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惠舒舒服服的躺到沙发上,信手打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转换着频道,然后定格在一档法制节目上。
传销管理层集体旅游,集体被抓。
其中一个小头目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他的管理,他们用的是亲情管理法,以情制人,以情感人,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这个世界将会变成美好的人间!
他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抑扬顿挫的吟诵道。
白玉恒噗的一声被逗笑了,“这哥儿们是人才。”他赶紧从吧台后面走出来,想要看看这哥儿们的庐山真面目。
向惠一下换了频道。
“别换呀,我想看——”白玉恒急忙抢走遥控器。
“是哪个台?”他问她。
“不知道。”向惠闭上眼睛,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昏。
以前向文广只是小范围的丢人现眼,如今他上了法制频道,开始大规模的丢人现眼。
采访他的记者明明在设计陷阱,让他出更多的洋相。
他以为遇到知音了,当真长篇大论四面八方的丢人现眼。
白玉恒终于调回了刚才的频道,那哥儿们还在演讲呢,他看得捧腹大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向惠将脸埋进沙发里,像鸵鸟一样将自己藏起来,她害怕向文广会提到她,提到白英。
还好一直到结束,向文广也没提到她们俩。
这节目是重播的,地方台的新闻,也没在网上引起轰动,可能这事已经过去了。
白玉恒笑了个饱,心满意足的回去煮饭。
屋里飘着鱼腥味,他在杀鱼。
闻不了这鱼腥味,向惠昏昏沉沉的离开沙发,回房间睡觉,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白玉恒被她吓了一跳。
“鱼烧好了,起来吃饭。”迷迷糊糊听到声音。
向惠往被子里缩了缩,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做了一鱼三吃,鱼汤要趁热喝,快点起。”白玉恒掀开她的被子,催促她起床。
他难得下一次厨。
“腥,我吃不了。”向惠痛苦的皱眉。
“我尝过了,一点不腥。”白玉恒搀扶她坐起来。
“我真吃不了。”她像烂泥一样又躺了回去。
“我辛辛苦苦做的,你给个面子行不行?你每一次做饭,我都给面子了。”白玉恒有些生气了。
向惠钻进被子里,就是不起床,她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白玉恒狐疑的闻闻自己的手,他已经洗过好几遍了,手上一点腥味也没有。
干脆盛了一碗鱼汤端到床头,他有信心,只要她尝一口,肯定爱不释口。
向惠脑袋上的被子又被他扯开,他不折不挠的舀一勺鱼汤喂到她嘴边。
“你别这么自私行不行?”她痛苦的扭开脸。
“我哪里自私了?”白玉恒被她的反咬一口惊呆了。
“就因为你做了一顿饭,就非要逼着别人吃你做的东西?我说了,我不想吃。”向惠忍耐道。
白玉恒冷冷一笑,腾地站起来,抬脚就走。
“鱼汤端走,腥味太重,我闻不了。”向惠命令道。
白玉恒脚下一顿,“提醒你一件事,这是我的地盘。”他冷声道。
向惠将脑袋埋进被子里,不吭声了。
白玉恒气得心口疼,她一点没有寄人屋檐下的自觉,一次又一次的跟他蹬鼻子上脸,他已经一忍再忍了。
他凭什么要受她的气?!
越想越愤怒,“你走吧,别在我这里住了,酒店不是提供宿舍吗,你搬回去住。”白玉恒大步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驱逐她。
向惠躺在被子里装死。
呼一声被子被掀开,“请你离开。”他驱赶道。
向惠爬坐起来,端起床头柜上的碗,打算喝鱼汤。
白玉恒冷笑一声,“你别喝了。”他端走她手里的碗,晚了,她已经把他得罪透了,喝鱼汤谢罪也没用。
向惠蜷在被子里死赖着不走,白玉恒不能对她动手,盛怒之下将做好的饭菜全部倒进垃圾桶。
狂风骤雨的发泄一通,他愤而离家出走,找朋友打麻将去。
路上白玉恒有些疑神疑鬼的盯着后视镜,怀疑有便衣跟踪他。
还真被他发现一辆金杯车,一直尾随在后面,车窗上贴着黑膜,看不到车里的情况。
白玉恒临时取消打麻将,每次玩也有几千块的输赢,这要栽在他们手里,少不得要找他的晦气。
他改道去健身馆。
店里的管理井然有序,即便他几个月不露面也没关系。
他开的都是中低档的健身馆,一年下来减去杂七杂八的成本,生意最好的店能盈利两百万,正常都是五六十万的利润,还有直接亏损的。
由此可见正正经经的做生意,真赚不了什么钱。
他的胃口越来越大,赚多少都觉得不够。
溜达一圈,白玉恒又返回公寓,气已经消了。
走到大阳台,发现那辆金杯车停在了楼下,白玉恒隔空冲车比划出一根中指。
车门滑开,一个便衣走下车,点上一根烟,仰起头朝上张望。
他们通过银行朋友查了白玉恒的账户,发现他户头上存了1。5个亿,他不是富二代,仅凭着几家小健身馆能赚到如此多的钱,是不可能的事,他们笃定,白玉恒的钱来得不干净。
“你在干吗?”向惠走进客厅,好奇的问。
“没什么。”白玉恒深吸一口气,眼睛发亮的转身回屋。
他看起来异样的亢奋,像是喝醉了酒的人。
“肚子饿吗?”白玉恒走到她跟前,摸摸她的脑袋,温柔的问。
“有点。”向惠点点头。
“想吃什么?”他笑眯眯的问。
“白米粥就行。”向惠轻声嘟哝道,狐疑的望着他。
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美事,亢奋成这副样子。
“给你熬粥。”白玉恒打个清脆的响指,好心情的走向吧台。
他全身的骨头都在发痒,很想再次去豪赌一番。
上次带了五千万去澳门赌,结果他赢了七千万回来。
钱来得太容易了,他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会上瘾,所以才开地下赌场,他冷眼旁观看着那些赌客玩,看他们沉沦。
现在被警察盯上,他又勾起了去赌的心,堂而皇之的去,他们没办法抓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什么时候休假?我带你去澳门玩。”白玉恒好心情的问。
澳门有什么可玩的,无非就是赌场,“去赌啊?”向惠趴在吧台上,看他淘米。
白玉恒笑着点头。
“我要做满一年才能申请年假。”向惠也很想出去玩玩。
一个亿,再赚一个亿回来,就彻底的退休,白玉恒在心里跟自己说。
第二天向惠下班回家没看见他。
他出差去了。
向惠馋巴巴的盯着客厅的大浴缸,她眼馋很久了,苦于没有独处的机会,又怕白玉恒会突然回来。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拉上窗帘,放洗澡水,挑选一部电影,倒上一杯红酒,在浴缸里倒入精油,万事俱备,她躺进去,舒服的喟叹一声。
白玉恒连着半个月都没回来,向惠不放心的打他手机,手机关机。
半夜突然醒来,身边躺着一个黑黑的人影,向惠差点吓晕过去,打开灯,才发现是白玉恒回来了。
他脚上的鞋子都没脱,直挺挺的躺着,头发油乎乎的,脸上胡子拉碴的。
“喂,白玉恒。”向惠轻轻推他。
白玉恒怔怔的睁开眼睛,几点了?他下意识的看手腕,十几万的手表没了,手腕上空空的。
慢慢反应过来,什么都没了。
店,房子,车子全被他抵押出去借了高利贷。
他缺少本钱,有了本钱,也许很快就能赢回所有的钱。
“你还有多少钱?”白玉恒一下坐起来。
“六万多,怎么了?”向惠不安的盯着他。
“借用一下。”白玉恒伸出一只手。
“你头发脏死了,你多久没洗澡了?先洗个澡。”向惠捏住鼻子。
洗澡,白玉恒跳下床,直奔洗手间。
连澡都顾不上洗,可能也没吃饭,向惠去外面给他煮面条。
洗完澡,白玉恒坐到吧台前四面八方的打电话,打给所有的朋友,他拿到一块地皮,找他们入伙,让他们把钱打到他银行卡上。
连上官盼都没放过。
三更半夜的被他吵醒,一听他谈生意,朋友们立即相信了,白玉恒一向精明,他看准的生意基本都会赚钱。
打完一圈电话,他狼吞虎咽的吃面。
“你的卡呢?给我。”他腾出一只手要银行卡。
“你去澳门赌了?赌输了?”向惠直勾勾的盯着他。
“有输有赢很正常。”他一脸的不在乎。
“根本就没有什么地皮?你借钱去翻本?”向惠猜测道。
“对,这房子已经抵押出去了,明天有人过来收房,你先搬去宿舍住。”白玉恒通知她。
“你的别墅呢?”向惠不眨眼的盯着他。
“也抵出去了,暂时的事,很快就能赎回来。”他盲目的信心十足。
“我的二十万呢?”向惠轻声问他。
“赢回来再还你。”白玉恒承诺道。
向惠长长地呼出一口郁气,他走火入魔了。
“重头再来,你再去找一份工作——”她平静的说。
“放狗屁!我有过上亿的家产,现在你让我去找工作?我能做什么?当售楼先生?当门童?”白玉恒操起碗砸到地上,脸红脖子粗的冲她大吼。
“那我养你。”向惠一脸的淡定。
“我要你养?你养得起我?你拿什么养我?”白玉恒蹦跶到她眼前,嘶吼道。
“你还年轻,才25岁,你应该庆幸,是25岁一无所有,不是52岁一无所有,你刚才跟朋友们撒的谎,要么就去圆谎,找一块地皮出来盖房子,要么就发短信告诉他们,刚才是一句玩笑话,一旦你骗了他们,也就只能骗这一次,你会失去信誉。”向惠仰脸望着他,心平气和的说。
白玉恒撕扯着头发蹲到地上,不应该去赌的,他肠子都悔青了,现在除了赌,他想不到别的办法,让他去上班拿死工资,还不如杀了他。
“你输光的事,有人知道吗?”向惠问他。
白玉恒摇摇头,就连高利贷都是在澳门借的。
“别说出去,没人会相信一个赌徒的话。”向惠提醒他。
白玉恒放弃挣扎,颓然的躺到地上,他完了。
他的手机响了,朋友打来的。
向惠挂断电话,群发短信,刚才是一句玩笑话。
抓紧时间打包行李,能带走的全部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