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被骁勇善战炎浩麒知道,这个皇位本就是自己的,他肯定不会甘愿只当一名臣子,即使是享受人间荣华富贵的臣子。
皇位,象征着九五至尊,象征着不可侵犯,坐在这个珠光璀璨的宝位上睥睨芸芸众生,这该是何等的傲然,威风?
“你们不必再多言,凡是危害到我朝利益之人,朕绝不会手下留情!”毫无感情地撂下这句比泰山压顶还要沉重的狠话,炎浩宇气宇轩昂地往皇宫走进,直把柳太妃饱含期待的呼唤抛之脑后。
心有余而力不足地看着炎浩宇走远的背影,柳太妃赶紧将跌坐在地上的云雅莹扶了起来,“雅莹,你怎么这么傻啊,马蹄是无情的,你失魂落魄地冲出来,要是被马蹄踩伤可那怎么办呢?”带着关怀,带着指责,柳太妃声音时急时缓。
“母妃,皇上他为什么要这么蛮横独裁?我爹爹肯定是被奸臣陷害的啊。”扑倒在柳太妃怀里,云雅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哀伤的神情让人忍不住产生想要抱紧她的冲动。
闭上眼,脑海中浮荡的全是被关在囚车里头的父母与亲人。早已切身体验过地牢里头非人的生活,云雅莹不知道,怀有身孕的大嫂身体能否吃得消。
“雅莹,你别急,相信皇上也是一时气晕头了,云将军为恒盛王朝奉献了毕生的精力与心血,无论如何,母妃都不会让他蒙受不白之冤的。”轻拍着她纤瘦的背脊,柳太妃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把云雅莹送回夕寒宫,这是柳太妃第一次踏入这个荒凉狭窄的殿宇。遍地平坦的土地种满了鲜花与菜蔬,刚刚长出来的嫩芽为苍黄的土面穿上了绿色的衣裳,远远望去,眼前就像一片空旷无垠的绿洋。
此刻,再美丽的风景在云雅莹眼里也是黯然失色的,灰色的阴影紧紧地占据着她的心,任凭她如何逃,如何躲,都避不过,心的纠结。
“雅莹,你折腾了这么久,想必早已累坏,你好好休息,母妃现在就找皇上去。”吩咐云裳看紧她,柳太妃急如星火地离开了夕寒宫往锦瑟宫奔去。
抢在她到来之前,云太后就已经放下身段前来哀求炎浩宇要查清真相才能动刑,“皇上,你贵为天子,万民之首,睿智晓义,明辨是非,你绝对不能仅凭几张随意就可以捏造出来的书信而让将军府上上下下含恨九泉啊!”她的音腔里早已没有往日的风光,剩下的只是淡淡的哀叹。
如果将军府被查办抄撤,云鹰手中兵权被夺,那么云太后这个称呼就形同虚设,名存实亡了。其实,只要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早在炎浩宇初登基之时,倘若不是顾忌到云鹰手中的兵权,炎浩宇又岂会让云皇后顺利晋升为云太后?
“既然太后称赞朕睿智晓义,那朕又岂会令你失望呢?”轻挑的语音,蔑视的神情,炎浩宇对自己的冷漠让云太后心碎一地,此时,她很想把陈年往事都托盘而出,可又怕这会刺激到炎浩宇高傲的心。
进退不得。
云太后对当年错误的择决追悔莫及。
“皇上,定国将军叛国一事肯定是被奸巨陷害,你一定要慎行!”已经没有后路可以退,云太后好言好语地劝阻着他不要草菅人命。
“谁奸谁忠,朕清楚得很。”鄙夷地扫了她一眼,炎浩宇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知道炎浩宇就是要让自己难堪,想到将军府上上下下那么多条无辜的人命,再思及云鹰手中尚未被炎浩宇接管的兵权,云太后强逼自己放下傲骨狰狰的尊严,最初心平语和的商量褪变成低声下气的哀求,“皇上,如果你能够下令彻底清查定国将军云鹰叛国一案,哀家保证,以后宫中大小事宜,哀家皆会全权交给柳太妃亲政。”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能够保住云鹰手中的兵权,云太后会不惜一切代价。
早已看透她以退为进的招术,炎浩宇分明不吃她这一套,傲慢地耸直剑眉,炎浩宇冷若冰霜地下令逐客,“朕今日很累了,太后请回吧。”
眼前高高在上的一国之王,自己的亲生儿子,明明伸手即可触摸得到,云太后却觉得彼此之间的鸿沟似是有着十万八千里远。
“皇上,请三思而后行。”就算继续磨下去也是无济于事,说不定还会让彼此的关系越来越僵。
心事重重地走出德安殿,抬头望着满天黑沉沉的乌云,云太后的心,悔恨交加。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轻叹一口气,云太后失魂落魄地往正门走去,恰巧撞见了匆匆赶来为云鹰求情的柳太妃。
斗了半辈子,夺了半辈子。两人都没有想到,彼此竟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单独见面。四目相对的那刹,心中有鬼的云太后先是尴尬地怔忡了片刻,想到现在只有她能够说服炎浩宇,她一改往常恣意的态度,变得慈眉温言起来,“妹妹,你也知道,云将军肯定是被人陷害的,无奈现在皇上根本不听哀家的劝告,劳烦妹妹帮哀家好声劝劝皇上,千万别因一时的霸心而铸成永生不可弥补的大错啊,哀家在此先替将军府主仆谢过妹妹的宽容大量。”一口一句妹妹,听得柳太妃浑身起鸡皮疙瘩。
如若换成其它人,柳太妃或许会很心旷神怡地享受这份盛情,然而是面对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蛇蝎妇人,她反倒觉得受之有愧。
“太后言重了,就连太后都劝不动皇上,那臣妾又有何德何能劝得动皇上呢?”荣辱不惊,柳太妃早已学会了淡然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