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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清迈——红尘之城

南宁的青年旅社里,我一脸崇敬地听着刚刚结束3个月环东南亚旅行者给我扫盲,提到泰国,她非常激动地跟我说:“你一定要去清迈,一定不能错过清迈!清迈是我一路上最喜欢的地方。”这是我旅行时第一次听到清迈这个地名。

第二次听到清迈的大名是在会安的时候,几个背包客聊天,提到会安是个出美女的地方,“就像是泰国的清迈一样,也以美女闻名。”“清迈的美女温柔地说出萨瓦迪卡的时候,真是听得人骨头都酥了,在泰南可没有这样的感觉哦。”

清迈已成非去不可的目的地。

从老挝过境进入泰国,在清莱中转休息了一天后,便起程前往清迈。

无所事事的美好

本想抵达清迈后住在最有名的小鸟客栈,可午后时分赶到时客栈已经全满,没有空床位了,院子里的榻上躺着一群百无聊赖晒太阳上网喝酒的西方年轻人,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到哪里都延续着他们昼伏夜出的派对动物的传统,应该是为high翻天的夜生活储备能量,没有什么比have fun更重要的事情了,换个国度换个城市也只为欢乐。离开小鸟客栈继续往巷子里走。路遇深巷里的一家guest house,走进去问价格,袖珍的院子因为绿树的遮蔽很是凉爽,树荫下摆着几张可坐可卧的罗汉床,来自澳大利亚的老板和清迈本地的老板娘靠在罗汉床边说话,旁边一个七八岁的亚洲面孔的男孩看起来像是老板娘的孩子,自个儿在玩耍,偶尔跟老板打闹,一副亲密的样子。

200泰铢的双人间,挺便宜的价格,跟着白人老板去看房间,是两栋由回廊连接的木房子,进门脱鞋,踩在小有岁月的实木地板上,感觉像是接了地气。还没走到后面的房间,我就决定住在这家民宿了。在东南亚一路旅行,几乎都是为了别致的院子或古老的房子就决定住下。

七八平方米大小的房间,一张大床、一台电风扇、一张桌子、一个柜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隔壁住了一对儿俊男靓女组合的白人情侣,出门碰见不忘打个招呼,一人拎一顶头盔,租一辆摩托,每天早出晚归;回廊的木楼梯上,偶尔坐着几个西方年轻人,聊天吸烟,看我们要出门赶紧让路再礼貌地为挡道道个歉;经过前一栋木房子的走廊,拐角处的单人间门半开着,里面那个忧郁的年轻人正在调着吉他,调试时,简单的调调这个时候听起来倒是些许落寞。

院子斜对面是家小饭店,左右各一张桌子挨着墙,狭长的小店一共摆了四五对桌子。门口是菜单,一眼便看见泰式炒米粉、芒果糯米饭、冬阴功汤这些菜名,这些是各家小店绝对不能少的泰国特色,店里坐着两桌年轻人,背包客模样。饭店边上是一家二手书店,一副即将倒闭的模样,没看到店家没有顾客。十字路口朝南走到尽头就是大路,这里倒是有个两间房大的书店,老板是澳大利亚人,留在清迈,开了家书店,卖二手书为主,新书为辅。最显眼的位置放着的都是《INTO THE WILD》这样的常年热销的背包客书籍,出门在外自由的心灵就不用看那些压抑无比的书了。赶忙进去问老板有没有《项塔兰》,老板笑眯眯地拿出来了一本八成新的二手书。

“你要去印度吗?一般去印度的都会来找这本,另外还会找的就是那本《三杯茶》。”

“是呀,月底去印度。这本书我找了很久了,《项塔兰》是我看过的最好的关于印度的小说。”

“也是我最喜欢的。”店主笑眯眯地给了个折扣。

清迈二手书店很多,碰到的几个都是外国人开的,爱书之心无论哪个国度,都是一样的。

到了清迈,又进入了与美奈类似的“什么都不做”的状态。

泰国下一站是印度,早听说印度的艰苦程度,想到之后的行程都不是轻松舒适的度假之旅了,在清迈时便可以让自己暂停下来,养精蓄锐以便能应付之后的行程。

4个多月的旅行,最开心的倒是每次慢下来的行程,美奈、琅勃拉邦和清迈。在客栈睡到自然醒,吃顿中午餐,在城里一个个串寺庙,清迈城大大小小的寺庙据说有300多座。在寺庙里还能遇到从其他国家来的佛教徒,在寺里帮忙,看到我们还不忘邀请我们一起喝冰饮。

客栈的巷口有个市场,市场对面的小餐馆是我们每天都光顾的,味道好价格实惠,老板兼厨师是一位龅牙大叔,长得特别像黄飞鸿电影里的牙擦苏。

去的次数多了,大叔也和我们熟了,虽然语言上仍无法沟通,可照样每天开玩笑。我的泰国保留菜目是泰式炒米粉——Pad thai,大叔做的炒米粉可是我在泰国吃到的最美味的炒米粉了。

有天晚餐,进店照旧点了最喜欢的Pad thai,几位同伴的饭都上来后,门口的大叔才开始做Pad thai,没过多久,大叔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很郑重地把盘子放在我面前。

大伙儿一看,全都笑倒了,盘子边上的Pad thai的配菜,只是本应放在炒米粉的最中央,摆着一个饱满的红椒。

我做崩溃状开始喊,天哪,我的Pad thai呢?

大叔严肃地说,你看,这就是Pad thai啊。

爱演的大叔和配合的人们足足演了五分钟的戏之后,我才吃到了热腾腾的Pad thai。

清迈有句话发音是“jia yan yan”,大意就是慢慢来。这儿的人信仰慢下来的生活,慢慢走慢慢说慢慢开着玩笑,便宜的餐馆酒吧和生活成本,让各色长途背包客到了清迈都纷纷赖了下来,什么时候启程都变成了再议。

第二次去清迈时,一住下我便凭着记忆找到这个小巷子,想到“牙擦苏”大叔家再吃一次印象里最美味的Pad thai,只是,店铺已经关门,换成了一家调料店,也不知道这位可爱的大叔身在何方。

Ladyboy

在药妆店挑防晒霜,柜台的高个导购小姐很有礼貌地站在一边,也不来乱推销。拿着同一牌子的两种型号左看右看不知道选哪个好,抬头准备求助导购小姐。

“萨瓦迪卡,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导购小姐适时地过来预备提供帮助。

我被吓了一大跳,因为说出这话的嗓音是低沉而浑厚的,完全是一个成年男性的嗓音啊。

“她”在一边认真地为我讲解两种防晒的区别,我偷偷瞄了一眼导购小姐:大眼睛高个子且皮肤白皙,胸部明显,单从外表看,只是觉得比一般的女生块儿头要大一些。若不是说话时粗重的嗓音和那明显的喉结,我还真不敢确定这个“她”原本应该是位男性。

人都说泰国是同性恋的天堂,这个国度似乎对这些在其他文化中被视为边缘人士或不可接受的群体有着无法理解的宽容,走在大街上经常能看到异常美丽的男生——我觉得真的只能用美丽来形容他们,从皮肤到气质再到身姿都让我羡慕不已。可,最让人惊讶的,还是泰国人对“她们”的宽容程度。

在柬埔寨曾经得到过这样一位“她”的帮助,朋子用英文Ladyboy称呼“她们”。

凡是到泰国旅游观光的人都会去看一下人妖表演,舞台上身材苗条、风情万种的人妖回眸之间都极具诱惑力。据统计,泰国是全球变性人比例最高的国家,也是施行变性手术最多的地方。不过,不同于世界上的其他国家和地区,在泰国,变性人可以自由出入公共场所,和其他人一起工作,而不必担心受到语言暴力或其他方面的歧视与侮辱。

不过,这只是相对宽容,偏见依旧存在,所以“她们”所从事的工作大都集中在商场营业员等门槛较低的服务行业。即使如此,这样的宽容也是在其他国家不常见的。

离开时,又瞥了一眼,“她”高高地站在一群娇小的女生之中,几个人很自然地谈笑风生,并没有十分在意“她”的身份。

想来一个女性灵魂生在一个男性的躯体里,从心里来说本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能去做自己,并得到不异于其他人的正常对待,才是生在泰国最幸福的事情吧。

小城故事多

在清迈古城外的大商场KadSuanKaew负一层吃饭时看到了这样的场景:正前面的桌子坐着一对泰国常见组合——西方男人和泰国女子。男子不修边幅白发苍苍,女子一脸沧桑,已过了花样年华。

可作为一个旁观者却控制不住自己八卦的心情仔细地看着他俩的一举一动:

老人坐下后,女人离开先去买了一瓶啤酒,倒好放在老人面前,老人开始看着乐队表演边吃边喝啤酒。

5分钟后,女人端着一盘刚炒好的Pad thai过来放在老人面前的桌子上,将青柠汁挤在粉上,然后把一边的花生碎轻轻拨走,拌好Pad thai后,推给老人后再次离去。

稍后,女人自己端了一盘饭回来坐在老人对面,自己开始低头吃饭。

全程白发西方男人自顾自地看着乐队表演,没有看一眼这个为自己端酒送饭的女子。

看男人的样子,不像是生活多富足的人,不然不会在这个商场最便宜的负一层大食堂点着最便宜的食品,女子已不是妩媚的花样年华,虽然面无表情却也心甘情愿照顾着这个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男人。

早听说西方人来旅行找泰妹的各种段子,可这样的组合,我倒是第一次看到。

负一层中央是一个乐队,看介绍是从菲律宾来的,一群已过而立之年的中年组合。弹钢琴的中年人大腹便便,弹吉他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唱歌的红衣女子也已经不是青春的样子,很投入地在唱着一首一首的经典英文老歌。

那白发西方男人轻轻敲着桌子,配合着老歌的音调,女人又为他斟满啤酒。

仅仅是坐在Ratchadamnoen Rd.路边一家开放式的小餐馆喝一份冬阴功汤的时间里,餐馆里吃饭喝茶的有一对白人老人泰国妇人的组合,两对白人年轻人和泰国妹子的组合,面前大路上走过去了四对白黑配。

这红尘之城里,有多少相伴的璧人,作为一个躲在角落里意淫的看客,还是不自觉羡慕陷在这红尘情爱之中的情人。夏日炎炎,有情有爱的小城才是最适合有血有肉的人类。

盘桓清迈多日,看完了一整本的《项塔兰》。

“如果命运没让你大笑,那是因为你根本没弄懂那笑话。”“命运早晚会使我们和某些人相遇,一个接一个,那些人会让我们知道我们可以让自己以及不该让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随便几句话,便道出人生的种种真谛。边看《项塔兰》,边念想着去往曼谷申请印度签证,这本书让我更加向往印度之行。为了能尽早成行,只能忍痛告别清迈的惬意生活,再次踏上了移动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