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又开始出现怨妇。每天有无数张花一样的脸在我面前讨好卖乖:“沈晗之,你说ivan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很不识相的说:“我也不知道啊。”
然后就有人开始用各种方式套我的话:“可是我们这里有很多文件等着ivan回来签啊,沈晗之,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我摇头:“ivan交代了他到美国的时候不能打电话打扰他。不好意思了。”
杜少仲到美国去干什么我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的确也不知道。这么多天过去了,我差不多已经忘记了最后那天他跟我说;沈晗之,我有一句话等我从美国回来之后跟你说。
那会是什么话,我一点儿期待都没有。
至于他去美国去干什么,既然不让人打扰,我估计多半又是和女人happy去了。
奇怪的事是回家之后叶宁跟我说:“晗晗,秦放好像很多天没动静了。”
她这么说我才想起来他确实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来烦我了。
叶宁说:“听说秦放那个县春涝严重,不知道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我唔了一声,不做评论。春涝么?再严重的灾情只要秦放在那里就有办法引起中央的重视的,这不需要我们操心的。
t市的春涝越来越严重,好几个县都受了灾。春涝并这泥石流和塌方一起出现,加上连日的阴雨绵绵。t市的人在灰沉沉的天色里都变得压抑起来。
去了医院看看老头子,叶宁来的时候说:“刚刚我进来的时候又看见几辆车开出去了,听说是到清河县去了。”
我在给老头子擦身子,只吱了一声,清河县么?我们现在已经住不起也没资格住单人的高干病房了,房间里还躺着两个病人,他们听见叶宁的话也开始讨论这场严重的灾难。
“可不是,中央都派了人下来多少年没看到过这么严重的春涝了。”
我觉得耳边都是窸窸窣窣的雨声,嗡嗡的让我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去上班的时候发现t市表面上看起来好似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那些不同都出现在细微的地方。
连莎莎她们也开始放弃了空闲时候在办公室里看美容节目,偶尔电台的声音会从电脑里传出来,间歇的播着灾区的情况。
不是没有碰见过大的灾难,前几年的那一场大地震就使举国哀悼。然而我的感觉却没有这一次强烈。毕竟那一次离得远,不如这一次,一百公里以内的地方很多人被洪水困住,塌方和泥石流不断。
我的心被电台传出来的声音弄得差一点心律不齐。
中午准备吃饭的时候,莎莎在电脑前面惊呼:“哎呦,这下就真的是出事了。”
大家凑过去:“怎么呢?”
她手脚并用的脸上表情丰富:“清河发生了特大的泥石流,清河县的县领导刚好到去灾区,就这么给碰上了,现在军区又增派直升飞机过去增援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清河……县领导……
军区的直升飞机。办公室有一个家在清河的同事,听到这个消息无声的哭泣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担心家乡的亲人还是单纯因为自己的无力哭泣。
我直直的坐在办公椅上,想了半天还是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最后只打了一句话:“你平安么?”
一个下午我都坐立不安得盯着手机屏幕,有几次我还神经质的以为手机信号不好,特意把它放到窗台上去,可是没有信息还是没有信息。
下班之后我好似平时一般去买菜,回家做饭。做饭的时候差一点把自己的手指给切到了。
我终于放弃了这假装的镇定,拿出手机来播出了那个即使删了也依旧记在脑海里的号码。电话很久都接不通,一直是那种优雅的女声在告诉我:您播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也许是那边信号不好,也许是换了号码。可是我一直打不通,我找不着他。
我以为过去的一切早就结束了。我以为一切都是重新开始了。随着疲惫的空乏,随着深沉的痛苦。硬生生的将曾经最重要的那部分我生命里剔除掉了,全都剔除掉了。一干二净,不剩分毫。
如果我和他之间还有任何的联系的话,那只能是恨,只会是恨。
我一定是可以真的忘记,把他当一个陌生人,再不管他的喜怒哀乐。未来的路太长,我已经没有信心相信他能给我带来平安喜乐的未来。
可是这一次,他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生死未卜。
电视里的新闻,一闪而过的是徐思业的脸。
连徐思业都来了,可想而知出事的领导到底有谁。
可想而知,出事的那些县领导到底是谁。
在这种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记忆里只有校园里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子。那个在学校后面和我一起种板栗树的男人。没有人知道那个男人,那段记忆在我心目中是多么多么的重要。
因为疯狂的爱过,所以才会念念不忘。
即使失望,即使怨恨,即使分开,也是念念不忘。
我没有哭泣,整个人就像是在噩梦里,只是挣不开,只是拼命的想,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几乎不能呼吸,因为每一次吸气,就会疼痛得无法自抑,因为巨痛,反倒令她麻木不仁,只在想,这是做梦,只要是做梦,终有一刻能醒来,能醒来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