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秀对着高人,思来想去不知如何发问。他当然想问凶手是谁,但若又是之前那人,如何是好?
最后,高人先开口:“娘不会有事了。”
连山秀看着他:“是吗?”
“我保证。”
连山秀张张嘴,几经犹豫后叹了一口气:“好吧!你能保证就好!反正一句话,下不为例!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管是不是你的错,我都不把女儿嫁给你了!”
“绝对不会了!”高人肯定地说。
连山秀见他神情紧绷,拍了拍他的肩:“别紧张。我这不见起君非你不嫁吗,否则哪能这么便宜你?以后若出了事,只要她还向着你,我和她娘也是无能为力的;若她不向着你了,我就阿弥陀佛、得偿所愿了!”
“……我不会让你得偿所愿的。”高人咕哝道。
连山秀一笑,背着手走了:“当年我也对起君外公说过这话。若她外公还活着,见到她娘受伤的模样,肯定已将人带走了……”
他走后,高人也回房,起君还没回来,他就去找凡人和红衣。二人正在客房下棋,凡人端着茶喝了一口,回味悠长地说:“连三夫人不愧是才女,家中的茶都这么好品味!”
“不都是茶么?”红衣疑惑地喝了一口,“比有些茶叶是要味道好点。”
凡人瞪她:“你还在妓院挂头牌呢,连茶都不懂,怎么做花魁?!”
“花魁和茶有一铜钱的关系么?再说,不懂茶又饿不死,我懂飞镖,那才是我吃饭的家伙!”说着,她抓起一枚棋子在手中把玩,“什么玩意儿在我手里都可以变成飞镖!”说完往凡人身上一扔。
凡人飞快滚开,棋子便射在了刚刚出现的高人身上。高人身子一晃,蹙了蹙眉。二人一惊,飞快过去:“大师兄,你怎么了?”
高人站了一下,“没事。”
“你受伤了!”红衣肯定地说。若没受伤,怎会因为一颗棋子就露出这种表情?
凡人马上要拉开他衣服检查,他伸手挡住:“没事……别让起君知道。”
“你去哪里了?”凡人问。
高人没回答,红衣又问:“难不成你去了长生殿?”
他瞟他们一眼:“我叫你们别问了!”
二人只得噤声,回到桌边坐下,
“这里不会有事了。”高人坐下来说,“我已经彻底解决……”
“那我和三师兄明天就离开。”红衣说。
凡人突然拿出一封信:“小师弟写来的。萧寨主半路被人截杀,现在在谷里养伤。”
高人将信抢过去,快速看了一遍:“什么时候收到的?”
“前天。你没在,我也不敢和大师嫂说,怕她担心蓝草。”
“怎么会被截杀?”
“卫庄主在致远庄遇刺,大家疑来疑去不好疑去祝寿的人,后来你出现,带了大嫂就走,大家就怀疑你。因为我那几天和大嫂交谈过,又是和小师弟、萧寨主一起去的,大家就又怀疑我们。”
“也怀疑闻无违了?”
“他们哪敢?闻无违武功虽不是最高,人却最疯。谁敢怀疑他,他定然血溅当场!”
“那卫子昭为什么去杀他的女人?”
红衣突然问:“霍悠然?”
“是叫悠然。”
“那个很会做生意的悠然?”凡人又问。
“你认识?”高人眼睛一眯,这悠然倒是个人物,谁都知道。
凡人道:“她是凤展的下堂妻。”
“还是卫长风的小妾。”红衣接着说。
凡人补充道:“凤展想和名剑山庄做生意,将她送给卫长风。”
“大约后来卫长风又有求于闻无违,她便到了闻无违那里。”红衣一笑,“难怪凤展要杀卫长风,他当年好像被名剑山庄摆了一道,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然记在心里!”
他们师父真是鼎鼎厉害的人物,接生意都那么有水准。大师兄去杀凤轻羽,是宁致远下的单,想来是记恨他当年给自己戴绿帽;凡人杀凤展,是闻无违下的单,大约只因为他是悠然的前夫;她杀楚楚是温思烟,也是一坛子醋酿成了毒……
大师兄是师父带回谷中的,这些事总会知道几分。他如此做,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都是师父干的好事!”高人桌子一拍,对他俩道,“你们先回谷,我这里可能没法走,有事给我写信。”
高人帮长生殿执行任务负了伤,他一直藏着,还是在换药时被起君撞见。幸亏他动作快,没让她看清。
但她已经怀疑,飞快地走过来:“你在做什么”
她这几日都觉得他气色不佳,问过几次,他说是赶路太累。此时见他样子,隐约想起他回来那夜好像闻到淡淡的血腥味,马上便冲到他身边要扒他衣服。
“你做什么?”高人大惊,“小心给丫鬟看见了!”
“我不管!”起君大怒,一把撕开他衣服。当真是上了火,穿了两层都被她扒光。见他胸膛光滑如玉,想起那晚她差点勾.引了他,当时他们肌肤相亲,好像并无异状……
他当真受了伤吗?还是……
她瞄瞄他下半身,难不成没伤在上身?
高人将她下巴抬起:“你看哪里?!”
她甩开下巴:“今天饶了你,你好自为之,有什么事不许瞒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她给他把衣服拉上去,整理时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高人脸色一变,想要抢回来。起君心知有异,勒令他不许动,自己拆开来看,原来是小师弟写给凡人的那封信……
知道蓝草出事,她质问:“你明知蓝草是我妹妹,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娘也受了伤,我好让你再操心吗?谷里有圣师父他们,凡人和红衣也回去了,她会得到妥善照顾,我便不想再让你担心。”
起君知他有道理,不好再气,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信,只说萧雨寒受重伤,根本没提到蓝草。她问:“蓝草呢?她有没有事?萧寨主的伤有多重,怎么不写清楚啊……”
“没事没事,不是有圣师父吗?只有死人在他手上活过来,绝不会有活人在他手上死去……”但他心知肚明,若非严重到一定程度,是不会送到圣人身边的,因为江湖上医术高明者也不在少数。
只希望,圣师父这次也不会让人失望……
起君到底忍不住担心,楚楚见她蹙着眉,问:“和高人吵架了?”
“没。”她急忙舒展眉头,“是娘一直不好,我担心。”
“我挨了两刀子,流了那么多血,你也要给我时间啊!”
起君喀拉喀拉地夹着核桃,将桃仁剥出来放在她手中:“快吃,吃了快点好!”
楚楚一笑,一边吃一边问:“蓝草走了一个多月了吧?有信来吗?”
“哎呀!”起君一不小心夹到手指,指尖立即死了一大块血,“娘……痛……”
“你怎么不小心点!”楚楚大叫,连声唤人。
起君痛得趴在桌上,眼泪直流,手指僵住不动,手掌颤个不停。
“流血了吗?”楚楚不敢碰她,“你在想什么!”
大夫和高人很快赶来,高人满脸心疼,一边给她抹泪一边道:“要吃核桃怎么不叫我?”
“给娘吃的……”
“下次也叫我!你娘也是我娘,岂能让你一个人孝顺!”
楚楚在旁听见,忍不住好笑,让丫鬟扶自己离开。出门后想起,这不是自己屋子吗,她拖着个负伤的身子要到哪里去?
于是转身回去,走到门口听起君说:“娘问蓝草……她一直疼蓝草,有时候比疼我更甚,我哪敢告诉她蓝草出事了……”
“你别说了。”高人听见楚楚回来,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楚楚快步进屋,问:“蓝草出了什么事?”
起君惊得跳起来:“没事!”
“你想气死我?”
“我哪敢,要气我也去气仇人,你是我娘啊……”
“还耍嘴皮子?”
起君只得说了:“萧寨主受了伤,蓝草倒没事。”
知女莫若母,楚楚会不知她几个心思?朝她伸手:“信呢?给我看!”
“写给凡人的,凡人带走了。”高人马上说。他真恨自己,怎么把信留下了!
楚楚道:“凡人已走了多久,起君这两天才不对劲,她定然不是从凡人那里知道的!你有多疼起君,我比起君还会看。你也不会提起这件事来让她担心,那她不看信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