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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河内——起点之城(2)

青旅于这些外国年轻人的意义不仅在于廉价住宿,还在于社交(meeting people),在国外多次跟人聊青旅时,大家选择青旅的最大原因都是为了meeting people。再说,出门旅行,不就为了遇到各种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吗,如果从头到尾都不跟任何人打交道,可能对一些人来说也是有所获的旅行,可是对我来说就有些无法忍受了。在我看来,只是欣赏没有交流的旅行似乎总是缺了些什么。这应该也是我热爱青年旅舍的原因之一吧。

青旅不能没有酒吧,也不能没有公共区域。在这些区域里,年轻人和年轻人开始聊天,交流旅行的一切。从我第一天到河内,就开始感慨这些外国年轻人极强的社交能力,在我们还在心里默念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古老准则时,他们已经开始吃肉喝酒聊天了。交朋友与陌生人社交这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是再自然不过了,直到我旅行到今天,依然十分佩服。

一场味蕾的盛宴之旅

到青年旅舍办完入住收拾了行李已是晚上,大规模的觅食行动只能从第二天开始。看了青旅的西餐实在没有胃口,走出青旅溜达,但是因为天黑又不敢走太远。

斜对面有个路边摊,坐了不少人,走过去之后,指了指旁边人正在吃的类似炒粉的食物,老板立刻会意了,招呼我坐下。

这是出门旅行最便捷的点菜方式,不认识菜单语言没法沟通,就参考周边人的餐饮,这样的沟通方式,手语足够。

炒粉很快送上来,同时送来的还有一碗酸萝卜汤。刚才吃炒粉的人已经离开,没有模仿对象,但第一感觉这汤是直接喝的,喝了一口味道颇为奇怪,赶紧放下,偷偷看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到我的窘样,我便开始继续吃炒粉,干涩的粉吃到嘴里,口感还没有萝卜汤好。

忽然一位老人站到了我的面前,我抬头一看,是路边摊的老人,刚收了我付的钱,然后蹲在路边开始刷碗,这会儿已经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从筷篓里拿出一把勺子,用手指蹭了蹭勺子,再拿桌上的纸擦了擦,这应该是他们的清洁方式。然后做出一副盛汤浇在炒粉上的样子,重复几下后,将勺子递给我。

我看着勺子,想了想刚才这双手还收了我付的钱,去刷了碗。复杂的心理斗争在卫生和友好的两边倾来荡去,不知道哪里瞬间来的勇气,我伸手接过勺子,按照老人的示意把汤浇在粉上,吃了一大口炒粉,咦,粉不再干涩,也没有汤的酸味,味道果然瞬间变好。

抬头看了一下,笑容从路边摊老人满是深深皱纹的脸上荡漾开来,冲我点了点头,然后心满意足地走去路边水桶继续洗碗。

看着老人的笑容,紧张的心瞬间放松下来,河内之行就从这顿饭开始了。

可是,笑容归笑容,那之后的两天,旅行伊始神经紧张的我都在担忧腹泻问题。

到了陌生地方,首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吃饭,而吃什么又是重中之重。对此旅行者总结出了诸多法则,比如带一份强悍详细的攻略、找个当地土著带路等。不过最好用的,就是自己去找,看看本地人扎堆在哪里吃什么,进去点份相同的,基本都不会失望。

住在老市场的好处就是好吃的小摊多,价格实惠口味地道。早早起床出了旅馆,跟着推着自行车卖花的小贩们走向老市场,找了一家人最多的小路边摊凑了过去。

早起的人们坐在路边矮桌矮凳上,面前摆一碗热腾腾的粉,还有一盘薄荷豆芽紫苏,饭桌中间碗里放着切好的一碗青柠供食客取用。

店家是对夫妻,说着听不懂的越南话,无法搭腔,依旧是老办法,我指指周围人面前的米粉。片刻后,一份一模一样的牛肉米粉便摆在我面前。米粉量不少,伴以各种汤汁辅料。模仿着其他人的样子,将小青柠的汁挤在汤里,汤味儿顿时清新很多。

末了,结账时,老板特意指了指墙上三个偌大的字母:PHO。

这是此行学到的第一个越南词儿,“粉”的意思。于是,一路从北吃到南,都是循着这个“PHO”。

回了北京之后,一家家越南餐馆挨着尝,还是找不到那时的味道。旅行时,连味觉,都是一期一会。

吃在异国次数多了,就能总结出来道道儿了,好东西往往在打扮得光鲜亮丽的“面子工程”区域之外,那里是真实之国,也会有最美味的食物。在越南吃到的最好吃的粉,都不是在华丽的餐馆,而是在那些多数游客未曾到达的区域。不过,这种地方的问题就是,无法用英文沟通。这就是旅行有意思的地方了,越是无法用语言沟通的地方,就越是远离游客聚集区的价格双轨制。

出发,下一站

在河内的日子基本就是吃吃喝喝,说走就走,从南宁赶往越南,其实是怕在国内耽误的时间越长,就越难迈出第一步。在河内待了三天之后,焦虑慢慢浮上心头。

在青旅没遇到合适的同伴,中国人像是瞬间消失一样。语言还是难以沟通,更不用提找个外国的同伴了。

那时候,我连如何订票去下一个城市都不知道,更不用说还要一个个国家走下去完成自己的长途旅行。

待在河内寸步难行,而自己又不知道从何做起。

每天收到母亲的短信都是让早些完成旅行早些回国找工作重新生活。心中自然是各种感慨,曾经还是期冀出门带来的所有问题可以通过旅行来解决,可是开始旅行之后,才慢慢想到似乎所有问题都不是顿悟所能解决的。

外国背包客们在大堂上网聊天,我默默地坐在青旅大堂一角发愣时看到了墙上open bus(越南境内的旅游车)的各种报价,忽然想起来南宁青旅的舍友提过越南的主要交通工具就是open bus,那就继续出发吧。一咬牙一跺脚,交钱买了河内到胡志明市的六站通票。

open bus是我对越南最好的印象,一个月内使用的通票,固定的大巴公司,等你决定去往下一站时,请旅馆老板致电当地的大巴公司办事处,大巴公司会在发车前到旅馆接人。上下车地点确实都是背包客聚集区,少去了被掮客骚扰的烦恼。

六站的大巴通票停的城市分别是:顺化、会安、芽庄、大叻、美奈、胡志明市。四站通票去掉了大叻和美奈,大的巴士公司还会根据游客需求定制路线。这时候,我才觉得,选择越南作为第一站,也是相当明智的决定。如果选择一个交通不便的国家,一个自助游的菜鸟,估计就更是寸步难行了。

清晨6点整,收拾好背包坐在青旅大堂等车,去往下一站顺化需要一夜时间。大堂里坐了七八个在等open bus的背包客,大巴公司的面包车把我们拉到了车站,一辆巨大的客车出现在面前。

上车脱鞋,三排上下铺,我选了个没人的躺了上去。

“Oh my God”,听到后面的叫声,我扭过头去,发出OMG叫声的是后面铺位的美国人Lee。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问道。

“太可怕了,”Lee回答,“你看,这铺位完全是eastern size,根本塞不下我们western的身段啊,今天晚上我可要怎么度过啊!”

仔细一看,有点儿不道德地想偷笑了,对我来说,这铺位足够大,可是对于将近一米九的Lee来说,根本无法妥帖躺下。

“幸亏我足够瘦,可能不会有想象的痛苦吧。”Lee若有所思地又加了一句。

环视大巴,隔了一排的不远处,铺位上躺了一位看起来略有超重的西方MM,个子高不说,一半人都在铺位外悬着了。

在一部英文字幕的中国武打电影的打斗声中,大巴启动,下一站顺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