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痛苦,因为我们自由。
——萨特
让·保罗·萨特(1905一1980),法国哲学家、作家、评论家,存在主义的代表人物。19岁入巴黎高等师范学院攻读哲学,后任中学哲学教师。1933年在柏林法兰西学院哲学系学习。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被应征入伍。1940年被德军俘虏,次年获释,后参加法国地下抵抗运动。战后,他进行一系列的社会活动,成为二十世纪最富影响力的思想家之一。
拒绝诺贝尔奖的文人
萨特幼年丧父,他的外祖父是位语言教师,在萨特的教育上花费了很多精力,他不萨特俗的文学品位深深地影响了萨特。他年轻就许下志愿,要同时成为“斯宾诺莎”和“司汤达”。斯宾诺莎是伟大的哲学家,司汤达则是伟大的文学家,这也即是说萨特要同时作为一流的思想家和一流的作家为人们所记住。而这居然成为了现实。
中学毕业后,萨特考入巴黎高等师范学院就读哲学。这所大学每年仅招两百余名学生,可以说是专门制造知识精英的地方。从巴黎高等师范学校毕业后,萨特成为一所中学的哲学教员。萨特与其他教员不同,他虽长相不佳,但谈吐幽默,为人自然亲切,与学生们打成一片,很快就赢得了学生的信任和热爱。
尽管萨特的外祖父早就警告过他写作是一个非常不可靠的职业,但萨特还是由衷地热爱写作,并在离开大学后急欲成为一名作家。他的前两本小说《挫败》和《真理的传说》均被拒绝出版,萨特的兴趣便又转向了哲学。他勤奋地工作着,常常是上午读胡塞尔的哲学著作,晚上着手写小说。
1936年,他将一部名为《忧郁症》的哲理小说交给了著名出版商伽利玛。但这本书再次被拒绝出版。自信的萨特震怒了。万幸的是,在两个朋友的引见下,萨特见到了伽利玛,后者表示他唯一反对的是书名,并建议将书名改为《恶心》。1938年,《恶心》出版了,它被认为是萨特所有小说中哲学内涵最为丰富的一本。
虽然萨特仍在一所中学教书,但他的作品越来越多,并广为流传,他已被公认为法国文学界的新星,终于成就了他成为一名作家的梦想。萨特一生还写了许多剧本,其中《苍蝇》是二战期间通过古代神话传说传递抵抗的信息,而他撰写并参与演出的《死无葬身之地》更是风靡一时。
最让萨特名声大噪的是他拒领诺贝尔文学奖一事。1964年,萨特凭自传体小说《词语》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前获知了此消息,萨特立刻给诺贝尔奖的授予者——瑞典皇家学院写了一封信,说明自己的态度,希望对方取消这项决定,否则他会拒绝领取。但瑞典皇家学院还是继续宣布萨特获得了这项文学的至高荣誉。获奖当天,萨特在餐馆拟写了一份拒授声明,由他的朋友在瑞典驻法国使馆宣读。他说他一贯拒绝官方的荣誉,但他并不讳言在东西方两大阵营中,他更同情社会主义阵营,他认为诺贝尔文学奖存在着明显的政治倾向性。
由于拒绝了诺贝尔奖,萨特又一次引起了极大的社会轰动,大批的记者开始蜂拥而至。为了躲避这些人,萨特躲到了他的情人波伏娃的住处。不久,他接到母亲的电话,她看到一大群记者围在他家门前。过了一会,波伏娃家的门铃开始被按响,铃声一直响到凌晨两点,没有办法,萨特只得走了出来,让记者拍了些照,简单地说了几句话。第二天早上,萨特一出门,一大群记者又围了上来,并且一直跟到萨特的住处。就在闭门时,萨特回过头来说了一句:“我不希望自己被埋葬!”
咖啡馆里的哲学家
萨特的天赋不仅体现在他的文学造诣上,他在哲学上的敏感同样令人吃惊。早在他还在读高中的时候,一天萨特走进一家电影院看电影,一切都十分平常。但当他走出电影院的时候,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到处走动,突然闪出了思想的灵感。这一瞬间,他发现了人生的偶然性,这一发现构成了他一生重要的哲学主题。萨特兴奋地找来了一个笔记本,把这个思想挤在了笔记本上。在他看来,偶然性是人生活的最根本状态,每一个人都是无缘无故被抛到这个世界的,他在生活中的种种遭遇都是偶然遭遇到的,这一点构成了萨特哲学的一个理解背景。
在巴黎高师就读期间,萨特阅读了尼采、马克思、弗洛伊德等诸多哲学大师的著作,也做了不少哲学的研究,但他的兴趣始终没有放到哲学上去。
萨特真正开始具有他个人特色的哲学研究是开始于1933年,萨特28岁的时候。一天,研究存在主义现象学的哲学家雷蒙·阿隆对萨特说:“小兄弟,你如果是一个现象学家的话,就可以对一杯鸡尾酒大做文章,从中弄出一些哲学来。”萨特闻言激动得脸色苍白,因为“依据自己对事物的接触与感觉来认识事物并从中弄出哲学来”正是萨特梦寐以求的目的,他决定步阿隆的后尘,赴柏林专攻存在主义,从此开辟了他的哲学之路。此后,他就每天坐在咖啡馆里,时而和他人进行学术讨论,时而专心进行自己的写作,他许多文学和哲学著作就是在这里写出来的。虽然咖啡馆人员嘈杂,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一个不方便进行思考的地方,但是萨特却始终喜欢在这里工作。而在浪漫的法国人看来,萨特与他的朋友们在咖啡馆抽着烟斗讨论问题的场景简直就是巴黎最好的文化象征。
咖啡馆里的萨特保持着自己的个性,即便是每天面对着公众的关注,萨特依旧不做过多的打扮,也不耍任何名人派头。据说有一次萨特在咖啡馆里呆了整整一天后正准备离开,一个男顾客一直盯着他看,在确认是自己所崇拜的偶像后失望地对妻子说:“你瞧,萨特居然也擤鼻涕!”二战爆发后,萨特应征入伍,但在35岁生日那天早上,他被德国士兵俘虏了。从被关押期间,他便开始了构思与写作。在这期间,德国人允许战俘看的哲学书中仅有的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这本书也就成了他仅有的参考书。9个月后,他获得了释放,回到被纳粹占领的巴黎,并完成了他最重要的一部哲学著作《存在与虚无》。在这部书中,萨特阐述了“人的存在是自由的”这一命题。无限的自由、无限的责任和虚假信念的徒劳是萨特后期著作最为重要的三个论点。他的另一著作《辩证理性批判》则以人学辩证法为结构框架,以历史学、政治学、人类学、社会学和心理学等方面的内容构筑出一门新的学科———人学,在西方思想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在写作《存在与时间》的时候,由于巴黎处于纳粹占领下,条件极其艰苦,萨特经常吃不饱肚子。1942年夏天时,萨特有一次连续几天没有吃饭。当他到了一位朋友家后,他洗了个澡,随后就冲向了餐厅,但只喝了几勺汤就昏了过去。他在床上躺了三天,期间吃了点送来的汤和水果,倒头又睡,这样才完全醒过来。当时巴黎电力供应也不足,萨特的房间一到冬天就冷得没法住,只好每天到一家叫“弗洛”的咖啡馆去,他的整个写作都是在那里完成的。萨特烟瘾还很大,不抽烟几乎没法思考。但当时巴黎香烟也奇缺,萨特只好每天跑到咖啡馆门口的路旁拣烟头,再把包烟头的纸撕开,从中抖出剩下的一点点烟丝倒在烟斗里抽。就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萨特还是坚持把这部伟大的学术著作完成了。在欧洲,萨特的影响可以说是上至教授学者,下至普通百姓。1945年10月28日,萨特在现代俱乐部作了著名的“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的演讲,听众汹涌而至,会场挤得满满的,许多人无法入场,于是发生猛烈拥挤,有好几名妇女挤晕在地。
萨特的哲学著作虽然充满了术语,但他的思想可以变成价值观应用于日常生活,应用到每一个普通人身上。而且他的哲学思想广泛地蕴含在他的小说、戏剧以及传记作品中,这使得他的学说更加深入人心,也为他赢得了能够和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大师比肩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