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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金边——金色之城

在名满天下的西贡待了一天之后,我便被繁杂吵闹的大城市搞疯了,这一路多是宁静的小城,刚从美奈的世外桃源抵达西贡,这样的吵闹让我刚刚平静的心情又焦躁起来。

迅速决定前往下一站柬埔寨。胡志明市的范五老街上一家旅行社挨着一家旅行社,每家的价格都差不多,所以选家顺眼的,直接去订前往柬埔寨的巴士即可。选了8美金的跨国巴士,早上从西贡出发,中午过境,下午4点左右便能到达金边。

大部分赶时间的游客都会选择西贡直达暹粒的巴士,反正到了柬埔寨也就为了吴哥窟。金边这个首都在拥有世界文化遗产吴哥古迹的暹粒面前并不显得那么出彩。所以开往金边的双层旅游巴士上,稀稀拉拉坐着5个游客。

一对儿英国来的couple,抱着心灵类的书籍聚精会神地阅读,偶尔看看窗外。马来西亚人刚刚开始长途旅行,看我忙着填申请落地签的表格,开心不已地显摆马来西亚签证的好用程度。好在旅行的这些年,已经对护照话题有所免疫了。

去金边是为了办老挝签证,网上查到的信息显示如果要从柬埔寨陆路过境去老挝的话,需要在金边的老挝大使馆办理签证。

这是旅行第一次跨过国境,虽然对于到了目的地现找住宿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但是从一个国家挪到另外一个国家,似乎还是有个固定目的地会好些。离开西贡的晚上,在Hostel world上订好一家民宿的多人间,抄下来了地址。

拿着地址站在金边大街上的时候,我再次抓狂了。越南街道上的号码是连着的,在我印象里大部分国家的门牌号是按序而定的,可是金边却是随机的。9号下来20号,然后又变成3号,真是个随性的地方啊,连规律都找不到。好在每条街是确定的,找到Street 108后,硬着头皮从河边往里走,终于在混乱的门牌号里找到了89号的Hotel Nomads。

办理check in的应该就是老板Nomads本人,登记完之后非常贴心地一个一个叮嘱新入住的客人:取钱要在隔街的加华银行,因为不收手续费;晚上出门请把贵重物品锁在二楼的独立锁柜中,因为晚上飞车党较多,不要露富、不要背背包,前挎包最合适,自己一定要注意好随身物品;吃饭、购物、出行及前往其他城市的注意事项也一一叮嘱。从信息的简洁及有效程度来判断,这老板当初应该也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背包客。

即使遇到骗子,也要一路向前

进屋找到一个空着的床位——其实就是一张床垫,房顶垂下蚊帐,屋里坐着一个正在抱着电脑查资料的年轻人,看我进来,忽然用英文问:“你从哪里来?”

“China。”

“啊,你是中国人啊。”这个金发碧眼的学生模样的外国人忽然用中文说道。“我叫Chris,是加拿大人,学中文的。”

影响力越来越大的母语,如果有天走到哪里都能用中文,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Chirs兴奋地表达完对中国文化的热爱之后,说到青旅的其他背包客说过今晚会去金边著名的FCC(Foreign Correspondents’ Club,也就是外国记者俱乐部),Happy hour时段的吴哥啤酒一美元一扎,“你要一起来FCC吗?金边的FCC很有名气。”我想着是该尝一下吴哥啤酒了,便答应了。

早早吃了晚饭,便和Chris去往FCC。晚餐时分的河边热闹非凡,路边一家餐馆连着一家,河边散步的有游客也有本地人,一群十几岁模样的男孩子正在赤足踢球。

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初次见面的城市,留意到一个邋遢的中年西方人慢慢走近,盯着我们看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们可以说英文吗?”

“可以。”Chris回答。

“你从哪里来?”

“加拿大。”

西方人特别激动地说:“上帝啊,终于让我遇到了从英语国家来的人。你们是从西贡过来的吗?”

“是的,怎么了?”

“我是澳大利亚人,也是从西贡坐大巴过来的,我在车上睡着了,醒来之后我的随身包就没了,我的护照、银行卡和现金都在那里。”

我心里一惊,好像在书里看过说在外旅行在车上睡着被偷包的事情很多,导致我在车上昏昏欲睡的状态也会抱紧我的背包,听这澳大利亚人一说,才发现原来真的在现实的旅行中会发生,我心中顿时充满了对这个落魄西方人的同情。

“很抱歉听到这些。”Chris很淡定地回答。

这人怎么这么冷血,我心中有点儿愤愤不平。

澳大利亚人接着说了下去,“天哪,太可怕了,我已经联系了我在澳大利亚的姐姐,她会给我汇款,我去了西联,已经关门,而且汇款要明天才到。我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我还不知道没有证件能不能在金边住下,能不能借我几美金让我度过今晚?”

才几美金,我都想拿钱包了。

Chris再次表示了对那个澳大利亚人境遇的同情和感慨之后。说:“实在抱歉,我们是学生,我们的预算实在不够。要不然你报下警看如何处理。”

澳大利亚人想了想,说了“谢谢”扭头走了。

人走远后,我扭头问Chris,“听他讲的不像骗人啊,这种事情常有发生呀。”身经百战的Chris同情地看着我,“首先,这个时间的西联应该还在营业,再说加急的汇款是不需要等到明天的。其次,我刚在网上看到了类似的骗局,会有些落魄的旅行者在途中以类似的方式骗人。”

“再说,这个人应该是个瘾君子吧。”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Chris叹了口气。

隔天的下午,我又在河边看到了这个邋遢兮兮的“澳大利亚人”,跟两个背包客在远处说着什么,之后背包客摆摆手走开了,这个人便退下站在路边不起眼的角落继续四处张望。

记者俱乐部之夜

Foreign Correspondents’Club翻译是外国记者俱乐部,是家在世界各地都有的连锁俱乐部,有精致的西餐、咖啡,晚上可以喝酒聊天。据说FCC的存在是为了满足世界各地记者的需要,大部分FCC都必须出示记者证或会员卡才能进入,不过金边这家可以随意进出。后来想想也许是柬埔寨较为贫穷的原因,作为一个价格高于其他同行的餐厅,只要有人光顾,就会接待。晚上的Happy Hour也是非常亲民的价格,吸引了很多来这里的西方游客。

来这里的人也基本是欧美游客,菜单一律用英文,价格也全部是美元标价。服务生是本地面孔,在被服务生从门口领到三楼露台的过程中,基本没有看到本地人的面孔。

这样一家俱乐部自然要建在核心区域,沿着河走到了繁华许多的市中心,那栋殖民风情的黄色老式法国建筑就是FCC。我们在一楼由服务生引领着上了楼,餐厅二楼很宽敞,穿着精致的欧美人坐满其中,音乐很舒服,墙上也有品位不俗的画,木制桌子上摆着一道道精致的餐点。

又上了三楼露台,这才找到了一个位置,便坐下等其他的青旅同伴。Chris看着菜单连连感慨,同样的价格在加拿大什么都吃不到,可是在这里已经可以品尝精致的海鲜了。

左边一桌应该是旅行至此的情侣,开心地聊天;斜前方那桌几个看起来很精干的男男女女坐在一起,貌似是场商务会面;整个FCC还是年轻面孔居多,夜生活开始了,主力年轻人陆续上场。

一大杯吴哥啤酒上来了,口味比西贡啤酒清醇不少。

开始听Chris讲自己的故事,因为出生在加拿大中国人最多的城市多伦多,这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就决定选择东亚文化研究作为自己的专业,每到寒暑假就跑来中国,支教过、教过中文、做过调研,也住过十几块一天的招待所,好在研究生的课题研究经费能支持他的亚洲之旅。

也正好因为多伦多中国人太多了,也给了他不少练习中文的机会,虽然从没在中国长居过,可中文已经相当流利。

我问Chris:“你飞了半个地球跑到中国,你父母担心吗?”

“以前会担心,但是2008年之后就好很多。”

“2008年?奥运会那年?”

“是的,我知道你们自己对奥运会的看法也是正面负面都有。但其实对我们来说,2008年的奥运会确实让外国对中国改观很多,我在2008年之前去中国的时候,我父母都很不乐意,因为在他们概念里的中国还停留在20世纪80年代的印象。2008年奥运会的时候,我父母从电视里看到原来中国也很发达,就再没阻拦过我去中国。”Chris答道。

“你父母呢?一个女生,一个人跑这么远。”Chris接着问。

这可问到我的痛处了,我明白父母不理解旅行,我也知道年轻时候经历无数动荡的他们对于稳定的生活有着强烈的迷恋,可是为什么要安排我走他们认为正确的路呢?再说并没有足够证据证明他们所期望的路我会喜欢,也未必是适合我的选择。

Chris想了想,“我感觉在中国你这代人很像我父母那代人。”他回答,“我祖父母外祖父母那代人就很像你父母这代人,他们期望我父母走他们安排的、认为正确的道路,但是我父母坚持下来没有去走他们安排的道路,你看,现在我父母就不会来安排我的道路,无论理解与否,都会尊重我的选择。”

20世纪出生于80年代末的Chris的父母应该是经历了嬉皮年代的人,虽然无法得知那代人经历了什么,有什么大一统的变化,可总归一代比一代变得宽容。

想着一路上遇到的说着中文的旅行者,忽然好像看到了类似希望的东西。

高档洋气的俱乐部内给我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这不像是我刚才走过的那些残破的街道所存在的世界。外面是昏暗逼仄的街道和旧房子,这厢是灯红酒绿夜夜笙歌,生活的各种角落,在旁观者的角色似乎看得更清楚一些。

东方小巴黎

作为首都的话,金边是有些说不过去,除了金碧辉煌的大皇宫能撑得起台面,破败的街道,还有墙皮剥落的老楼,还有混乱的交通——据说金边是东南亚唯一一个没有公共交通的首都,我到金边的时候,大家也是只能依靠tuk-tuk车出行。

这样一个城市,在20世纪20年代,却是东南亚最漂亮的城市,这倒是感谢那些法国人,在东南亚弄出这么一个东方小巴黎。

可惜连年战乱加红色高棉,让金边一副落魄模样,20多年前的伤痛仿佛昨日。

送完老挝签证,需要在金边等两天才能拿回护照,坐在青年旅社吹风扇查行程资料。

“你知道Killing Field吗?我们可以去那里参观。”Chris建议。

我还没接话,刚刚搬进青年旅社的一个俄罗斯姑娘立刻接上说:“你们一定要去Killing Field看下。”说这话时,她一脸沉重。

我连忙用中文问Chris,这是什么地方。“是Khmer Rouge后期屠杀犯人的地方,”Chris用英文说的Khmer Rouge,“你一定知道这个时期的,只是我确实不知道中文是怎么翻译的。”

我用手机连上无线搜索了下,Khmer Rouge,法语的红色高棉。

“哦,我知道的。”

“你们在学校一定学过这个时期,所以我说你一定知道嘛。”

在我印象中,课本中貌似没有大篇幅提过这部分内容。

资料上说:“在红色高棉三年零八个月的管治期间,估计有40万至300万人死于饥荒、劳役、疾病或迫害等非正常原因,是20世纪最为血腥暴力的人为大灾难之一。”

我开始理解这句话的震撼是在进入Killing Field的大门时。

一进门就是供奉尸骨的高塔,进入后,能近距离看到塔中玻璃橱里摆着的全是头骨,这些头骨都已经残缺不全了,有的有单孔,有的缺少了一部分,一层层堆叠直至塔尖。塔里放的应该是佛经一类的曲子,帮助这些不幸离去的灵魂获得平静。抬头向上看,总是觉得十分悲哀。

Killing Field里参观的游客很多,大都是西方面孔。出门上了tuk车,一群小孩跟在车后光着脚狂奔,大声喊着one dollar、one dollar。直到追不上tuk车,他们才停下脚步,我在tuk车后面看着这群瘦小的身影。

既然来到金边,还是得顶着大太阳把标志性的地点去上一遍。到了每个城市,都想看下著名景点的习惯不知是从何而来,可能受到小时候参加旅行团的影响,会觉得一个一个逛景点才是旅行的样子。在河内的时候,我顶着大太阳找到地图标注的教堂、庙宇和博物馆,进去后,遇到的都是中国面孔,唯一一次碰到外国人还是青旅的韩国学生。等我回到青年旅舍时,发现昨天在楼下酒吧high翻天的西方年轻人还在睡觉。

在会安时,有天中午,当我和朋子满头大汗地从城里游荡回青旅时,欧洲人多米尼克披着浴巾从隔壁旅馆回来,非常兴奋地向我们推荐那里的泳池。

“你就在泳池里泡了一天?”

“是呀!天气这么热,在泳池里泡一天太舒服了。”

留下一脸错愕的我,多尼米克又继续去泡下午场了。

可是,一时半会儿还改不了赶景点的习惯,总是怕错过些什么,而很多景点还确实有它不可错过的价值。

金灿灿的大皇宫,在炙热耀眼的东南亚的太阳下更是大气。穿着橘色袍子的僧人从金碧辉煌的皇宫门口走过的画面像是经典的摄影作品的构图,皇宫边上不远,是柬埔寨的国家博物馆,红色高棉建筑,配着蓝天十分好看,展品多是雕塑与佛像。

逛了一轮景点,我回到青年旅社,屋里那几个派对动物已然醒来,洗漱打扮,赶在各家的Happy Hour之前出门了。

夜幕降临,河边的餐馆酒吧彩灯亮起,这个样子,才是东方小巴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