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瑜是万不会拿她肚中孩子来玩笑的,今日之事不管程敏瑜有没有出事,那关礼洁都要受到惩处,故而此事必不会是崔氏所为,害掉程敏瑜肚中孩子虽说对崔氏是好事一件,但却也非紧要之事,还犯不着她用如此粗劣急躁的手段。
那么今日是谁在算计程敏瑜和关礼洁?会是小陈姨娘吗?还是今日之事真就是一场意外?
慧安想着崔氏已到了近前,慌慌张张地进了屋,上前便欲拉兰姨娘的手,口中还记声道:“妹妹,怎会出了如此意外,这可真是……洁儿是个没规没距的,平日里走路便不见个沉稳样儿,我曾多番训斥于她,偏这孩子就是个跳脱性子,却不想今儿竟摔了跤,还害的敏瑜受苦,这若是敏瑜……我定拔了这丫头的皮!”
慧安被崔氏的说话声唤回了神思,忙也跟着进了屋,她听崔氏上来就说这是一场意外不觉便挑了挑眉,今儿这事那么多人瞧着关礼洁压倒了程敏瑜,不管是谁动的手脚,只要没有证据,崔氏自是要认定了是场意外的。
兰姨娘见崔氏一脸的怒意和担忧,不觉错开身子,借着福身的动作未叫崔氏近身,只道:“三姑娘脾气大,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平日里夫人像明珠一样捧在手中,若是说拔了三姑娘的皮,还不得如剜了夫人的心一般,夫人说这话妾不敢受。”
她言罢便指挥着婆子道:“还愣着做什么,你去瞧瞧四少爷怎么还不回来,你去看看稳婆请来了没,怎么这么慢,这若是四少奶奶有个什么,瞧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按说崔氏才是程敏瑜的婆婆,崔氏没过来也就罢了,崔氏一来兰姨娘就不敢再指手划脚,可兰姨娘因是良妾,又受宠,平日就比一般妾要多两分体面,今日崔氏又不占理,故而她说了这种摆明是和崔氏过不去的话,崔氏却未多发一言,只是面色当即便有些难看。
“我先瞧瞧敏瑜这孩子去。”
崔氏说着便要往屋中走,兰姨娘却挡在了她的面前,笑着道:“里面见了血,不吉利莫要侮了姐姐的身。姐姐还是和三少奶奶一并等在屋外的好,三少奶奶快请坐,如意,给少奶奶上茶。”
兰姨娘说着便上前扶了慧安的手,慧安瞧去,这兰姨娘虽说已是年纪不小,但保养的却是极好,眉眼清秀,自带一股温婉之情,瞧着身段也好,倒像是三十出头的人儿。
慧安劝慰了两句,这便坐了下来,崔氏是想进屋瞧瞧程敏瑜是不是在装病喊痛,奈何她又说了两句兰姨娘偏就挡在前头,两人正僵直却听外头传来男人的说话声。
“这到底怎么回事!”
“夫人她怎么样了?”
两声同时传来,慧安瞧去正见关白泽在前,关晨之在后两人一起大步而来,面色同样的着急。而走在关晨之身旁的却是关元鹤,慧安瞧他来了忙迎了出去,崔氏和兰姨娘自上前抢着回话,慧安却直奔关元鹤,道:“你怎么也来了?”
关元鹤却细细瞧了她一眼,道:“听到这边动静,见你没回去,我不放心。”
慧安闻言便笑了,自昨日在寺中说了那些话,两人似又亲近了不少,现在关元鹤说话起码不会再绕来绕去,慧安听他这么直接的说不放心自己,岂能不眉开眼笑。
她抑不住笑意便忙低了头,小声道:“不放心什么,又不是我出了事。”
关元鹤闻言却睨了慧安一眼,道:“还总嫌我说话不计较,自己就是个没遮没拦的。”
慧安闻言又笑,却未再答话,那边崔氏已争抢着将今儿的事说了一遍,关白泽闻言面色铁青,见关礼洁并不在院子中,不觉盯向崔氏,道:“三丫头人呢?”
崔氏忙道:“洁儿被吓得不轻,我叫菊青送她回去喝碗压惊汤,这便过来。”
关白泽闻言面色便厉喝一声,“害的她嫂嫂如此,她倒还有心喝汤!”
崔氏吓得面色一白,眼眶就是一红,兰姨娘上前道:“夫人疼爱三姑娘也是应该,平日里三姑娘就是这么个娇蛮性子,老爷不也最喜欢三姑娘活波可爱,今儿怎还为此生气了,别气坏了身子,珠儿,快给老爷上茶。”
关白泽的几个儿女,关元鹤根本不唤他父亲,关晨之和关元卓都极怕他,一个见他谦恭守礼,一个见他更是老鼠见了猫一般,叫人瞧一眼就来气,只关礼洁,因是女儿又讨喜,故而很得关白泽的喜欢,平日便是她行事有些不妥也都纵着宠着。
如今关白泽听了兰姨娘的话,却是抿着唇沉吟了一声,听着屋中程敏瑜不断发出的叫声,他踱了两步,这才坐下。
关元鹤却瞧向慧安,道:“累不累,累了就随我回去。”
慧安知他不耐烦守在这里,但他能走,她却不能此刻离去,故而便道:“敏瑜和我也是在闺阁时就识得的,我不放心她,你先回去吧。”
关元鹤闻言却站着没再动作,却与此时大夫和稳婆都到了,兰姨娘匆忙着将人带进去,崔氏也紧跟着入了屋。片刻院中先后又来了几人,先是关礼洁和小陈姨娘,关礼洁还是一脸的苍白,进来便跪下哭泣。
那小陈姨娘瞧着和兰姨娘倒是有几分神似,只模样要娇嫩俊俏极多,怀着身子,已显笨重,整个人倒是珠圆玉润的,她上前见了礼,关晨之便忙扶起了她,听着内室不停传来的呼疼声,小陈姨娘一脸担忧地安慰着关晨之。
之后二夫人和三夫人以及关白泽的另外两个妾室蓉姨娘和清姨娘也到了,慧安因平日不往祥瑞院立规矩,而妾室是没有资格到定国夫人身边尽孝的,故而关白泽的这几个妾室倒都是今次第一回见,少不得要打量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