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闻言便大松了一口气,蹙起的眉宇渐渐舒展开来,笑着道:“只愿这孩子能健康地成长,这样老太君瞧见他,兴许一高兴便什么病都没了。”
方嬷嬷和冬儿几人闻言,又见慧安面上含着甜静地笑意抚着小腹,心中感叹万千,皆侧开了脸。
到了下午果然李云昶竟再次请了怀恩大师下山,便入住在了关府的偏院之中,只为关府三位病倒的主子诊病。
怀恩大师给慧安行了一套针,又把了脉,道:“少奶奶这胎如无意外,已经保住了,只是这两日还需少奶奶安心卧床休养,以求稳固,另前三个月仍需注意,不可操劳,不可担忧,休息充足,饮食全面,方才稳妥。至于少奶奶体内的毒,在按老衲先前的方子吃上两幅药便能清除干净,那药老衲再三斟酌,不会伤及少奶奶腹中胎儿的,少奶奶安心服用便好。”
慧安闻言忙笑着在床上给怀恩大师双手合十地做了个揖,怀恩大师已是起了身,关元鹤亲送了怀恩大师出去,这才回到屋中在床边坐下。
慧安正含笑瞧着手中方嬷嬷新寻出来的花样子,见关元鹤在身旁坐下,便指着其中一个双喜送福的花样道:“我想给孩子绣个肚兜,你瞧这个花样可好?”
许是刚得知这胎已经保住,慧安的面上带着如释重负般安详的笑容,如同暖阳照于千里冰封。对于这胎的保住,关元鹤心中两种滋味搅动着,本有些沉郁的性情在瞧见慧安如是的笑容后,却也被感染了一丝轻快,黑沉的面色微微舒展出平和来,回道:“挺好的,只是莫累着自己。”
慧安闻言这才放下那花册子,笑着拉了关元鹤的手和自己的一起放在小腹上,道:“这孩子真的很坚强,我有感觉他定会是个既健康又勇敢的孩子,既然已经决定要留下他,你便和我一起好好照顾他,不要再犹豫不定,担忧烦闷,那样他是会感受的到的,若孩儿误会你这个做爹爹的不喜欢他,不愿他来到这个世上,他是会伤心难过的……若是……若是五个月后真诊出这孩子有问题,我们努力过珍惜过了,便也不会后悔,我会认命的,有你和我一起承担伤痛,我也一点都不怕。”
发生这种事本该是他来照顾慧安,劝慰慧安的,而现下却反是慧安在宽慰着自己,关元鹤心一触,爱怜地抚了抚慧安的小腹,终是露出了两日来第一抹笑意,轻声道:“他有你这样的母亲,定然会健康成长的。”
慧安闻言一笑,窝在关元鹤的怀中半响未动,只感受着此刻的温馨,片刻想到怀恩大师,她才抬起头来,问道:“秦王殿下和怀恩大师有什么渊源吗?”
怀恩大师医术好,但却也从未下山专门为人诊治过病症,当年贤康帝的宠妃万昭仪生了怪病想求贤康帝请了怀恩大师进宫诊病,贤康帝尤且顾念大师德高望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是为不妥斥责了万昭仪,最后还是万昭仪亲自出宫上山求的医。
昨日听闻是怀恩大师为她诊的病,慧安便极是吃惊,没想到今日大师竟还住在了关府之中,这可是大辉的头一份了。故而听闻怀恩大师是李云昶请来的,慧安才会有此一问。
关元鹤闻言却道:“怀恩大师是栖霞寺前主持空了主持的弟子,怀恩大师的医术皆是传自空了主持。佟妃娘娘又是礼佛之人,不仅在宫中食素礼佛,并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到栖霞寺祈福念经,还常常和空了主持论道品茶,这些世人皆知,可却无人知晓空了主持实出自淮安闻氏,俗名闻世槐。”
淮安闻氏在大辉虽不算出名,但也是清贵世家,慧安却也是知道的,只是她知晓淮安闻氏却是因为李云昶。因佟妃便出自闻氏,其父闻世桐正是如今淮安闻氏一族的家长。
空了主持出家前俗名闻世槐,同是世字辈,由不得慧安不惊异,“空了主持和佟妃娘娘是什么关系?”
关元鹤见慧安诧异地瞧向自己,便道:“空了主持是如今淮安闻氏家长闻世桐一母同胞的哥哥,也是佟妃娘娘的生身之父。”
关元鹤见慧安惊地瞪大了眼睛,便自行又道:“闻世槐本是闻氏的嫡长子,当年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并珠胎暗结生下了一个女婴,没想到事情败露,使得那女子自戳眼前,闻世槐心灰意冷便执意剃度出了家,为了保全闻氏的门风,其父只称其暴毙,而那个女婴却被当时刚巧小产的二夫人抱养,成了闻氏的嫡长女,也就是现在的佟妃娘娘。”
前世慧安嫁进秦王府时,空了主持早已圆寂两年有余,慧安只知道佟妃礼佛,倒没想着这其中竟还有着如此渊源。既空了主持和李云昶有此关系,李云昶能请得动怀恩大师下山倒也不足为怪了。
早先慧安发现关元鹤和李云昶的特殊关系后便有些奇怪,虽在人前关元鹤和李云昶从未变现过亲厚之意,但自关元鹤不多的言语中,慧安却发现他和李云昶似极为熟稔。而关元鹤早年便离开了京城,这些年回京的时候极少,慧安就一直不明白他是怎么和李云昶联系在一处的,如今听闻关元鹤的话却是恍然大悟了。
早年顾舒云带着关元鹤连年住在栖霞寺,由空了主持给其二哥诊病,而佟妃娘娘又常到栖霞寺祈福礼佛,想来便是那时候关元鹤就和李云昶结识了,后来顾舒云过世,关元鹤回京后却也常到栖霞寺去,只怕栖霞寺便成了他和李云昶碰面的地点,这便也难怪关元鹤在栖霞寺中会有隐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