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恒等着向惠自己回去,连着好几天,他用钥匙开门时,心里的戏份都特别丰富,结果每次都扑了个空,屋里死一般的安静,别说人了,连个**毛都看不见。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
白玉恒扪心自问,反思过后简直挑不出一处毛病,他对她已经好到天了。
她网购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送来了,白玉恒拆开一个又一个包裹,衣服、发箍、身体乳、甚至还有一箱子老奶奶瓜子。
他理直气壮的给她打电话,让她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拿走!
扔了吧,她有气无力的。
勃然大怒,不等他发滔天的怒火,她狗胆包天的挂了他的电话。
白玉恒仰躺到橘色的沙发榻榻米上,眼睛上罩着面料又滑又凉的里衣,摩挲着撕开一袋瓜子,抓出一把瓜子,送到嘴里嗑。
是因为他没给她九万块吗?
想要钱她不直接开口跟他要,而是拐弯抹角的绕圈子,让他自己主动奉上钞票,最后造成一种她什么也没跟他要,实际他却为她花了很多钱的结果。
不止是向惠,白玉恒发现前几任女友也用过同样的伎俩。
没劲!
白玉恒呼啦掀开脸上的衣服,原以为向惠会跟前几任不一样呢,不会变着法子的榨他的油水,临了她是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要见血,眼见着榨不出来什么,她果断的闪人了。
向惠利用休息时间,偷偷摸摸跑去面试,面试很顺利,她被分到加拿大的酒店工作。
需要回老家办护照。
向惠跟酒店提出离职,正常流程是要提前一个月提出离职。
向惠不想再等一个月,现在就要走。
HR问她为什么离职。
向惠决定实话实说,父亲面临瘫痪,需要一大笔医疗费,迫于经济压力,她决定暂时出国工作一段时间,等赚到医疗费再回国。
说着说着她流下几滴眼泪。
她不想跟酒店闹翻,多留一条后路,有备无患。
HR听得很动容,随时欢迎你回来,她和善的说。
向惠违反了正常辞职流程,半个月的工资拿不到了。
上官盼休着年假,前厅部只有经理一人知道她离职。
就像她悄无声息的来一样,离开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的。
傍晚,向惠独自拉着行李箱走出酒店,身体很不舒服,昏沉无力,有点像中暑。
买了一张卧铺票,晚上一直吐,几乎没怎么躺着,白白浪费了卧铺票的钱。
程程已经将钱汇到了她卡里。
向惠没跟向文广打招呼,打算等回去,再给他钱。
下了火车转汽车,一路上又吐个不停。
黄黄的胆汁都吐出来了,嘴里苦不堪言,向惠将头埋在方便袋里,脸上涕泪横流,太难受了。
她向来不晕车的,都是心情惹的祸,手术、失恋、辞职、不可预知的前途,所有的事加起来,让她很不安,还有点害怕。
程程等在汽车站,手上捧着一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你怎么像鬼一样?”他手掩口鼻,毫不掩饰的嫌弃道。
向惠冲他露出一个惨绝人寰的笑,软绵绵的走到一旁的台阶,一下子坐下去,一动都不想动。
“送你的。”程程将玫瑰给她,他帮她从一堆箱子中拿出她的行李箱。
向惠将玫瑰花放到台阶上,双手抱住膝盖,将头埋在膝盖里,她太难受了,感觉快死了。
“漱漱口。”程程买来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漱口。
“我们去喝点粥?”他问。
“动不了。”向惠惨兮兮的弱声道,她快晕了。
“你等着,我去买粥。”程程张开双臂,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小碎步的狂奔而去。
很快他买来白粥还有雪里红咸菜。
半蹲在她面前,程程用塑料勺子喂她喝粥。
喝了一碗白粥,向惠感觉自己复活了。
程程拉着她的行李箱,向惠捧着玫瑰花,两人走出车站去外面拦车,他送她回去。
闻到汽油味,向惠急忙伸手捂鼻,又想吐了。
她现在不能坐车。
程程找来人力三轮车,路途遥远,骑车回去起码要一个半小时,车夫开出一个高价,程程一口答应了。
疯了,这么远坐人力三轮车?
向惠昏昏沉沉的坐到车上,程程坐到她身边,行李箱放脚边,幸好他们两个都不胖。
程程怀里抱着方便袋,里面放着他刚刚买来的水果零食。
“擦擦脸,像鬼一样。”他撕开湿纸巾,抽出一张。
向惠闭上眼睛,他温柔的帮她擦拭脸。
向惠脑袋一歪,软软的枕到他肩膀上,到最后还是他让她最安心。
程程剥开新鲜的荔枝送到她嘴边,喂她吃。
轻柔的风吹到她脸上很舒服,“程程,你真好。”向惠闭着眼睛呢喃道。
程程勾勾唇角,脸上露出苦笑,到现在才发现他好,是不是晚了。
回到家,家里来了很多陌生的面孔,向文广也没躺在医院,看着活蹦乱跳的,他羞涩的抿嘴一笑。
寡妇上前作出解释,原来她正在开创一项事业,已经大步踏上了富裕的康庄大道,幸福就在前方!
向惠听明白了,寡妇的事业正是传销,她已经变成一个小头目了,负责扎根农村,一帮一,一带一,向文广是她的好帮手。
要不是还要办护照,向惠一秒都不想多待。
程程冲她眨眨眼,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诱敌放松警惕。
向惠抓紧时间办护照。
知道她辞职后,白玉恒又打来一次电话,“你辞职了?”
“嗯,准备出国。”向惠平静的告诉他。
白玉恒被她弄了个措手不及,沉默了几秒,“我错了,你回来吧,我们结婚。”他柔声哄道。
向惠用力皱一下眉头,心狠狠的动了一下,差点就要脱口答应了。
可惜箭已经架在了弦上,不得不发。
“那你等我回来吧。”她还是没舍得一口回绝。
“我们见个面,你在哪里?”白玉恒委婉的问。
“老家,很快就回去,到时见。”向惠答应道。
“我想你了。”白玉恒很是委屈的说。
“我也想你。”向惠闭上眼睛,放松的说,心终于落了地。
财务危机解除,向惠去银行转账,先还程程八万,剩下的一万以后再还他。
离开家的时候,向惠顺手牵羊偷走了户口本,此一走,归期遥遥无期,她实在想不出任何再回到这里的理由。
心情好了,一路上她果然没再吐。
一下火车就看到白玉恒,他俯身给她一个熊抱,向惠脸紧贴着他的胸膛,被他抱了个满怀。
“别走别走别走别走——”白玉恒在她耳边念经似的重复道。
“要走要走要走要走。”向惠带着倦意,微笑着轻声念道。
“跟我结婚呢?”白玉恒低头看她。
“结了婚也要走的。”向惠倚在他身上,笑眯眯的说,声音柔软而坚定。
白玉恒很是诧异的看着她,忍住不说出难听的话,“回家。”他环住她纤细的腰,很有力道的用力一箍。
“分店正缺人,你来帮我管理?”路上白玉恒抛出诱饵,哄她去健身馆工作。
“我合同都签了。”向惠不为所动的摇头。
“他们开你多少钱一个月?我给你double。”白玉恒用金钱迷惑她留下。
“不是钱的问题。”向惠摇摇头。
“那是什么问题?”白玉恒隐忍的问,他的耐心快耗光了。
那么忙还抽出时间来陪她,她却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我想靠自己的能力生活。”向惠轻声道。
“你一直就是靠自己的能力生活,从没跟我要过一分钱。”白玉恒柔声哄道。
“表面上看起来是,一有风吹草动就能轻而易举的击垮我,我想做出改变,让自己变得强大。”向惠跟他敞开心扉。
“变那么强做什么,你有我。”白玉恒握住她的手,温柔的说。
向惠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我们每一个人,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自己。”她软声软语道。
白玉恒眼神一冷,骤然松开她的手,尽管他承认她说的是事实,可还是生气,还是希望她能够将他当成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即便连他本人都没办法确定,他能不能被依靠。
他已经让步了,她却步步紧逼,这样下去就没意思了。
白玉恒突然觉得这一切都索然无味起来。
剩下的时间没人说话,一直沉默到家。
“你来事儿了,怎么不说?”他一下皱紧眉头,心里很不舒服,有点触霉头。
“我不知道。”向惠懵懵的爬坐起来,低头一看,榻榻米被血染红了。
“把这玩意儿扔了。”白玉恒匆匆扔下一句话,狼狈不已的跑去洗澡。
“帮我拿卫生巾——”向惠弱声提醒道,砰的一声摔门打断她的话。
伸长手臂去拿纸巾盒,向惠低头擦着,血崩了,堵都堵不住,她抽出很多的纸巾叠成厚厚的暂时垫到裤里面,然后小心翼翼的去楼上拿卫生巾。
血顺着她的大腿根往下淌,一直滴到地板上。
向惠抓紧楼梯扶手,扭头看一眼,血滴了一路,这下白玉恒要发火了,要抓紧时间,趁他出来之前,把地板弄干净。
“全是你的脏血,你怎么弄的?”
还是晚了,很快传来白玉恒狂怒的吼声。
向惠坐在抽水马桶上,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这个人渣,她捏紧了拳头。
白玉恒咆哮着直奔二楼房间,床前的白色羊绒地毯上也沾到了血!
“向惠!”他大吼一声。
一脚踢开洗手间的门,她如老僧坐禅般定定的坐在马桶上,一脸的麻木不仁。
“给我弄干净,听到没有?”白玉恒咬牙警告她。
向惠漠然的望着前方空气,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想想挺莫名其妙的。
白玉恒一阵风似的刮出去,怒气冲冲的离开家。
感觉血流得少一点,向惠起身站起来,马桶被血染红了,她按下冲水按钮,隐约看到指甲盖大小的一团粉色东西。
可能是服务业做久了,培养出奴性了。
向惠半跪在地上擦地板,一边擦一边纳罕,她为什么要给他擦地板?
等纳罕完,地板也擦干净了。
她将脏了的榻榻米拖到外面,扔到大垃圾桶里。
回到家,又用沾着温水的毛巾擦洗羊绒地毯上的血迹,再用吹风机将它吹干。
做完这一切,向惠躺到另一张懒人榻榻米上,这是她买的,弄脏了没关系,直接扔掉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