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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爱江山更爱美人(1)

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儿我的美人儿啊西边儿黄河流,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李丽芬《爱江山更爱美人》

(二十三)

“喏,你的电话。”快下班的时候,在洗手间里付心怡把手机给我。

“喂,你好。”我正洗手。

“知道我是谁吗?”手机里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清新悦耳。

“不知道。何方神圣,报上名来。”

“你老相好啊。”那头的雄性动物乐呵呵的,可以想象到笑容溢于言表,似乎要从手机里跑出来。

听口气那小子似乎跟我很熟。

“大叔你谁啊?我老相好那么多。”我也不示弱。

“哟,生意不错嘛。”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看过你裸体的,也被你看回去过的。”

羞出来一身冷汗的同时我也终于听出来,看来阳子的数学和时间观念最终还是好过我,他真的现身了。那个放电影《小兵张嘎》带个红薯坐我后脑勺放屁连连、上课同一张三八线课桌被我拿钢笔甩了一身蓝墨水、做第七套广播体操站在我左侧跳到第三节我们就打架、领新书老插我队的小流氓现身了,消失数个月后横空出世。我稳定了下刚刚紧张过度的心绪。

“最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那位,春——一——航。”他隆重地报出自己的大名,我猜得一点儿不错。

“听到小爷我的声音激动吧?”

“你刚变声呢?刚一听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呢……”

“你就尽情摧残我吧。想死我了吧?”他说他现在在西堤岛,要我过去幽会,“小爷我很民主的,你是同意,还是赞成,还是拥护,随你挑。”我正想说要干活,出不去。想到上次阳子说的他这次回来结婚的事,我对能让他从良的洋妞备感好奇、尤为崇拜,正好会会,反正也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

“小样,等着啊,姐姐马上就到。”

(二十四)

扬城的四季异常分明,冬夏的气温忽上忽下,比过山车还威猛。那年的花季也比往年来得晚,四月中旬,含苞的桃树、李树才逐渐敞开怀抱,五月的大风一吹,粉色、白色的花瓣落满地,花开花落,犹如生命的凋零,又是一季。

西堤岛,远远看过去,门口恭恭敬敬站着一位帅气男青年。快一年没见我差点儿没认出来,春一航完全颠覆以前开裆裤,进而牛仔裤的形象,西装革履,人面兽心。修身剪裁的西服一看就不是在地摊上买的,穿在身上倒也人模狗样,我很少见到有人能把蓝色穿得那样好看。正看得入神,哐当,我就摔了一个狗啃泥,这礼行得够大了。

“哈哈哈哈……”刚刚还一身英伦王子气质的春一航在门口笑得前仰后合,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你太隆重了。来,里边请,里边请。”春一航止不住笑地扭着腰肢在前面导航。

“干吗站在外面呢?我还当是站一迎宾呢。被赶出来啦?”

“这不是约你吃饭,以示隆重嘛,不然也见不到你这么隆重了。”他依旧嬉皮笑脸。

“客气,客气啊。这一身打扮还不错啊。偷你哥的吧,一年没见,当刮目相看啊。”

“那是。”他神气地朝后一甩头。

“刚一看,我还以为是你爸来了呢。”我继续说。

“去你的。怎么样?成熟稳重吧。”他很得意,还原地转了一圈,也不管那么多人看着,瞬间现出原形。

我摸了摸他的胡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小子天生一张娃娃脸,却特意蓄了一圈胡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嗯,真材实料。”

“怎么样?”他得意地问我。

我托着下巴认真考虑了一会儿,很认真地回答:“老实说,挺性感的。”然后哈哈大笑。

他也不介意,也跟着笑,没脸没皮。

“干吗这么糟践自己呢?”

“去,你不老嫌弃我不够成熟嘛!”他吹胡子瞪眼,我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生气还是演戏。

“你岂止是不够成熟,简直就是幼稚。”

“是,颜子健那老男人熟透了吧。”他的表情还是跟从前一样不谙世事,像个赌气的小毛孩子。

“申明两点:第一,我从来就没有嫌弃过你,我是鄙视你。第二,他不是老男人,他是老爷爷级人物。再说了,你个花心大少什么时候少过女人啊,怎么,打算从良了?说吧,这次是定了哪家的白雪公主了啊?”

“白雪公主?”他盯着我,仿佛我刚说的不是地球文。

“不是傍了个洋妞吗?哦,应该是黑雪。不是回来结婚的吗?”我又重复了一遍,有些气弱,“送礼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啊。”

他愣了两秒,忽而笑得很诡异:“哦,你是说我们家宝宝啊,你知道了?小道消息挺灵通啊,阳子告诉你的吧,怎么,你吃醋?”

“得了吧,我还不如吃水!”说着我开始找水喝。

又是一阵浪荡的大笑:“老实说,是不是现在心里酸了吧唧的特不是滋味啊?悔恨吧?现在知道离不开本公子了吧,以前干吗去了,欲擒故纵过头了吧。伤心自责是应该的,但是也别太伤心了,你们就等着祝福我吧,哪天小爷我一高兴收你们做侧福晋好了。”

“我还节哀顺变呢,一边去。”

“怎么这么晚才来?很不给面子啊。”他对等了我半个小时耿耿于怀。

“我哪敢啊?我一接完电话就溜出来了,恨不得直接从28楼跳下去,顶着随时被公司开除的危险,最近查岗跟非常时期一样,我这算是顶风作案了。再说了,我就算是不给你面子,我也不能跟饭有仇啊。”

“嘿嘿,”他笑,“想不到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气质倒还是之前那气质啊,难怪说三岁定终身呢。”我把自己十年如一日惨不忍睹的爆炸头拢了拢,我在他面前何时有过形象呢?地基已经歪斜,再糟蹋都无妨。

小时候,电视机进入我们视野的年代,不似如今家庭必备之良药的普及,全村最开始也就几家有电视机。每次吃完晚饭后大家聚到有电视的亲戚家,人都排到了房间外,看广告都是稀奇的,看多了999饲料的大字报广告,后来电视上周润发的百年润发广告一出来就迷倒万千少女,电视下,春一航深情款款地要给我们洗头发。事实证明,懵懂少女是最善良纯真的,何况他说给我们留最好的座位,三个涉世未深的花季少女在水缸前一字排开,春一航张罗着茶缸、梳子,洗发精没找到,拿出来一块巨大的马头肥皂,在我们头上涂涂抹抹,手忙脚乱,偶尔还来个周润发式的深情凝视,也不知鼓捣了多久,反正我醒来的时候头发已经微卷,他说是在给我们做吴倩莲的发型,出来后就成爆炸头了,三个人拉都没能拉直。我就顶着那一头海藻,梅超风般在村里飘荡了一个礼拜,直到我妈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次输牌过后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