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汁吃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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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汁水四溢(12)

如果以女人比喻法国的红酒,勃艮第是“贵妇范儿”,脾气不好,事儿多,讲究多,讲排场,不化妆不出门,没有豪华礼服不走红地毯,顾盼生姿,迷倒万千,倾城一笑值千金。波尔多则是“职场金领”,女大猫儿,气场足,性格硬朗,办事利索,叫你挑不出毛病,在她手底下干活,得兢兢业业,但私底下人又特别善良,你对她心怀敬意,起不了歹意。香槟就是模特,T台走秀,走猫步,有一双电眼,时不时坐在你大腿上跟你发嗲;而薄若莱就像大学刚毕业的师妹,涉世未深,清汤挂面头,你提一个特简单的问题,她也抬起头露出“这是为什么呢”的神情,叫人心生怜爱。薄若莱叫人觉得亲近,能找个小馆话衷肠,没准聊着聊着就能成了女朋友的那种。

事实上,只有薄若莱新酒被称为Fast Wine,是用来干杯、无需慢慢品的。它颠覆了红葡萄酒以浑厚著称以单宁著称口感,更不会摆出一番矜持范儿。

这两年的流行词是“葡萄酒配中餐”,其实不光是葡萄酒,威士忌、干邑搭配中餐的话题同样不少。中国是一个大市场,谁都知道,能把葡萄酒洋酒普及到各个餐厅里,这将是多么浩瀚的市场。

各有各的说法,各有各的法则,其实我的个人法则是:好酒不用菜。一瓶上等的葡萄酒或者一瓶上等的单一麦芽威士忌,独饮,净饮,就是对它的尊重。反而是薄若莱这种清新可人的酒才需要好好搭配中餐。如果单纯地细品寻常的薄若莱新酒,隐隐的会有一股二氧化硫的味道。如果搭配好了中餐,于餐于酒,都是好事。

薄若莱新酒很合适配凉菜,尤其是蔬菜类和味道清淡的白肉。比如一个蔬菜沙拉,或者一道白斩鸡。口感清新对口感清新,这算是门当户对。你要是拿一瓶高富帅的罗曼尼康帝怎么也无法搭配屌丝卤煮。也适合搭配腥味不重的海鲜,比如一道清蒸的鱼,不能有太多酱料,红烧肉之类的就免了吧,这个神仙有点难伺候。

如果以菜系论,薄若莱新酒适合搭配江南style,就是“偶爸刚捏死他”那种,比如一款文思豆腐,一份大煮干丝,所以我建议,要是去哪一个淮扬菜餐厅吃饭,完全可以点一瓶最新的薄若莱新酒,跟在座的各位聊聊它的掌故,一定会迎来一片仰视的眼神,这时你得偷着笑,因为这酒实在是不贵。

最后你可以用作家罗贝尔·萨巴捷的一句话做结尾:“人得努力活得像薄若莱一样年轻,像勃艮第一样老去。”估计你会迎来满堂喝彩声。

膜拜酒装腔指南

每年伦敦国际红酒交易所(Liv-ex)都会发布全球最有影响力的100款佳酿品牌排名,这是个有点意思的榜单,貌似枯燥,其实还能看出点门道。这个榜单排名的五大标准分别是:在Liv-ex佳酿交易所的交易行情;来自罗伯特·帕克的平均分数(Allen Meadows为勃艮第佳酿评分);平均价格;一年价格表现;价格乘以平均产量。美国加州的“膜拜酒”啸鹰(Screaming Eagle)首次上榜,位居第七。这算是膜拜酒转身成为顶级酒的经典案例,犹如屌丝逆袭。

啸鹰酒庄如今已经是纳帕谷最有名的酒庄了,许多中国人知道美国加州的纳帕谷是源于姚明,姚明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葡萄酒就产自纳帕谷。啸鹰是1992年才开始灌装第一屏纯手工酒,1995年面世,多少人只是闻其名,而不见其貌,很简单,产量极低,每年的产量大概是500~750瓶。北京一家不错的餐厅里,也就是一个月的销量。并且价格极贵,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葡萄酒皇帝罗伯特·帕克又给出了极高的评价,葡萄酒收藏市场的每个人都以买到这款酒为荣。要知道,受世人追捧的波尔多名庄拉菲正牌一年的产量是20多万瓶。

膜拜酒(Cult Wine)成了一个特别的现象。首先是人们坚信这是好酒(罗伯特·帕克的打分在那里摆着);其次,人们坚信这酒能升值(实在是喝一瓶少一瓶);最后,人们骨子里都有一种“我有你没有”的炫耀性心理,膜拜酒实在是装腔良品,拿出来走两步,就可以灭掉八大名庄了。就如同满大街背LV包,你忽然拿出了一款Hermes Birkin,气场顿时更改。

如果想在葡萄酒上装腔,拉菲不如罗曼尼康帝好使,这如同一个将军跟一个皇帝;罗曼尼康帝也不如一瓶啸鹰好使,这如同一个皇帝跟他的宠妃。宠妃不止一个,膜拜酒的家族也有不少。

事实上,膜拜酒不是原生概念,Cult Wine来源自Garagiste Wine(车库酒)。上世纪90年代开始,法国波尔多新锐酿酒师们开始酿造一种异于传统波尔多葡萄酒的酒,产量极低,完全手工制造,一般来说这种酒没有很重的单宁,而是饱满异常,果味丰富,酒精度数偏高,刻意使用新橡木桶,橡木味道重。由于产量极低,也一度受人追捧,与其说这种酒的流行是因为品质,还不如说是因为营销方式。这是一种极度饥饿营销法,一年产量1000瓶左右,就这么多,你看着办吧。

在进入新世纪,车库酒的行情落寞,膜拜酒的行情刚刚兴起。膜拜酒的主产区是美国加州纳帕谷,除了啸鹰,还有贺兰(Harlan)以及布莱恩氏(Bryant family)、克斯勒(Kistler)、黛梦湾(Diamond Creek)、卡慕(Caymus)、多米诺斯(Dominus Estate)……看到这几个名字你要稍微提高一下注意力。

这些酒名声鹊起离不开伯罗特·帕克,1992年份,他给与啸鹰庄99分的高分,贺兰庄的1991年份得到了98分,1994年份得到了100分满分。这意味着,他们的好日子如同中彩票一样到来了。为什么是美国加州?在1976年著名的“巴黎判决”改变了新世界酒和旧世界酒的格局,当年有一群葡萄酒专家盲品美国酒和法国酒,最后美国加州酒胜出。

如今膜拜酒的版图也早已经不局限于美国加州,澳大利亚的奔富葛兰许(Penfolds Grange)和翰斯科神恩山(Henschke Hill of Grace)是两朵奇葩,质量高、产量少、价格奇高;意大利也有膜拜酒:西施佳雅(Sassicaia)、马赛多(Masseto)、缇诺罗(Tenuta di Trinoro)、嘎雅(Gaja),西班牙则有Vega Sicilia Unico、Dominio de Pingus等。无一不是以量少惊天下,以品质动世人。

膜拜酒在中国的航程才刚刚开始,人们吃惯了大馆子,忽然来了私家菜,也觉得新鲜,并且有品,格调相当高。这种酒摸准了中国人的脉搏。

纳帕谷的黛梦湾(Diamond Creek)早早地看到这一场景,已经提前进场,在北京和上海的高级酒吧里已经有其身影,售价超过5000元,而澳大利亚的膜拜酒Wild Duck Creek也已经在中国开了品酒会。这个酒庄很有意思,酒庄庄主本人的绰号叫“鸭子”,其中一款西拉红葡萄酒名为Duck Muck,翻译过来就是“鸭粪”。我不知道这款酒要是进入中国,会改成个啥中国名?

北京柏悦酒店的侍酒师是个美女,叫李美玉,她选酒刁钻,属于不走寻常路的那种,在她的酒单上见不到那些常规大路货,倒是有不少膜拜酒可以膜拜一下。比如她给我推荐的一款Granit(花岗岩),产自法国最南部的科西嘉岛,拿破仑出生于此,也死于此,这里的酒不为人知,几乎不商业化。李美玉介绍这款酒的语气令人难以不膜拜:这里有稀有的小气候,因为山地跟高海拔,使得地处南部但气候相对寒冷,葡萄酒可以有很好的酸度跟平衡;葡萄品种的稀有,采用当地的葡萄品种酿造,也许你从所未闻:Sciaccarello和Nielluccio;产量稀少:从2004年第一个年份到现在只有2004、2005、2009、2010好年份酿造,而且每年只产1800瓶,在亚洲只有60瓶的份额,在全中国只有北京亮餐厅有卖;风味独特,果香花香,优美至极,像陈酿了30年的上等勃艮第。

我准备下周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