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恒前脚刚到家,向惠后脚就跟来了。
“收拾你的东西离开。”白玉恒冷心冷面的催促她,他分手的心意已决,并且从没如此强烈过。
向惠杵着不动。
见她不动,白玉恒抬脚去房间帮她收拾,向惠嗖地一下扑上去,从身后紧紧抱住他。
抱也没用,白玉恒就是铁了心要跟她分手。
向惠生拉硬拽,将他拖到榻上,想要诱他,床头打架床位和。
“你缠着我干吗?我不是容威。”白玉恒挺尸一样仰躺在榻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这话听起来有点酸溜溜的味儿,仿佛他在吃一个死人的醋,而且还是一个死小孩的醋。
白玉恒不舒服的蹙眉,天地可鉴,他真没吃醋,纯粹是想跟她分手。
向惠充耳不闻埋头苦干,用唇舌讨好他。
白玉恒的心是不为所动的,身体跟心闹了独立,自作主张的做出回应。
快要睡着前,白玉恒又催促她收拾东西,还用手推搡她。
向惠像死狗一样趴在他怀里,坚决不肯走。
她不愿意沦为他的某前任,最后被他忘记,无论如何也要做与众不同的那个。
望着他没心没肺的熟睡模样,向惠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一口将他咬个稀巴烂。
他竟然像赶一条狗一样赶她,他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向惠双手握拳,在心里发狠起誓,喉咙里涌上血腥味。
早晨白玉恒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用力从她脑袋底下抽出有些发麻的手臂,“你怎么还没走?”他不悦的问。
向惠闭着眼睛装死。
“别装了,快点走人。”白玉恒用力推着她的脑袋。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是闭着眼睛装死。
白玉恒暗暗纳罕,第一次发现她的脸皮居然很厚。
他跳下床,拉出她的行李箱,打开衣柜,胡乱的将她的衣服往箱子里塞。
耳边响着各种动静,向惠睁开一只眼睛偷瞄,眼看着行李箱即将被塞满,她嗖的一下跳下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去洗手间,哐当一声反锁上门。
“开门。”白玉恒敲着门。
向惠在里面慢悠悠的刷牙,洗脸,洗澡。
白玉恒将她的行李拎到玄关,然后在客厅守株待兔,只要她一出来,他立马将她赶出去。
向惠在里面耗了两个多小时,头发都干了。
她坐在马桶上很有耐心的给自己编蜈蚣辫。
“开门,我要上厕所。”白玉恒尿急。
向惠打开门,刚要放他进来,白玉恒嗖地出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老鹰捉小鸡似的,一鼓作气的将她拎出去。
向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丢在了门外,紧接着她的大衣、靴子、背包,一股脑儿的被塞进她的怀里。
嘭的一声,白玉恒当着她的面摔上门。
搞定!
白玉恒愉悦的吹声口哨,大步去洗手间撒尿。
刚撒到一半,隐约听到开门声,他感觉很不好的皱眉,探出脑袋看外面。
向惠拿着钥匙开了门,视线跟他对上的瞬间,她拔腿就往房间跑,嘭地一声反锁上房门。
“向惠,你有没有自尊?”他敲着门大声的问,妄图激起她的羞耻心。
向惠爬到榻上,钻进松软的被窝里,舒服的睡回笼觉。
白玉恒耐心的等着,等到晚上她上夜班。
晚上她终于出关了。
白玉恒冷笑着上前,搜她的大衣口袋,没收房子钥匙。
知道抵抗是徒劳的,向惠放弃抵抗,单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白玉恒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手拖着她的行李箱,连人带箱子一起送去门外。
解决了!
他拍拍双手,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
外面鞭炮硝烟弥漫,向惠独自拉着箱子,穿过重重烽火线,有惊无险的抵达酒店。
对她带着行李箱来上班,大家都感到好奇。
“搬家了。”向惠微笑道。
她给白英发信息,临时调班,明后天没办法去泡温泉了。
白英很快打来电话,她老公约了几个生意朋友,男人们之间有些生意要谈,向惠没时间,白玉恒去就行,她问白玉恒的手机号。
“他回老家了,去不了。”向惠幽幽地道。
想要白玉恒的电话,门儿都没有。
“电话你先告诉我?”白英不依不饶的追问。
“有客人来了——”向惠直接挂断电话。
晚上白玉恒约了朋友吃饭唱歌,玩到凌晨三点打车回去。
下了出租车,他点上一根烟,借着烟头微弱的红光,摸黑爬楼梯上楼,声控灯又坏了。
这灯总是坏。
楼上传来打雷一样的脚步声,轰隆轰隆的,听着人还不少,白玉恒停下来,侧身靠墙,等着他们先通过。
一个口袋猛地罩到他脑袋上,然后拳脚像雨点一样落下来。
白玉恒蜷到地上,用胳膊尽量护住自己的头脸,脑子有些懵,到底是谁打他?
头上一空,那些人抽走口袋,轰隆轰隆的跑走了。
全身都疼,白玉恒坐到台阶上,伸手摸摸脸,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等到缓过劲儿,他扶着墙往上爬,脑子里想着他得罪过的人,今天新鲜出炉刚得罪了向惠。
她可能会埋伏着揍他,应该是她自己动手,不可能找这么多打手。
还有一个就是吴先生侄子的朋友,那个人高马大的北京小痞子。
回到家,白玉恒照着镜子,脸上的颜色丰富极了。
对方有备而来,即便报警,大概也能提供出不在场证明,白玉恒放弃报警,打开冰箱煮几个鸡蛋敷脸。
反正这里的房子快到期了,他不打算继续租。
早上下班,向惠拖着行李箱去地铁站。
乘了一个半小时左右的地铁出站,空旷的马路,两边是松树林,树林后面若隐若现着一栋栋别墅。
她偷偷翻过白玉恒的包,看见里面的房产证,上面写着他的名字,这里的地址,还有一把新钥匙,她悄悄配了一把钥匙。
他的身份证,她也偷偷复印过了。
有备无患,以防他再次失踪。
好不容易找到别墅入口,向惠拐进去,门口的保安拦住她。
向惠报了家里的地址,新家,她刚搬过来。
保安放行了。
里面很大,有一条小河沟,若干株腊梅,无数的树林,别墅都是独门独院的,秘密性很好。
推开乳白色的木栅门,走到紧闭的大门外面,向惠掏出新钥匙试着开门,门居然真的开了。
白玉恒从没跟她提过这栋别墅,她对他掏心掏肺,他却对她虚情假意,这男人太薄情了,跟秦帅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区里有便利店,可惜春节期间不营业。
向惠满小区的溜达,熟悉这里的地形,走到门口问保安,最近的超市离这里步行要二十分钟左右。
顶着凌厉的寒风,向惠被冻成了冰棍。
沿途一辆公交车也没有,这里压根就不适合无车一族居住。
走进法国人开的超市,里面的东西很贵,超市异常冷清,只有小猫两三只。
买了一车的东西,回去的路上向惠又被冻成了冰棍。
白玉恒中午赶到新家,将车驶进后院的车库。
打开后备箱,搬出他的行李。
拎着行李进屋,白玉恒抬脚直奔楼梯方向,突然觉得不对劲,空气中飘着浓郁的麻辣锅底的味道。
白玉恒狐疑的放下行李,穿过客厅,走去餐厅。
餐厅摆着一张长方形的大理石餐桌,桌上铺满了食材,中间放着一个电磁炉,电磁炉咕咚咕咚的冒着泡,热气腾腾的。
向惠盘腿坐在高背椅上,筷子刚挑起锅里一串烫得发白的羊肉片,她抬眼扫他一眼,张开被辣得红艳艳的嘴唇,一口吃下涮羊肉。
白玉恒怔怔的盯着她。
向惠正吃得高兴,再看看他那张鼻青脸肿的脸,更加高兴了,“你吃吗?”她心旷神怡的问。
白玉恒确实感觉到饿,大冬天的,面对一锅热气腾腾的火锅,实在很难拒绝。
脱了外套走过去坐到她身边,都懒得问她是怎么进来的,更加懒得问她是怎么弄来的电磁炉,和这一桌子的菜。
火锅蘸料都是现成的,向惠撕开一小盒蘸料,再往里面洒一点香菜末,放到他面前。
白玉恒拿起筷子捞羊肉吃。
“摔跤了?”向惠咬着筷子,笑眯眯的看他的脸。
“被揍了。”白玉恒如实道。
她立即缩着脖子,肩膀一抖一抖的,怎么看怎么像鹌鹑。
“报应。”向惠幸灾乐祸的发表高论。
白玉恒懒得搭理她,拿起一片生菜叶子送到嘴里咯吱咯吱的嚼。
向惠用漏勺帮他捞锅里的牛肉丸,豆腐,鹌鹑蛋。
“你不好奇我怎么来的吗?”她乐呵呵的问。
“你牛。”白玉恒冲她竖起一根拇指,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脸上有伤,不便出去见人,白玉恒一直窝在别墅里,幸好有个向惠在,不然他一人要无聊死。
这里离酒店非常远,向惠以后五点多就要起床,六点必须出门。
天黑压压的,马路两边亮着路灯,前后左右一个人都没有,向惠走得非常快,不给歹徒从树林子里窜出来伏击她的机会。
春节过后,白玉恒的脸能出去见人了,健身馆恢复正常营业,楼市也随着天气一起回暖。
他早上出门晚,向惠想搭他的顺风车都搭不了。
白玉恒不再提分手的事,也不再送她鲜花,既然赶不走,就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
他买了一张自动麻将桌放家里,隔三差五就有朋友过来玩通宵麻将。
女的妆容精致,叼着小烟,开着小车,出口成脏。
男的也衣着时尚,开口就是荤段子。
每次他们过来,向惠都帮他们准备夜宵,端茶倒水的伺候。
陪到十二点,她上楼睡觉。
一晃又半年时间过去,他们在一起有一年时间了。
连上官盼都以为他们要修成正果了。
办公室里开茶话会。
上官盼和经理都对向惠的婚事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26岁了,是时候结婚生孩子。
经理以过来人的身份说经验之谈,女人生孩子一定要趁年轻,她就是拖到三十五岁才生,结果是各种麻烦,各种累,生之前担心孩子畸形,生以后照顾起来有心无力,现在她都四十出头了,她家儿子才上小学一年级。
向惠还是个名花有主的,上官盼已然变成剩女了,经理话锋一转,开始攻击上官盼。
越是亲密,经理跟上官盼说起话来越是一针见血,不留情面。
对这种茶话会,向惠是一耳进一耳出,压根不放在心上。
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白玉恒是不会跟她结婚的。
他不会娶一个随时有可能会算计他的女人。
程程要回国探亲,向惠很激动,自从他出国后,这还是第一次回国探亲。
她提前跟同事换班,换几天的班,加上一个星期的年假,到时她能休息半个月。
白玉恒连着两个晚上没看见向惠,感觉很蹊跷。
特意打个电话问问。
“跟同事换班。”向惠闷声闷气的说。
她那点小情怀都被这段关系磨没了,分手是迟早的事,只是缺少最后一根稻草。
白玉恒可有可无的嗯一声,直接挂电话。
接下来又是好几天看不见她人影,白玉恒都懒得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