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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次交锋

宋禾儿听到远处传来风谷行羽打斗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不知为何,她心里却没有了之前的平静,继而开始打鼓。她拉住冯经理,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经理,行羽少爷是专业选手吗?”

“或许比专业还……”冯经理话说一半,不再多说,推门的手停下来,再次告诉她,“你记住,实在不行就趴在地上,我会喊停,然后让你出来。”

听到这话,宋禾儿反而惊奇地睁大眼睛,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我是怕伤到行羽少爷。”试想,对方也算自己的大老板,若是一时失手伤了他,自己的三万块可能就泡汤了。

冯经理没有理会宋禾儿,伸手推开了大门,明亮的柔道馆竟然是用玻璃做成,不是宋禾儿熟悉的那个模样。和自己熟悉的练习场相比,这里更是内容丰富,长鞭、短剑、大刀、长矛等应有尽有。

只见一位身着白色柔道服、系着黑色腰带、赤脚、大汗淋漓的男子单手举起同自己一样像冰激凌的陪练,狠狠摔了出去。陪练顺着地面一直滑向场地右边的置物柜,重重跌到角落,蜷缩着身子,半天没有动弹。

“起来!”风谷行羽大喝一声。在他转身之间,宋禾儿才看清楚:风谷行羽并不是莽夫大汉,相反是一位英俊潇洒、五官精致、眉宇干净的年轻男子。此时,他扫了一眼冯经理带来的新陪练——宋禾儿,仿佛为了表现一般,大步走向角落,抓起陪练防护服的领口说:“起来,才刚刚开始!”说完,一个过肩摔,将还没来得及说话的陪练摔到了场地中间,接着他随意地拿起场边的一把武士刀,扔给趴在地上没有动的人,又回头为自己挑选了一把长剑。

走到陪练面前,风谷行羽喝道:“起来,不用等一个月,打完这场……五万!”

宋禾儿背脊僵硬,此时她才知道这个陪练不只是练柔道、射箭。憋在防护服中的她想向冯经理问个清楚,刚刚喊了一句“冯经理”,一道寒光却打断了她的话,场中的打斗深深吸引住她的注意力。

趴在地上的陪练慢慢弯着身子站起来,他没有捡起地上的武士刀,而是摘掉了头盔。陪练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冷静地望着风谷行羽,抬手慢慢脱掉套在身上的防护服,露出结实得如同拳击手一般的肌肉和自己原本的穿着,轻盈地在原地跳了几下。

“行羽少爷,得罪了。”陪练说着使劲用脚背挑起地上的武士刀,用力一脚踢向一旁摆着长鞭的架子。刀尖不偏不倚打到长鞭一头,重力之下鞭子飞起,陪练也在这时跃身抓住一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向风谷行羽。

突如其来的招式并没有使风谷行羽惊讶,他拔剑相对,只见寒光闪烁,银白色的光快速穿梭着,步步逼近陪练,一招之内,竟将长鞭斩成十二截。快速的动作之下,陪练没有来得及防备,银光一闪,手腕赫然出现一道血痕。

陪练不甘心,跌倒在地上,捡起之前的头盔砸向风谷行羽。风谷行羽轻易地闪身躲开了,与此同时箭步上前,剑指陪练。陪练又抓起一旁的防护服去挡,一来二去,防护服也被砍得千疮百孔。

宋禾儿站在场外,手越握越紧。

陪练已经败下阵来,然而,风谷行羽却还是不肯收手,仿佛面前的人是敌人,耳边也仿佛响起了战鼓,杀红眼一般将剑朝着陪练的咽喉掷出……

在场的人睁大了眼睛,飞来的利剑眼看就要扎穿陪练的咽喉,一时之间他却动弹不得。只听冯经理大喊了一声:“少爷,不要。”接着,宋禾儿奋力跃起,飞入场中,抓起地上斩断的鞭节,投向利剑的侧面,及时将剑打落。

“这是要人命啊!这钱我不要了!”中年陪练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用惶恐的眼神望着杀气腾腾的风谷行羽,继而又看向带他进来的冯经理,恼怒地大声嚷嚷,“当陪练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像你这么练的,杀人是要偿命的!”陪练从地上爬起来,边走边回头去看风谷行羽是否有其他动作。

而这时的风谷行羽已经不再去理会那个手下败将,脸上的神色有了些微妙的变化,目光冰冷地望着面前的新陪练。

宋禾儿闷在厚重的防护服里,只有一双凌厉的眼睛露在外面,鼻息之间满是干燥的棉絮味道。她迎上风谷行羽的眼神,毫不示弱地久久凝视。

“给,拿着吧。”一旁的冯经理迎上中年陪练,递上一张支票,淡淡地说,“闭上你的嘴!”

中年陪练抹去脸上的汗水,鼻中轻声“哼”了一下,随即瞥了一眼场中的风谷行羽,又告诫宋禾儿道:“小子,小心点,这家伙是疯子!”

“还不走?”冯经理只觉得风谷行羽眼神看向了这里,连连推搡,催促着中年陪练离开。风谷集团二少爷的脾气,他这个半管家、半经理的人再清楚不过。那张冷峻的面孔之下藏着一个无比高傲的灵魂,同情、怜悯,在他身上永远不可能出现,更多的是如王者一般的执拗与盛气凌人。

“我就是为了钱,那家伙是在拼命!”中年陪练不甘心地继续叮嘱宋禾儿,毕竟“他”刚才救了自己,看宋禾儿身材瘦小,他也替“他”担心。本想劝说一通,让宋禾儿离开,可又见“他”不说话,中年陪练补充了一句,“你要想好啊。”宋禾儿答应过不能说话,只坚定地点点头,表示要与风谷行羽练练。

“走吧。”冯经理催促道,“别看了。”

中年陪练扭动着脖子,仿佛是在放松之前紧绷的神经。他看着支票上可观的数字,想起了风谷行羽。如果传出风谷集团二少爷是暴力狂,那可不是一点钱就能解决得了的。不过,和之前的几万块相比,他终究还是满意地走出门口,朝出口方向走去。

午后阳光争相从玻璃砌成的天花板折射进来,光洁的地板上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连续战败三人的风谷行羽却不显一丝倦容,相反,面对这个出手打落自己剑的新陪练,他却是饶有兴趣。

风从高耸的屋顶缝隙吹进来,使得站在门口的冯经理感觉背脊一阵凉意。他透过巨大的玻璃屋顶,望着柔道馆外的景象。只见天空骤然变色,阴沉下来,八月的季节却好似深秋。乌云密布的天空好像暴风雨来临一般,只是没有惊雷,也没有闪电,却从风谷山庄的纵深处传来犹如婴孩的阵阵啼哭。

冯经理竖起耳朵,那婴孩般的啼哭忽近忽远,若隐若现,仿若梦魇。

“少爷,我去看看。”冯经理说着,抑制住心中的疑惑,朝柔道馆外走去。

大学毕业后他便在风谷集团工作,这五年来几乎每日都会出入于风谷山庄。然而这风谷山庄到底有多大,他至今还不知,仿佛它只有一个出入口,仿佛它没有边界。

踩着碎石铺成的小道,冯经理穿过水蔓丛生的荷塘,穿过茉莉花纷飞的庭院,一直走到神居阁。神居阁是风谷逐一的居室,平日里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冯经理犹豫着要不要越过那片水晶装饰着的绿竹林。突然,阵阵啼哭消失了,他杵在原地,心中忽然一惊,觉得这熟悉的地方竟然显得恐怖阴森起来。他一动不动,仿佛在等着那些声音再次响起,然而周遭却寂静得只有风声。

越过那片绿竹林,风谷逐一的居室中狼藉一片。

刚才的啼哭是四瞳的感应。

那些在凡人耳中的啼哭已然随着风谷逐一的镇守变成了“嘤嘤”的低哀,白色的纱帘兀自飘荡在空中,对第三血脉的感应让花蕊中的四瞳激动万分。风谷逐一盘坐在巨幅白虎图之下,清秀的眉宇之间金色的虎印忽而显现。他平静地睁开双眼,千年过去,容颜却不见有半分衰老。他面前是一个水晶容器,里面是蓝色的湖水,湖水中若隐若现地映出百幕星象。他伸出纤长的手指隔空点着飘浮在屋顶上空的四朵娇艳花朵,幽幽地问道:“刚才的异象是第三血脉?”

“嘎——嘎——”四朵依附着四瞳的火红花朵失控一般四处乱窜,刚刚压制下去的啼哭又尖锐地响起。那声音好像隐形飞来的利剑,凭空划过墙面、地面,立即出现道道裂痕,忽的飘过半空,水晶帘子也被扯断,散落满地。

突然风谷逐一轻挑眉尾,细长的眼睛透视一般扫过房门,冯经理一步一步靠近的景象映在他的眼前。他回身,挥动长长的白袖,命令道:“消失!”

四瞳接到指令。只见四朵血红的花朵交错着,飞向风谷逐一身后的白虎图,直直地撞了上去,光亮之间已经变成娇艳的血色花朵。

“老板,您……您在吗?”冯经理在绿竹林外犹豫万分。最终,啼哭声再次响起,他心一横,走了进来。

风谷逐一长袖一挥,一旁的轮椅兀自滚动到面前,额前的虎印一闪,消失不见。他幽幽地腾起,长袍空荡荡地飘忽在半空,没有双腿,好似鬼怪一般,只见上身慢慢落在轮椅之上。他身后的白虎图也在这时显现出来,那白虎同他一样,没有了两条后腿。没有后腿的白虎怪异地被血红色的花朵簇拥着,活灵活现的,仿佛要扑咬出来。

“哗啦”一声,门开了,冯经理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说:“刚才听见了婴儿的哭声,还以为您不在,所以过来看看。”说完,冯经理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那仿若僧人的风谷逐一,又见那一屋的凌乱,心里觉得惊奇,又不敢去问,匆匆收回视线。

风谷一家向来神神秘秘,也非常注意隐私,自己只是一个打工的,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冯经理将肚子里的话咽了回去,说:“既然您在,那我就先去行羽少爷那边。”

风谷逐一用双手拨动着轮椅,望着门外,淡淡地问道:“行羽在做什么?”

“在柔道馆。”冯经理如实回答,眼神飘忽着落到了那幅白虎图上,忽而觉得那画上的白虎生了一双厉眼,仿佛也正凌厉地望着他,让人生惧。于是他又赶紧移开了视线。

然而,风谷逐一并没有过多注意冯经理脸上惊讶的表情,而是望着天边的异象出神。

柔道馆中,风谷行羽身姿挺拔,手持长棍。宋禾儿单腿跪在地上,捡起了被自己打落的长剑。

风谷行羽不是摆花架子的人,长棍在他手中犹如利剑,破风而来。

宋禾儿根本不会用剑,可放眼柔道馆中的其他武器,她也没有一样会使,于是图省事捡起一旁的剑来。

剑锋凌厉,然而在不会使的人手中却连棍子也不如。

风谷行羽快速地进攻,宋禾儿勉强挥动着寒光忽闪的长剑一一挡回,而脚下却在连连后退。

宋禾儿想尽一切办法躲着风谷行羽一次又一次挥来的长棍。她缩着身子,回身躲过,凭着敏捷的身手跃向玻璃墙边,脚下轻点踩过那光滑的墙面,挥剑刺向风谷行羽。简单的招式终究敌不过苦练十年的十八般武艺,风谷行羽大喝一声,长棍飞向宋禾儿的手臂,重重地将刺到一半的剑生生打落。

宋禾儿跌倒在风谷行羽的脚下,长棍与长剑“哐当”一声相继落在一旁。

风谷行羽不费吹灰之力将宋禾儿击倒,他脸上依旧平静,用脚背挑起长棍,又挑起长剑拿到手中。

“起来。”锋利的剑就像指着中年陪练一般指着宋禾儿。然而,也就是在这时,风谷行羽注意到了玻璃墙之外的变化。

一时间,十年前的那一幕又出现在脑海之中。

当时,那火红的枫叶也好像要燃烧整个风谷山庄,那匹银色的巨狼在风中咆哮,狂风卷着黄色的沙,所有的赤藤草都被点亮,而十四岁的风谷行羽就躲在绿竹林中看着那一切。

也是在那场对战中,那匹银色的巨狼夺走了自己养父风谷逐一的双腿。

趁着风谷行羽出神之际,宋禾儿机灵地翻了个身,夺过他手上指着自己的剑。

宋禾儿学着风谷行羽方才的动作,长剑仿佛白光一般闪过,剑指咽喉。

风谷行羽眼中闪过凌厉的杀戮之气,长棍轻挑,从下往上再次打落了宋禾儿的剑,继而挺身跃起,直直地劈下……

“住手!”风谷逐一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却为时已晚,长棍重重地劈在防护头盔上。此时,风谷行羽看到那双露在头盔外面的眼睛闪过一丝不甘,长长的睫毛抖动一下,闭上了双眼。“咔嚓”,头盔应声破裂,黑色的长发散落下来。风谷行羽心里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对方是女子。宋禾儿只觉眼前一黑,侧身倒在地板上,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