地看着苍璃,看她那么胸有成竹的样子,她有种错觉,这个女子能有什么本事?
皇上一直沉默地看着这出戏,见皇后没有出声,他立刻下令,“去取来!”
很快,苍璃需要的东西全部搬上大殿,反正今天也是娱乐的日子,大家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苍璃取出从八公主那里得来的三种主颜料放在桌上,再捞起长袖,巧妙的紧缠在手臂上,把道具一一摆放好。
八公主一看到她那三盒颜料粉被苍璃拿走,有点不淡定了,“苍璃你拿我颜料!”
苍璃瞥她一眼,话语中是警告之意,“八公主,需要我说明为什么拿你的颜料么?”
八公主往十四皇叔那头看了一眼,作罢道:“算了,本公主不跟你计较了!”
苍璃闷呵一笑,认真调配起七种颜色,这种架式跟在试验室搞研究差不多。
用现成的绘画颜料未必有这么精准的颜色,自己调配的更可靠。
众人看她认真细致的样子,都不忍出声打扰她,而她一认真起来,仿佛全世界就剩她一人,旁人都是浮云。
调色,特别是要调精准,这是一项技术活,三种主色要调配出画中的七种颜色,有些难度。
每调一种颜色,她都要闭目冥想几秒,就好像脑中倒放影片一样,可以瞬间定格她想要的画面。
苍璃这副认真的模样让没有情绪的十四皇叔,眼中有了异样的神色。而坐在十四皇叔斜对面的太子,眼中的不屑也渐渐消退,慢慢变得疑惑起来。
大约两个刻钟的样子,七种颜色被调配出来。
苍璃执起画笔,深吸了一口气,再长长的呼出,闭上眼睛,清空脑中的杂念,让脑海中的那幅画像更加清晰的呈现出来。
七支画笔被她全部夹在指缝间,跟耍杂技似的,那灵活换笔的动作,轻快自然,只觉得她每个动作都该死的吸引人。
苍璃自成了一个世界。
第一个站起身的是跪在地上的尚功大人,她对长公主的画像再熟悉不过,看到出炉的髻发,尚功大人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因为震惊,不由自主靠近了两步。
苍璃边作画边提醒她,“麻烦尚功大人退后两步,你的反应会影响我作画。”
“好!”尚功大人听话的退后三步,生怕影响了她。一个正五品的女官摆出丫鬟的姿态,连她自己都浑然不觉。
从尚功大人的反应看出,苍璃不是自吹自擂。
接着是八公主拧着眉站起来,这个丑八怪真有这个能耐?
然后一个接一个的起身。
就连心性稳重的二公主也不免俗,她没有看错,这个苍璃是个身藏不露的人,可是她为什么要隐藏自己呢?
十四皇叔和太子倒是耐得住好奇心,稳坐着,雷都打不动。
众人纷纷起身,一是想证实苍璃的能耐,二是想看看被先皇御封为镇司之画的真貌,长辈们大部分都见过长公主的绝色之姿,但年轻一代的皇子公主,公子千金们都没见过这个淡了十几年的传奇人物的面貌。
十四皇叔望着那一笔一画,一勾一挑的动作,让他想起了一些事。在他的生命中只有两个女子值得他铭记,一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另一位则是他的长姐,宓蓉长公主。
一个给他生命,一个护他活命。
十四皇叔看着认真作画的苍璃,嘴角如梦似幻般地划过一道欣慰的浅笑。他知道,苍璃的实力远不止此。她倒是聪明,知道低调做人,今天不是被逼到这番境地,她也不打算展露她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