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个大乌龙,生病的是小容老板的老婆。
向惠跟小容老板打听容老板的联系方式。
小容老板一脸戒备的望着他们两个,只肯把自己的电话留给她,自从容威出事后,他们一家对不熟悉的人都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心。
听他们两个唧唧歪歪的磨叽半天,白玉恒的忍耐到头了,大老远的飞过来,又坐了六七个小时的汽车,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还要被人怀疑居心不良,实在是太搓火!
很明显他赶不上星期一的培训了,培训是采取淘汰制,他还没签正式合同就开始无故缺席了。
白玉恒转身就走。
“麻烦您转告容老板,他可能是容威,我们今天就要走了,您能帮忙安排个见面吗?”向惠看一眼白玉恒的背影,鬼鬼祟祟的压低声音道。
小容老板满脸诧异的望着白玉恒的身影,“我要问问我哥。”他不敢做主。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过去的那些年,好几次都以为找到容威了,结果都是空欢喜一场。
这几年他们好不容易接受了容威离开人世的现实,又生了一个儿子,算是苦尽甘来。
“我们在下面等。”向惠指指楼下,拔腿就去追白玉恒。
白玉恒气鼓鼓的站在马路边,想拦一辆出租车离开,看不见一辆出租车,倒是好几辆摩的将他包围,说着他听不懂的方言,叽里呱啦的,就像被一群鸟包围。
向惠挤进去,将他从包围圈中拉出来。
“瞧你干的什么事儿!探病还能探错,你丫脑子有包?”白玉恒一把抽出自己的胳膊,气得脸色发白,他用一口谁都能听懂的话大声吼道。
向惠被他吼得抬不起头来,“你别气。”她垂着头轻声嘟哝道。
“我现在就回去,你离我远点儿。”白玉恒指着她的脸警告道。
“已经没有班车了。”向惠细声道。
“操!尼玛这都什么破事儿!”白玉恒咬牙切齿的咒骂道。
小容老板从医院走出来,向惠直勾勾的盯着她。
“我哥说算了,没必要见面。”小容老板摇摇头。
“做个亲子鉴定,鉴定费我出。”向惠低声道。
小容有些犹豫的望着她。
“向惠,你丫就是个疯子!你****长大的,脑子被驴踢了?”白玉恒彻底的暴怒了,他抬脚就走。
向惠追上去,死死的拽住他的胳膊。
两个人在路边缠绕不休,过往的行人都好奇的望过来,像是情侣吵架,而且还是一对姐弟情侣。
小容老板抓紧时间拨通他哥的手机,汇报这里的情况。
容老板回头望着在屋里骑小车的儿子,现在的平静生活来之不易,他实在不想再节外生枝,“算了。”他已经放弃了。
白玉恒包了一辆面的,连夜往省城机场赶。
向惠备受打击,蔫头耷脑的坐在后面,容家人都已经接受了现实,她却不肯接受。
白玉恒坐在副驾驶座上,脸色阴沉的望着窗外,他不想搭理她,不愿意跟她一起坐后面。
这女人就是有病!
还病得不轻!
他居然还听她的话,他也有病!
放弃吧,放弃吧,向惠绞着手指头在心里说服自己。
她抬头望向白玉恒圆圆的后脑勺,浓密的黑短发,不行,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她突然上身前倾,一把薅住他的头发。
白玉恒疼得大吼一声,开车的司机被吓得抖了抖。
向惠松开手,掌心抓了好几根乌黑的短发,她特意查过,用头发做亲子鉴定,一定要用拔的,带有毛囊的头发才行,而且越新鲜越好,至少要拔八根头发。
从背包里拿出干净的信封,向惠小心翼翼的将几根头发放进去。
前面响着白玉恒的咒骂声,她充耳不闻。
赶到机场,最后一班航班已经飞走了,白玉恒买了第二天最早一班。
向惠用公用电话打给小容老板,他们在机场,她手上有可以做亲子鉴定的头发。
打完电话,向惠走到白玉恒身边坐下。
他刚要起身离开,向惠轻轻握住他的手,“对不起,我感觉你就是他,我希望你就是他,我保证以后不会打扰你了。”她低着头轻声道,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白玉恒烦躁的皱眉,身体向后重重的靠到椅背上,亲生的如何,抱养的又怎样,都已经长大了,谁还在乎这些。
钞票才是最亲的,比爹亲比娘亲,比亲生儿子亲。
“我是我爸在火车站捡的,我不记得了,听他们说的。”白玉恒无所谓的吹开额前几根头发。
向惠一下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他,“他们,对你好吗?”她颤声问。
“还行,冻不着,饿不着的。”白玉恒笑笑。
就像是一笔投资,养儿防老这句话本身就带着投资和交易的目的,谁家都一样,他也没什么可矫情的。
向惠虔诚的握住他的手,闭上眼睛祈祷,祈祷天降奇迹,她愿意付出一切去交换这个奇迹。
她的寿命,她的健康,她的幸福,她的运势,她愿意押上一切去交换。
白玉恒静静的望着她,她是笑着的,却又流了一脸的眼泪,果然病得不轻。
容老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机场,新家就安在省城,赶来机场深夜开车,四十分钟就到了。
他不动声色的搜寻着目标。
一个身高一米六八左右的矮个男人出现在白玉恒的视线里,古铜色的肤色,浓眉,一双沉寂的眼睛,这男人长得挺精神,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发型,短发,额前有一簇长长的斜刘海,这发型似乎跟他的年纪不符,让他看起来挺时尚的。
容老板发现目标,在附近转悠,犹豫不决。
万一是呢?
那他为小儿子挣的家产就要分出一半给一个最亲又最陌生的人。
万一不是呢?
容老板的心口有些难受。
心里他还是期望是的。
白玉恒不着痕迹的打量那个男人,看他的气质,看他的衣着打扮,至少是个中产阶级,他那身衣服的牌子最早由德国人创立,后来被意大利时装集团收购,低调又奢华。
看他一米六几的矮个,白玉恒有些怀疑,一米八三的他会有一个一米六几的矮爸爸?
九成没戏。
“那人是容老板吗?”白玉恒轻声提醒道。
向惠立刻睁开眼睛,发现远处的容老板,腾地一下站起来,容老板没变样子,还是从前的模样。
被发现了,容老板轻咳一声,抬脚走过去。
“容叔叔。”向惠急忙站起来,激动的叫道。
“惠儿?长这么高了?变成大姑娘了。”容老板微笑着打量向惠。
白玉恒坐着不动。
容老板一眼又一眼的打量他,越看越心惊,他像极了他老婆。
老板娘有一米七三的身高,皮肤很白,脸上一对小酒窝,以前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美人,现在上了年纪,依然很美。
容老板对老婆是一见钟情,爱上她的小酒窝,爱上她牛奶一样的肤色,爱上她水汪汪的眼睛,爱上她的身高。
他矮,所以要娶个高个儿老婆,优化下一代基因。
他凭着本事和人格魅力征服了最美的美人。
他们经历了重创,他又站起来了,老婆也挺了过来,他们一家三口如今很幸福。
容老板请他们去机场咖啡厅坐坐。
“惠儿喝果汁?”他和蔼的看着向惠问。
“想喝咖啡,我来请客。”向惠不好意思的小声道。
“怎么能让女孩子请客?”容老板爽朗的笑道,同时自然而然的笑望着白玉恒。
他的牙齿又整齐又白,声音也好听,态度也大大方方的,很上得了台面。
白玉恒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空气,想到养父母一家,他上面还有三个姐姐,那一家人都是贼眉鼠眼的,长得像耗子,行为也像耗子,看了就让人很不舒服。
容老板点了三杯咖啡,又点了小点心和饼干。
他问向惠的学校,又问她的专业。
白玉恒板着一张脸,不参与他们的谈话,他有时巧舌如簧,有时舌头又像被狗吃了。
此刻他的舌头就被狗吃了,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喝咖啡,第一口白白的奶泡润滑香甜,第二口咖啡苦香浓郁,美妙的口感在舌尖盘旋流连。
忘了,他没有舌头,舌头被狗吃了。
向惠主动将话题引到白玉恒的新工作上。
“什么样的楼盘?”容老板感兴趣的问。
白玉恒不吱声。
“他刚进去还在培训期。”向惠替他回答。
白玉恒起身站起来。
“你去哪里?”向惠紧张的问。
“洗手间。”白玉恒不耐烦的皱眉道。
“正好,我也去。”容老板跟着站起来。
向惠激动又紧张的盯着他们两个的背影看。
“惠儿都跟你说了吧?”容老板主动问他。
白玉恒从鼻子里哼一声。
“你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等结果出来,我通知你。”容老板拿出手机。
“她有病。”白玉恒冷声道。
“耽误了你的工作,到时不管结果如何,我会给你一点补偿。”容老板缓缓道。
白玉恒冷笑一声,“还有事吗?”他停下来低头看他。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想麻烦你跟我一起去抽血做鉴定,可以吗?”容老板微笑的看着他。
“我已经买了明天最早的航班,哦,就是今天。”白玉恒看一眼墙上的时间,悠悠道。
“机票退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收下。”容老板掏出一个信封给他。
白玉恒目测信封的厚度里面可能有一万的现金。
他伸手接过信封塞进风衣口袋里,随口报出自己的手机号码。
“感谢你。”容老板记下他的号码,真诚的谢道。
“那个向惠,我看她烦,能让她先走吗?”白玉恒皱眉道。
两人上完厕所回来,容老板帮向惠买了一张回学校的机票,让她先走,别耽误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