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开始改变
我想总会好的,总要有人来改变这个局面。每天改变一点点,一年就可以改变很多事。
找到舒南并不是件难事,但是要同她沟通却好比六月飘雪——痴心妄想。
“我们谈谈好吗?”
舒南摇摇头,“我跟你没什么好谈。”这么说的时候,头低得很低,眼睛也不敢抬起来。
“舒南,我对你有愧。”尧睿说,“但你要明白,我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一直都是。还记得在天桥上对你说过,作为一个正在爱的人,你不能把自己变成一个被人爱的人,那么你的爱情就是一种不幸。没人会想要不幸,如果你不明白如何付出爱,你永远都不会幸福。”
舒南淡淡地说:“那只是种理论,是理论就有过时的可能。”
尧睿毫不客气地说:“那么你时髦的理论使你幸福了吗?”
舒南不语。
尧睿继续说:“光冶一定是为了你,才对我只字不提。否则我岂会改名换姓,冒着被赶出来的危险跑到医院去帮他?”
舒南犹犹豫豫地抬了眼起来,看着她,“光冶什么都没说?”
“有。他说要怎样都无所谓,反正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恶棍。”
舒南咬着嘴唇低下头。
“他是不是恶棍你最清楚了,舒南。”尧睿扳过她的肩,诚恳地说,“你告诉我,他在你心目中是恶棍吗?”
舒南闭上眼。
“你那时喜欢他,是因为他英俊,有个性,还有全市独一无二的阿普利亚,这是你亲口对我说的。你甚至还向我抱怨他不懂得在打架时保护你,让你受伤。而他对你这个女朋友,本来就无欲无求,可有可无。你们两人都没有清醒而认真地去恋爱,一个太疯狂,一个太冷淡。”
尧睿松开她,“我是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谁叫光冶他不肯说。但他揍谢廖一定是因为你,没错吧?”
舒南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她。
尧睿认真地说:“舒南,光冶他真的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他曾经是你男友,却从不曾以男友的身份对你负责。所以现在,他因为你被开除、甚至被起诉,那都是他的事,只要你们彼此心甘情愿,我是不会干涉的。”她说,“本来我打算一查到底,不过这事既然牵涉到你,那又另当别论。我现在只能再去把那个欺负你的谢廖狠狠揍一顿,最好留下后遗症,一方面给你报仇,另一方面又能和光冶共患难。”
舒南吃惊地说:“真的假的?”
“嗯?当然是真的。”尧睿煞有介事地抽出一根双截棍,说,“放心,我不会打死他,了不起残废。”
说罢要走,舒南死死地拉住她,“尧睿!你别激动!”别人她不知道,可是尧睿的个性真有这个可能。
“谢廖他都是为了我,真的……”
尧睿停下来,回过头。
“光冶也是为了我……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舒南慢慢坐在台阶上,低着头,低声哭着说:“我跟光冶分了手之后,大家都猜我——我被他占了便宜,玩腻了才甩掉的。那些同学表面上似乎很关心我,其实还是看不起我。我比以前更孤僻,后来认识了和光冶同班的谢廖,他说我第一次去外交学院找光冶时他就注意到我了……谢廖真的是个好人,就是有些极端。”
尧睿也在台阶上坐下来,拿张纸巾递过去,“挺好的,终于有人懂得珍惜你了。”
舒南点点头说:“谢廖他在没人的地方堵住光冶和他吵了一架,骂他不是男人,玩完女孩就甩,还说我……”她犹豫了一下,“说我……是他穿得最久的一双鞋……”
“这家伙真欠揍啊,”尧睿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说话这么口不择言,撕了他那张嘴都便宜他。比喻成衣服也比鞋好嘛,‘穿得最久的一件衣服’多少好听点啊。”
舒南接着说:“他就是一时冲动管不住自己的嘴而已,他也没想到光冶会那么生气。我去的时候光冶已经打完了,我只听到谢廖喊着说要告他。光冶一边说着‘随你便’一边看了我一眼就走了,我当时想,他一定以为那些流言是我故意散播出去的,急得头脑一片空白……现在想起来,那一眼的神情,好像挺内疚似的。”
尧睿笑笑,“他当然内疚!否则不会叫我别管这件事,还说他做好心理准备了。”
舒南擦干眼泪,脸上又露出了焦急的神色,“那他真的会被开除啊!怎么办?”
“你也知道他不在乎。”尧睿耸耸肩,“没关系,这样他会比较舒服,我支持。”
舒南忽然想起什么,疑惑地看着尧睿说:“大家都传言你们分手了——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嘛。”
“我们?”尧睿一挑眉,大大方方地说,“确切说是才开始交往。之前只是他一厢情愿,所以我叫他滚回家去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所以就没联络。”
“你把他甩了?”舒南吃惊得要命,“你、你——”她想说,你还真有胆子,但卡住了。
尧睿做个手势说:“其实他也没什么了不起,你叫他滚,他就真的滚了。只是你们大多数人没那个胆子说而已。”
舒南僵了一会才缓过神来,“尧睿……”
“什么?”
“我信了。”
“信什么?”
“万物相生相克的真理。”
“哈哈哈哈——”尧睿笑得直不起腰,舒南也是。
笑完了,舒南认真地说:“尧睿,要是我说,我能阻止谢廖,但有一个条件,你答应吗?”
尧睿问:“什么?”
舒南说:“我知道我和光冶不可能再开始,但我也不希望你们有好结果,毕竟你是我的好朋友,却背叛了我。所以我可以说服谢廖放弃,但你必须离开光冶,你答应吗?”
尧睿止住笑,看着她说:“你认真的?”
“我认真的。”舒南正色说。
尧睿白她一眼,“你想得美。”
舒南一怔,“怎么?你宁愿他被开除吗?”
尧睿嗤笑说:“你电视剧看多啦?港片烂就不要看,多看点法国电影,学学人生哲理。你看过现实生活里哪个傻帽真的会为这种搞笑的理由离开男友的?”
舒南坚持说:“那如果我说真的呢?”
尧睿说:“那我就连你一起扁。光冶扁谢廖,我就扁你,说明我和他很登对。”
舒南苦着脸说:“我就活该给你们欺负吗?”
她笑了起来,“不过,我还真的羡慕你这个性,为什么我不是你这种个性呢?就算我没你那么漂亮,至少有你的个性也好啊,我也不会这么多烦恼了。”
尧睿笑着捣乱她头发,“好啊,你大喊一声,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舒南摇摇头,笑着说:“我没那个胆子,这也太离谱了吧?”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声大喊:“看什么看?臭流氓!没看过美女啊!”
舒南诧异地看过去,尧睿叹口气,朝那方向喊道:“原佳,你淑女一点行不行?”
原佳叼着棒棒糖走过来说:“他们看得我不舒服,你们谈完没有,我都饿死了。”
尧睿看看表,“这才几点啊,你个猪,当心又变胖。舒南,一起吃饭?”
舒南微笑着摇摇头,“你们去吧,我还要去趟医院。”
尧睿站起来,舒南说:“告诉光冶,放心吧。”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尧睿听见了。
她看向舒南,舒南低着头,像是刻意躲避开尧睿的目光,然后站起来,匆匆走了。
走在市中心人行横道的时候,尧睿问光冶,是不是对衣着一点都不在意?
光冶看她一眼,淡淡地说:“还好,总觉得穿什么都一样。”
尧睿点头,说:“那倒是,你的身材本来就好,若是找到适合自己风格的衣服,怕不要被星探挖去做模特。”
光冶笑一下,“真的?模特也未尝不好。”
尧睿跳开一步,盯着他,似笑非笑地说:“真的假的?”
他点头,“真的,我一向没有什么理想,只是刚才你说起模特,我忽然觉得有点心动。”
尧睿站住,指着橱窗里一套展示在塑料模特身上的男装笑道:“这套衣服你穿起来更好看,你信吗?”
光冶说:“要我试吗?”
尧睿毫不迟疑地点头。他们走进店堂里,片刻后,他从试衣间走出,满大堂男男女女掩不住眼里的惊艳神色。
能把休闲装穿得如此出色的男人委实不多。
“怎样?”他问。
“太完美了。”营业员赞不绝口。
尧睿偏偏在那里挑刺,“不好,虽然很衬身材,但是不合气质。你本来是野兽,穿上这身衣服就像一个完美的家庭主男,你知道吗?”
营业员脸上带着无所适从的表情,怪异地看着尧睿。光冶忍着笑意去换了回来,尧睿站在店门口等他,外面阳光很好。
“你果然还是适合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黑背心。”看着光冶利落地跳下台阶,尧睿转过脸说。
“现在是冬天。”光冶提醒她。
“在空调房里可以穿嘛。”她笑得无比挑逗,“黑色的背心和红色的阿普利亚,想来就觉得性感到让人喷鼻血的地步。”
光冶别扭地拧拧眉头,“你的思想还真开放。”
“是你保守吧!”尧睿说。
光冶不和她争辩,“逛街以后呢,干什么?”
“去你家开庆祝会。”
光冶怀疑地看着她,“理由?”
“你这次平安大吉,就算不谢谢老天,也要谢谢舒南,我请她一起来了。”
“为什么要挑在我家?”
“人多热闹。”尧睿很自然地说,指着街对面,“啊,到了。”
大型仓储式超市,正推出火锅月大酬宾。
尧睿弄来两个推车,一个交给光冶,一个自己推着。她站在冷冻柜台,面前是冒着寒气的长长一条冰柜,“光冶,火锅里你喜欢吃什么菜?”
搞不清楚她要做什么,光冶配合地说了几样。
“就这么多吗?”尧睿扬起脸来看着他,有一种阴谋的神色在脸上浮现,“那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他摇摇头,有一点愧色。他只知道她喜欢在烧烤时吃半生的肉,而且讨厌佐料,至于火锅方面则一无所知。作为男友,这很失职。
尧睿恶作剧地说:“那你记好了哦,下次再不记得,说明你没放在心上。我喜欢吃贡丸、甜不辣、土豆、红肠、豆芽、藕片、豆腐、鸭血、花菜、茼蒿、蘑菇、马兰头、白菜、火腿肠、里脊肉、金针菇、油面筋、荸荠、胡萝卜、鹌鹑蛋和玉米。”然后她接着说,“现在我们分头行动,看谁先收集到对方爱吃的菜,后到柜台的人付钱,买漏了一样就罚付那样东西的钱。”说着,就推了手推车跑开了。
光冶忍俊不禁,一边摇头一边笑着在偌大的超市里搜寻起来。别说他平时很少来这种地方,就是熟练的人也难免不在买蔬菜时为长长的排队所苦,所以当他推着满满一车东西出现在收银台时,尧睿已经等得打呵欠了。
“你还真慢。”她指着自己同样满满一推车的东西说,“我连你爸妈和舒南的份都买好了。”
光冶虽然不甘心,但是对自己的前景也充满了希望,“下次会越来越熟练的,这回要不是买鹌鹑蛋的时候打坏了几个,我估计迟不了多少。”
收银小姐将东西一样样在扫描仪器前掠过,光冶细细地看着,忽然大叫一声:“荸荠!”就要奔回卖场里去。
尧睿一把拖住他,“好啦好啦,去菜场顺带买就是了。”
“菜场里的可能没这里那么新鲜,刚才我好像看到了,你等一下。”
收银小姐放慢了速度,眼皮微抬,“无所谓,反正还有这么多。”
背后的通道已经排了一长溜的人,光冶手在栏杆上一撑,矫健地越过,轻盈无声地落在空无一人的等候通道,飞快朝里面跑去。
尧睿看着这样的身影,心里有很幸福的感觉。像浓浓的咖啡,虽然泛着苦香,却沁人心脾。
吃火锅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尧睿拉着舒南在光冶家的厨房里忙碌,房慧因为怎么都看不下去主人坐着而客人操劳的事,所以也钻了进来。
“你们看,我这样摆,漂亮不漂亮?”尧睿把胡萝卜、茼蒿、白菜和玉米洗干净,放在一起,问。
舒南点点头说:“漂亮。”
房慧脸上也不由得漾起微笑,“光看着就舒服。”
“以后常吃火锅吧,又方便又暖和又营养,最适合冬天了。”
房慧略有些尴尬,“早知道今儿吃火锅,我就准备些排骨汤也好……”
尧睿摇摇头,“不要排骨汤,清水最好。”
舒南说:“清水做锅底?没味道呀。”
尧睿盛了一锅水,打开电源开关说:“生活本来就是一锅清水,是因为加了各种各样的材料进去,才会变得有滋有味。如果全都是蘑菇,就是一锅蘑菇汤;如果全是土豆,那就是一锅土豆汤了。”
三个人和保姆一起把洗干净的菜摆在大桌子上,尧睿往清水里加了盐、酱油、葱姜、茴香、花椒和蒜叶,等着水开。
这时房慧让保姆去把客厅里的人都叫进来,最后一个进来的是光冶面色冷峻的父亲,光澈昀将军。房慧在他左边坐下,殷勤地询问他要放什么菜下去。
尧睿系着围裙,抱着个大碗围着桌子转,“我秘制的酱料,谁要来点尝尝?”边走边不由分说勺起酱料,在每个人面前的碟子里扣上一坨。
“嗯,好香。”舒南小声地说。
尧睿笑道:“我十二岁开始家里但凡吃火锅都是我的任务,尝尝吧。”她又对光冶说:“喏,你喜欢吃的羊肉、牛肉卷、海带、豆皮,每样都放了一些进去。”话锋一转说,“我的呢?”
光冶忍不住淡笑,“你的要放进去,怕是这个锅都装不下。”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捡了藕片土豆什么的放进去。
尧睿又说:“那,你知道舒南喜欢吃什么吗?”
光冶看看她笑眯眯的眼睛,又看看舒南,后者羞红了脸,低下头,说:“我什么都可以吃……”他看回尧睿,她示意性地挑挑眉角。
光冶无奈地站起来,夹了一筷子藕,放到舒南的碗里。
“谢谢……”舒南小声地说。
尧睿捣捣光冶,说:“她不好意思,你可要招呼好她哦。”
尧睿把目光转向两位长辈。意料之中地,房慧正一样样地从锅里捞出烫好的菜,放在一个干净的碗中冷却,然后蘸上酱料,放到丈夫面前的碟子中。
“房慧阿姨,您喜欢吃什么菜?”
尧睿冷不丁地问,让房慧愣了一下,“哦,我喜欢……”
“你先别说,”她微笑地把炮口对准了光澈昀,“伯伯,您知道么?”
房慧尴尬地看了丈夫一眼,光澈昀慢慢别过眼来。
“你们都一起生活快二十年了。”她淡淡地说道,“知道对方喜欢吃什么菜不是应该的吗?”
光冶和舒南也静静地望着这边,空气中只有火锅沸腾的声音突突地响着,热气飘上半空。
“啊,藕好了,一定要半生半熟地吃,才有香味。”提出突兀话题的她自顾自地以突兀的行动打破僵局,不亦乐乎地捞着锅中藕片,“光冶,你的豆皮要化了!舒南,怎么不动筷子啊?”
舒南的筷子正准备伸向土豆,尧睿懒洋洋地说一声:“慢着,还没熟呢。”
“哦。”舒南听话地放下筷子等待,尧睿捞起一片土豆,大快朵颐。
“不是还没熟吗?”
“熟了就轮不到我来捞了。”尧睿理所当然地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舒南正在小口小口地吃藕,闻言几乎喷出,“怎么突然学起土匪说话——”
“吃火锅当然要抢才有意思。”尧睿没忘了招呼一下两位长辈,“阿姨,伯伯,筷子伸勤快点啊,不然真的饿死。”说着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叉向牛肉卷,那是光冶夹在筷子上伸到锅里去的,刚刚烫至七八分熟。
“那里还有啊。”他实在不明白尧睿干吗跟他抢。
“你这块多可爱,我就要它!而且你没听我刚才说吗,就是要抢才好玩。”尧睿不费吹灰之力攻城掠地,将锅内牛肉扫荡一空,然后,筷子一转,都放进光澈昀面前用来晾食的小碗里,笑道,“伯伯,很新鲜的牛肉哟,尝尝——慧阿姨也吃啊。”
尧睿很自然地做完这动作后回头继续进攻火锅,却见光冶和舒南都愣愣地往这边看,不由得伸手一挥,“都傻啦!”
光冶看她一眼,眼中有不可思议的神色。
尧睿夹个牛肉卷,丢到锅里涮涮,然后给他说:“还你一个,放心吧,这是熟的。”见光冶没有马上动筷,忍不住笑道,“怎么,嫌我筷子上的口水啊?没听古人说相濡以沫吗,不是至亲至情的有缘人,可没这福分。你看慧阿姨和光伯伯始终共用一双筷,就知道他们其实是非常恩爱的夫妻。”
说到这里,光澈昀忽然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朝书房走去。房慧惊异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那个方向。
“尧睿!”舒南小声地说。
“我知道。”尧睿淡淡应了一声,似乎一切尽在意料中。她站起来,把电插头拔掉,“各位,等一会儿,我回来前不许偷吃。”说着离开座位。
尧睿一走,房慧立刻忍不住担忧地开口:“光冶,你这位朋友……”
“她有她的想法吧。”光冶虽然这么说,但今天之事实在出乎意料,他也穷于应对。
房慧便沉默下来,三个人静静地坐在饭桌边等着。
站在书房外时,尧睿确实没有多少把握。门的那端是一位将军,也是一位父亲。而他的教育方式尧睿更是闻所未闻。她曾经激烈反抗母亲的无视,也曾经在班主任面前把戏做足,但不管哪一面,都不是冷静真实的她。
尧睿抬起手,在门上敲了三下,里面没有动静,她一拧门把手,门开了。
似乎知道她会跟来,光澈昀坐在沙发上,点一支烟,指了指对面。
尧睿坐下来,眼光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很简单的布置,没有古玩也没有盆景,只有书和报纸。书架第二层有一个小小的空位,摆着一个镜框。除此之外,墙上有一个铁钉,上面挂着一根二指宽、一米多长的油亮藤条。
她在四下张望的时候,光澈昀同样静静地打量着她。
尧睿说:“您不喜欢吃火锅吧?”
光澈昀弹弹烟灰,其中一点飘到了他的裤腿上,他很小心地把它捻起来,指尖在烟灰缸边沿摩擦了一下。
顿了一顿,他徐徐开口说:“我老家四川,很喜欢吃火锅。”
尧睿笑着说:“那一定是因为没有辣椒,吃得不痛快,是不是?”
光澈昀定定看着她说:“你吃辣吗?”
“不吃,”尧睿马上摇头,“因为一吃就眼泪鼻涕直流,很过瘾。如果吃多了,就会免疫,所以只留到想发泄的时候才会吃。”
老人慢慢点点头,说:“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不吃辣,时间久了,我也就不吃了。”
老人的话让尧睿心有所动,他并非自己想的那么专横,至少他为了这屋子里的所有人,克制过自己的食欲。
“听说能吃辣的人火气大,是真的吗?”
“不知道。”
“我妈妈也喜欢吃辣的东西,但是她整个人总是冷冰冰的。”尧睿往后倒在沙发上,晃着腿说,“常常不搭理我,不管我说什么,她都像没听见一样。我一直都很恨她,不过后来渐渐明白过来,这世上就是有一种人,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所以常常被误解和讨厌。”
老人安静地吸着烟,一支完了就再点一支。
尧睿继续说:“现在不管我妈妈理不理我,我都会跟她说话。走的时候说再见,回来的时候说你好。大概是因为我以前个性太忤逆、太喜欢冲撞她了,导致我们还不是很习惯跟对方亲近。不过我想总会好的,总要有人来改变这个局面。每天改变一点点,一年就可以改变很多事。”
她就这样一直说下去,老人也没有打断,始终安静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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