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沙射影的字句更让云太后心胆俱裂,她隐约感觉到,柳太妃话中带话,只是没有挑明来讲而已。
“妹妹……!”
云太后故作镇定地想要套取更多的讯息,然而,柳太妃并没有给她太多的机会,“时辰不早了,太后慢走。”话锋刚落,她就迈步踏进德安殿。
金碧辉煌的殿宇,淡淡的檀香沁人心脾,若隐若现的烟丝如梦似幻地萦绕着金光闪闪的饰具。柳太妃进来的时候轻而易举就发现炎浩宇单手撑鄂倚在桌案上,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令人无法追从。
“皇上。”轻呼一声,柳太妃迈着碎步缓缓走向他。
“母妃,难道你也是来为云将军求情吗?”察觉到柳太妃的身影,炎浩宇开门见山,一语点破她到来的目的。
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没有必要再兜兜转转,转弯抹角地暗示,“皇上,云将军一案,当中必有隐情,你一定要慎重。不用母妃明言,你也很清楚,我们恒盛王朝之所以国泰民安,繁荣昌盛,这都是云将军挥热汗,撒鲜血巩固下来的!”她没有夸大其词,云鹰的战绩与忠心,早已被刻上了恒盛王朝的里程碑。
“母妃,一开始赵右先锋向朕密报此事的时候,朕也不敢相信,可当朕在将军府搜出这些证据时,朕不得不信。再说,赵右先锋是定国将军云鹰一手携带提拔的,如若不是危害到我朝的利益,那赵右先锋又岂会向朕密报?”兔子不吃窝边草,炎浩宇誓死认定,云鹰定是因为云雅莹被贬一事而怀恨在心。
“赵右先锋?赵宏鹏?”此人,柳太妃也曾略有所闻。
最初,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兵卒,偶然的机遇下,他向云鹰毛遂自荐,阅人无数的云鹰被他非凡的胆识及还没被开发的潜力所动,于是便破例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指点,一路提携他至右先锋这个位置。擅于调兵遣将的赵宏鹏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每一场战事都凯旋而归。
“就是他,云将军一手提携出来的猛将。”压下澎湃的情绪,炎浩宇握紧了拳头。
“人心隔肚皮,正因为是他举报云将军,所以皇上要更加慎重调查。”为了权势,利益,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已被岁月腐蚀得面目全非了。
感恩之心,并非人人有之。
柳太妃晓之以理的劝导暂时让炎浩宇内心的怨恨得到了丝丝的缓冲,“母妃,此事儿臣自会处理。”
就在炎浩宇想要下令彻底查办此案的时候,一起让大家措手不及的意外将云家彻底地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没有斜晖的大地比往常黑得快,阴冷的风肆无忌惮地拂过树枝,发出声声刺耳的尖响。
是夜,云雅莹丝毫没有半点睡意,笼罩在她心头的,依旧是云父叛国的消息。
同样,炎浩宇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面对柳太妃呕心沥血的劝导,他的心已经动摇,然而,一旦想到云鹰日后卸甲归乡之时会把兵权转交给炎浩麒,炎浩宇就感觉威胁重重。
就在他左右摇晃的时候,驻守在将军府的侍卫带来了一份令炎浩宇狠下杀意的坏消息。
握着手上鲜血淋漓的金丝鸟,炎浩宇脸上杀气腾腾,“你确定这只鸟是飞来将军府的?”
“是,卑职今夜在将军府内看守的时候,发现这只鸟在将军府的上空盘旋嘶叫,久久都没有离去,卑职嫌它扰耳便把它射落下来,当发现它脚下绑有书信时,卑职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匆匆进宫禀明圣上。”垂低着头,胆小怕事的侍卫指着金丝鸟左脚绑着的书信战战兢兢地诉说着。
这种罕见的金丝鸟,除却头顶那一小摄是白色的毛之外,浑身皆是金灿灿。也正因为它的与众不同,所以才会被佳鑫王朝敬奉为他朝的吉祥鸟。
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解开金丝鸟左脚的绳线,炎浩宇心潮澎湃地取出了那一小块皱褶的书笺,打开的那刹,他的手是颤抖着的。
里面一笔一划,清清楚楚地写着,云鹰带兵归顺佳鑫王朝的好处等荣耀。落款处鲜红的印章更是深深地挑起了他的杀意。
紧握的拳头青筋突起,握紧的关节咯咯作响,把书信揉在掌中,炎浩宇瞬间涨红的双眸如嗜血的猛兽般骇人。
窗外的风越吹越猛,声声都似催魂的悲鸣曲。
得知炎浩宇已下了终极旨意于明日午时将云家满门抄斩,云雅莹气火攻心,当场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外面狂风哀号,大地漆黑如墨。
天公不作美。
寒冷渗骨的夜晚,压抑阴沉的坏天气终是暴发而出,电闪雷鸣的雨夜仿佛就在为云家的冤情咆哮着。
“云裳,雨下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轰隆的雷声像锤子一样凿挖着她的心,顾不上滂沱大雨,云雅莹执意下床穿鞋欲要去找炎浩宇为父亲求情。
“小姐,现在已是卯时了,这雨在你晕厥不久后就开始下了。”红肿的眼眶见证着她哭了一夜。
“什么?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皇上,我决不能让将军府的人含冤而死。”颤抖着身子,云雅莹泪如断了线了珍珠,簌簌而下。
“小姐……!”追赶着夺门而出的云雅莹,云裳跟在身后不断地呼叫着她。
夕寒宫已被炎浩宇派兵重重包围,云雅莹想要出去,谈何容易?
单身奔走在寒冷的雨中,倾盆大雨打湿她的衣裳,呼啸凛冽的北风吹乱她的发,浑身湿漉漉的云雅莹刚冲到门口即被守门的侍卫厉声喝止,“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进出夕寒宫!”望风使舵的侍卫俨然只把她当成废人看待,语音一点都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