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瞧着太医如此郑重其事,却并未多想,只以为是太医看出来皇上对永乐公主的盛宠,故此特意巴结讨好,诊的特别用心罢了。
而医女给永乐公主诊过之后,却又对着太医低语了几句,太医便又回到了内殿,躬身道:“皇后娘娘可否容下臣再给公主把一回脉。”
皇后正和永乐公主说着话,见太医去而复返,又脸色凝重,不由拧眉,道:“可是公主有什么不好?”
胡太医忙摇头,道:“公主的伤口比较大,如今虽然已经缝合,但最怕发烧,故此微臣谨慎起见想再替公主把把脉,若有苗头,也好及时防治。”
皇后便摆了摆手,令宫女在永乐公主手腕上又覆了帕子,让胡太医再次把脉。
这次胡太医倒没用多少时间,很快便起了身,躬身冲皇后行了礼,道:“皇上还在配殿等着微臣回报公主的病情,微臣告退。”
刺客都是安排好的,皇后觉得永乐公主不会怎样,故此也不怎么担心,见此便摆摆手,又冲永乐公主:“母后也过去听听胡太医怎么说,你安心。”
说着捏了捏永乐公主的手,永乐公主知道皇后这是要过去找机会再撺掇几句,点了头,闭上了眼睛。
而皇后到了偏殿,酝酿了下情绪,红着眼进去,却不意听到天玺帝一声震怒。
“你说什么!?”
接着便是瓷器碎裂的声音,分明是天玺帝龙颜大怒之下砸了什么东西。
皇后心中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她快步进去,果然就见胡太医跪在地上,额头还冒着血,而地上碎着茶盏。
天玺帝脸色难看坐在那里,盯向胡太医的脸上满是沉痛之色。
皇后面色不好了,上前道:“皇上,到底怎么了,永乐怎么了?”
她声音带着些颤抖,这次不是作假的,是真怕了。这明显是出了问题啊,难道是刺客刺偏?
胡太医的声音响起,道:“微臣再三确认,又令医女重新检查了公主的伤口,已经可以确定,公主她确实伤及胞宫……女子胞宫本就脆弱,虽然不至于伤及性,可以后想要受孕却是绝决不能了。”
胡太医的话顿时便令皇后脸色煞白,双腿一软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怔住了,半响她才尖叫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你这个庸医诊错了,去叫医正,叫最擅妇人病的崔太医重新给永乐诊脉,不会这样的!”
皇后神情激动,双目赤红,整个人都像是因不堪打击要发疯了一般。
天玺帝顿时有种很古怪的感觉,他觉得昨日见到永乐公主浑身是血,晕迷不性,生死不知时,皇后虽然也表现的非常伤心难过,可也没像现在这般几近崩溃……
难道不能受孕,比死掉还可怕?
不过这念头也不过是在天玺帝的脑海中转了一下,他便站起身来,拉住了皇后安慰着道:“好了,永乐是朕的女儿,是公主,她能否有孕又有什么关系呢,怀孕生子所受之苦甚,以后让旁人替永乐来受这份罪也未为不可。”
皇后靠在天玺帝怀中痛哭了起来,道:“皇上不明白的,一个女人若是无法有孕,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那该是怎么样的痛苦,永乐她若是知道了此事……”
皇后简直不能想象,她怎么都不明白,明明安排的好好的,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其实万事儿都不能保证不出纰漏,更何况,当时场面那么混乱,刺客的动作稍微偏上一些,或者永乐公主撞开皇帝回身的动作稍有差池,这些都会导致刺客刺偏位置,更何况,当时虽然是灯火通明,可四周有浓烟,到底又是夜里,刺偏很正常。
皇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哭的凄惨,天玺帝心中愈发愧疚,半响才叹了一声,道:“莫哭了,朕这就下旨,将永乐嫁于阿严!”
本该是达到目的欢天喜地的,可皇后此刻却感受不到喜悦,只有满心的担忧和忐忑。
皇后自然也知道秦严不喜欢永乐公主,可皇后却相信自己女儿的魅力,觉得只要永乐公主嫁给了秦严,将来两人有了孩子,秦严和靖王府自然也就被绑上了诚王府的战船,可如今永乐公主不能有孕了。
那这婚事的变数就太多了,永乐公主便是能顺利嫁过去,将来会怎样,可真不好说。
皇后一时难言,殿外却突然传来声音,道:“哀家不同意!”
说话间,太后在璎珞的搀扶下进了殿,皇后忙从天玺帝的怀中退了出来,见了礼。
天玺帝上前亲自扶了太后,道:“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神情不佳,方才在外头她已经听到了天玺帝和皇后的话,她落座后,盯视着天玺帝道:“哀家早说了,那换亲之事儿,都是农家娶不起媳妇的才会做,但凡是有点银钱的,能够糊口的,谁家也不会做这等事儿!那名门望族,官宦之家更是不可能这么干。如今堂堂皇室,泱泱贵胄,倒要做换亲之事儿,这不是让天下人都来看皇家的笑话嘛,皇上这个天子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秦严的姐姐秦仪琼嫁的是天玺帝的嫡长子废太子叶宇辰,而如今天玺帝又要将自己的女儿嫁进靖王府去。
皇家和靖王府这便是换亲了,确实,但凡不是娶不起媳妇或者是闺女嫁不出去的,谁也不会这么干。
天玺帝脸上有些不好看,可想到躺在那里,一辈子都无法在受孕的永乐公主,他却愧疚的无以复加,只想好好弥补疼爱她,道:“母后莫生气,朕是九五之尊,皇家之事儿,岂容天下人评议,朕如何行事,哪里用的着受世人评点,被世人舆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