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广告张爱玲:一个作家成长的市场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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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张爱玲创作的广告式编码(5)

凭借这些报刊的广为宣传,张爱玲一夜成名,上海滩上人人皆知张爱玲。

到1943年底,张爱玲已经是上海最红的女作家了。“霎时间,整个上海文坛似乎都被张爱玲霸占了”。对各路杂志的追捧,余斌评价说:“在沦陷时期的上海这个特定的时空里,文坛的方方面面,代表不同政治倾向、不同文学趣味的各个文学圈子似乎都顺理成章地接纳了这位新人,而且均不吝于褒奖。我们大致可以说,《紫罗兰》代表了鸳鸯蝴蝶派的趣味,《古今》承袭了周作人、林语堂的‘闲适’格调,而《万象》坚持着新文学人道主义、现实主义的传统,对‘新文艺腔’大张挞伐的《杂志》则想走纯文艺的路线,而它们竟一致对张爱玲表示嘉许。在新文学史上,这种的情形即使不是仅见,也是极为少见的”。张爱玲正是借助着这样“大众化”的传播媒介,实现了自己文章的“大众化”阅读。

3.她重点在有名的杂志上发表作品,善于借助名刊的佳作效应

“如果说,《二十世纪》是张爱玲走上职业写作的第一步,《紫罗兰》则是她成名的第一步;周瘦鹃为张爱玲这个天才的小说家,起到了烘云托月的作用。没有《二十世纪》、《紫罗兰》,没有周瘦鹃和梅涅特那样的慧眼、胸怀和精湛的审美视野,张爱玲也许会出名,但不会那么快”。然而,张爱玲只不过是在《二十世纪》和《紫罗兰》上“惊鸿一现”,尽管给她提供最初阵地的《二十世纪》直到1845年欧战结束才停刊,《紫罗兰》也支撑到1945年3月才停办,可是张爱玲再也没有给提携过自己的这些刊物写稿。是张爱玲薄情寡义吗?《紫罗兰》刊出张爱玲的作品后,张爱玲心存感激,一周后又去拜访周瘦鹃,并邀请周瘦鹃夫妇到自己与姑姑合住的公寓喝下午茶。周瘦鹃对张爱玲精致细致的招待非常满意。那么,原因何在?对此,余斌做出了这样的推理:“或许她觉得同后来与她联系密切的几家杂志相比,《紫罗兰》的档次低了些,在纯文艺圈中不被人看重(《紫罗兰》后来的确也不甚景气,原为月刊,后来落到不定期出版)。或许她发现另几家刊物更与她气味相投,更愿意,也更有能力把她推向文坛的顶峰”。这一判断不无道理。1944年,张爱玲的弟弟张子静和同学想办一份自己的刊物,刊物取名《飙》,已约到唐弢、麦耶(董乐山)、施济美等人的稿子。一同学说:“你姊姊是现在上海最红的作家,随便她写一篇哪怕只是几百字的短文,可为刊物增色不少。”

于是张子静找姐姐张爱玲约稿,没想到她当面一口回绝:“你们办的这种不出名的刊物,我不能给你们写稿,败坏自己的名誉”。不给“不出名的刊物”写稿,是张爱玲成名后的写稿态度,余斌也概括过张爱玲对刊物杂志取舍的标准:“档次高,实力强之外,还要加上志趣相投,肯于让她在上面唱大轴戏”。自《紫罗兰》推出她的“第一炉香”后,她还来不及烧“第二炉香”,文艺圈内已有不少知名人士注意到了这位后起之秀,许多知名杂志也已经预备向她约稿了。《二十世纪》是德国人办的英文月刊,不仅发行数量有限,敌对国的背景难免不会影响市民大众对她的接受。《紫罗兰》已经雄风不再,复刊后一直在走下坡路,已与张爱玲节节上升的名气不符。何况,此时约稿的多了,她又急于四处出击,扩大知名度,自然没有稿子给《二十世纪》和《紫罗兰》。张爱玲舍弃它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事实上,张爱玲在攻城略地、天女散花般地扫过上海文坛众多刊物后,她把发表阵地放在了几家重点刊物上。点面结合,她打的是杂志组合拳。“张爱玲的作品主要发表在三类杂志上,《紫罗兰》、《万象》是鸳鸯蝴蝶派杂志,《杂志》的政治背景十分复杂,《苦竹》则是她的丈夫、汪伪政府的宣传次长胡兰成所办,同样背景的还有汪伪政府交通部次长朱朴办的《古今》”。这些重点刊物既有她丈夫胡兰成办的《苦竹》,也包括“被‘补白大王’郑逸梅称作当时上海滩三个最有代表性的刊物——《万象》、《古今》、《杂志》,最适宜张爱玲气味的还要算《杂志》。《万象》太多‘万花筒’般比较闹的新潮的文字,《古今》又太多‘古墓’般沉寂的旧的文字,惟《杂志》将动与静、新和旧调合至中间道路,使《金锁记》、《红玫瑰与白玫瑰》、《倾城之恋》、《茉莉香片》一类‘陈旧而模糊’的文字顺畅地开过去”。

《杂志》是日本人扶持的一份文学刊物。尽管其主持人是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工作者”,但表面上仍然是亲日的刊物。张爱玲在《杂志》上发表的作品不仅质量最好,数量也最多,小说有《茉莉香片》、《倾城之恋》、《金锁记》、《年青的时候》、《花凋》、《红玫瑰与白玫瑰》、《殷宝滟送花楼会》、《等》、《留情》、《创世纪》,散文有《到底是上海人》、《必也正名乎》、《走!走到楼上去》、《有女同车》、《爱》、《论写作》、《说胡萝卜》、《诗与胡说》、《写什么》、《忘不了的画》、《吉利》、《姑姑语录》。成名作《倾城之恋》和代表作《金锁记》都刊于此,1944年9月,《杂志》社还出版了张爱玲的第一部小说集《传奇》。在与张爱玲结缘的两年时间里,《杂志》不遗余力地推捧张爱玲,不仅发表张爱玲的文章、出版张爱玲的小说集,还组织多种形式的座谈会、纳凉会宣传、推广张爱玲,扩大张爱玲的影响,为张爱玲的迅速走红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张爱玲应《杂志》之捧,创造了自己和《杂志》最走红的岁月”。

张爱玲对政治隔膜,她钟情于《杂志》,倒不是因为《杂志》的政治背景,而是它办刊宗旨及实际走向是纯文艺性质的,尽管张爱玲不喜欢“新文艺腔”,但她对“五四”新文学并不一味排斥,她不仅自己翻看新文学作品,也介绍给弟弟看,“姊姊常介绍书给我看,也常和我谈论文学。记得她常常谈起的一些中国现代作家的作品:鲁迅的《阿Q正传》、矛盾的《子夜》、老舍的《二马》《牛天赐传》《骆驼祥子》、巴金的《家》、丁玲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以及冰心的短篇小说和童话”。因此,她要让自己的小说真正走红,仅仅依赖通俗杂志是不够的。“在沦陷时期的上海,《杂志》也许是首屈一指的文学杂志”。只有这样有分量的杂志,才能为张爱玲带来名气,实现她“出名要趁早”的少女时代的梦想。因此,张爱玲“她依然把最好、最多的文章交给《杂志》,其目的当然不是投敌叛国,她对政治没有兴趣,只想做个自食其力的人,卖文为生,图的是‘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