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终于写完了。
从酝酿选题到搜集材料,再到如今正式完成书稿,不知不觉之间,竟已过去一年多的时间。恍然如梦,却又依稀清晰。
和我之前的所有历史写作一样,写中国公学,完全是出于一种偶然。在研读胡适先生的著作时,偶尔会接触到这几个陌生的字眼。想去翻查更多资料的时候,竟发现无从查找。
于是,我便有了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在历史写作中,我总是喜欢选择那些过去不太引人注意但在我看来又别有意义的选题,打捞“历史上的失踪者”。在我看来,中国公学就符合这一标准。
正因为这些“失踪者”过去不太引人注意,所以在查找资料时,才会有别样的艰难和快乐。我记得快到动笔的时候,都还没找到非常关键的《中国公学第一次报告书》,几乎查遍了国内的图书馆,都不见收藏。一度,真是差点想要放弃。幸好,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了蛛丝马迹,最终拿到了这本书的电子版。感谢上海社科院李家涛先生。
尽管在中国近现代教育史上,中国公学的声名并不显赫,却自有其独特的历史地位。我最感兴趣的,不是办学二十余年此起彼伏的风潮,不是光鲜走在前台的社会名流,而是风尘仆仆中艰难的奔走,是琅琅书声后的小情趣,是小人物记忆中的鸡零狗碎。我觉得,正是这些片段,才构成了真实的历史。
我对于自己的历史写作,一向没有什么野心。宏大叙事,于我如浮云。我喜欢在漫不经心的史料爬梳之中,寻找到一些不为太多人知晓的细节,然后慢慢拼凑,凑成一幅隽永的历史画图。
这样的写作,在我过去的经验中,一般都是轻松而愉悦的。想写的时候,就写一点;不想写的时候,就放一放。然而,这一次写作,却进行得异常艰难。每写一章,都如同经历一场战争,激情、困顿、厌倦、才思,交相混合,疲惫不堪,如临深渊。
而一些未曾预期的变故,又令我一度陷入精神的困顿之中,难以自拔。直到有一天,无意中读到木心先生的那句话,“一字一字地救出自己”,豁然开朗。原来,我还可以这样骄傲地生活。
终于写完了。
最想感谢的人,是给我莫大信任的饶佳荣兄。我们因书而结缘,虽不曾谋面,却如同故交。对于我书稿写作的一再拖延,你始终抱以最大程度的鼓励与包容,从而让我在万般困窘之下依然能够从容地写作。我觉得,这是我写作这本书最大的收获。
还要感谢并不相识的严海建先生,你关于中国公学的博士论文给了我许多的启迪与指引。
西方有位哲人说过,“我看得远,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上”。我或许并未走得更远,但很多前辈对于中国公学的勾勒、回忆和打捞,为我写作这本书提供了不少的便利。对于重要的征引,我已尽量在书中做了注释,但挂一漏万,疏漏之处还望能够得到作者和读者的谅解。
感谢谢泳、傅国涌、解玺璋三先生慨然应允为小书写下推荐语,这是你们对于一个年轻人莫大的鞭策与鼓励。我将永远铭记在怀。
感谢汪成法、王慧、赵明玉对于本书初稿的审读与校正,你们的每一个意见,我都已充分考虑并吸纳到了最后的定稿里。感谢编辑陈波、陈胜伟,你们的细致认真和精益求精,让我更深地体会到了“铁葫芦”的努力与坚守。
感谢吴小乐、张锋两挚友冒着酷暑到图书馆帮助查阅历史图片的深情。每次想到你们,就想起了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青春,那些欢笑、那些泪水,都如此鲜活地留存于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感谢每一位读完此书的人。写这本书,是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够关注到中国早期的高等教育梦想,关注到中国近代学人的大学实践与追寻。此书或许还很浅陋,期待能听到更多批评的声音。你们坚持读完了这本书,就是对我最大的肯定。
感谢我的家人,感谢长兄章玉兵,感谢妻子陆敏和女儿章陆一杭,谢谢你们一直的陪伴。无论生活多么艰难,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我对你们的爱与感激,永远不会改变。
天亮了,真好。
2013年4月22日凌晨写于淝上躬耕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