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么大岔子,周宝兴直吓得面色惨白,灵机一动,当即就噗通一声跪下,大声哭喊道。
“成国公显灵了,成国公显灵了。”
他这一声喊犹如天际炸雷,登时送葬队伍哀嚎声蜂拥而起,哭声震天。
“我们国公爷,世子爷和三公子都是被东姜死士害死的!”
“大仇未报,东姜老贼人还活的好好的,国公爷,世子亡灵难安啊!”
慧安见此眯了眯眼,瞪着哭天抢地的周宝兴这才明白孙熙祥怎会对他委以重任,这人还真是颇有些急智。
谁知成国公夫人闻言却突然一声恸哭,接着生生喷出一口鲜血来,头一昂便直直向后倒去。
慧安但觉面下一热,回头正见这一幕,忙惊喊一声抱住丁氏,这才免了她摔倒在地。
“母亲!”
汪杨松惊呼一声瞬间已是奔到了跟前,从慧安怀中抢过丁氏,神情惊恐地摇晃着她。
他夺人夺的极为粗鲁,指甲划过慧安右手手背,当即就是一道血痕。慧安见他悲痛难当,也明白他是心切无心,探了探丁氏垂落在一边的手腕,摸到跳动的脉搏,这才松了一口气,劝慰道。
“二公子莫慌,夫人这当是晕厥了。快将人抬进府去,周管家你快前往太医院请了太医到咱们府上为夫人诊病。”
汪杨松闻言这才抹了把泪,颤巍巍地探手试了试丁氏的鼻息,面色渐缓,他别开头将泪痕以袖抹去,这才瞧向慧安,面色刚强地道。
“沈小姐的好意心领了,只是如今家中正办白事,万没有身着孝衣进凤阳侯府的道理,万管家去抬轿子来,我先送母亲回府。”
“二少爷,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棺木没有停滞此处的道理啊。”管家闻言忙是劝阻。
汪杨松却眉宇一沉,道:“那就起棺打道回府。”
这下管家更惊了,噗通一声跪下,哭道:“二少爷三思,棺木既出了府哪里有再抬回去的道理?休说是回府,便是走回路都是不能的,您这不是叫国公爷和世子爷走的不安宁嘛。”
慧安只觉若不是凤阳侯府闹这一出,成国公夫人也不会晕倒,她心中本就愧疚不安,如今见此状,忙劝道:“二公子还是快将夫人抬进我府中吧,夫人方才吐了那么一大口鲜血,哪里还经受地住来回挪动?什么身着孝衣的人入了府会不吉利,带来凶光,我们府却是不信这个的,我都不忌讳,公子还执意什么,需知夫人的身子耽误不得啊。”
汪杨松犹豫一下,见慧安面色诚恳,这才砰砰的给慧安扣了两个头,抱起母亲来,道:“今日沈小姐大恩,我记下了。”
慧安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砰砰的磕了头,慧安由不得面色一赧,忙错身将人让进府中,进门时却冲方嬷嬷使了个眼色。
慧安将丁氏安置在了客房,汪杨松将母亲放在床上,认真瞧了两眼,这才对世子夫人道。
“母亲就烦劳沈姑娘和嫂嫂了。”
慧安忙福身,道:“世子且放心,太医应该马上就到了。”
“二弟快去吧,母亲我定照顾好。”
汪杨松这才点头大步而去,慧安瞧世子夫人那娇弱扶柳的身子微晃着,脚下也虚浮不定,忙将她扶住在椅中坐定,劝道。
“世子夫人放心吧,我瞧着夫人这会子面色倒是好些了,当无大碍。”
世子夫人闻言拉了慧安的手,满脸感激的道:“我痴长妹妹几岁,闺名盛韵,妹妹若不嫌弃唤我一声姐姐可好?”
“盛姐姐。”慧安忙唤了一声,见她长相清丽脱俗,一双眼睛犹如水润的墨玉,虽也哭的微红,却难掩灵动风情,尖削的下巴将巴掌大的小脸衬得尤为怜人,瞧那模样只怕只有十六七岁,这般年轻便失了丈夫,慧安心中唏嘘,就又劝慰道。
“盛姐姐也要注意身子才是,我瞧着你气色极为不好,方才瞧着险些也要晕倒,这可不行啊。”
盛韵正欲作答,帘子却被打开,却是冬儿领着太医来了。
“姑娘,这是太医院的王太医。”
“太医快与夫人瞧瞧,可是有碍。”慧安忙站起身来,令王太医上前。
王太医把了脉,这才点头道:“夫人这只是悲伤过度引起的晕厥,并无大碍,至于吐血,那却是连日来淤积在心口的血块,这吐不出来才是大事呢。”
盛韵闻言由不得念了两声菩萨保佑,这才忙问道:“那母亲为何还不醒来?”
“少夫人放心,且由我为夫人扎上两针便可。”王太医说着取过童儿递上的银针在丁氏右手上扎了几下子,丁氏果然悠悠转醒。
慧安见王太医起身,忙道:“烦劳太医也为盛姐姐把把脉吧,我瞧着她面色也极为不妥。”
盛韵闻言似要推辞,但不知想到什么,却又改了主意在椅子上坐下。
王太医上前把了脉,却是微微一笑,道:“走入滚珠,是喜脉啊,已有两月余了,只是这胎有些不稳啊,且容我开些安胎药用上几幅当就无碍了,恭喜……”
他说着,许是想到这孩子一出生便没有父亲,那话就只说了一半,变成了一声叹息。
盛韵闻言一愣,倒是丁氏刚刚转醒就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悲喜交加,不由又询问了王太医两声,得到肯定的回答,这才哭着道。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我儿有后了。”
慧安见此忙于盛韵又安抚几句,见她拉着盛韵嘱咐,慧安这才起身请了王太医到外间写方子,待吩咐夏儿去熬药,又送了王太医,待慧安回到屋中时便见丁氏和盛韵又拥在一处垂泪,慧安不觉瞧着盛韵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