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学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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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夭折的天使,引发心中所有的伤痛

这一年的春节期间,北京下了雪。虽然不大,但带来了清新、顺畅的感觉。

大年初一这天,我在给朋友们发送拜年的手机信息时,忽然想起了罗晓婷,不知道这个年她在滨海父母的家中过得怎样啊!

在咨询之初,我曾征求过罗晓婷的意见,她同意我事后记录她的咨询情况。所以,难得因为过春节,休息时间长一些,我便利用一些空闲,把罗晓婷的案例记录以及咨询方案仔细梳理了一遍,特别是明晰她曾有过的重大生活事件和创伤性事件与自身问题形成、发展之间的关系,区别开相关性和因果性。

在对案例的梳理中,我再次把注意重点移到了全面引发她神经症性行为的特殊事件上,即罗晓婷第一个孩子的夭折。

根据近年来流行于东南亚和东欧一些国家的、由德国心理治疗师伯特·海灵格所创建的心理学流派“家庭系统排列”理论,在一个家庭中,某位家庭成员的丧失,会影响到整个家庭内部结构的运行,成员之间的相互作用和影响也会发生改变。关系最近的家庭成员,所受到的影响最大。

基于这个理论的分析,罗晓婷第一个孩子的夭折带给她的影响,不仅是母女亲情突然断裂的打击;更重大的影响是在这个打击之下,那些在其成长过程中所遭受到的精神创伤和负性的心理痕迹,在经历了二十余年潜抑、积累、叠加的过程之后,最终在这时爆发了。

随着翻看记录,罗晓婷痛苦回忆的过程再次浮现出来:

在懵懂中,她与丈夫吴明结婚了。婚后一年时生下了一个女儿,丈夫好像没有什么反应,照样傻玩欢乐;但她似乎感觉这个家庭笼罩上了不愉快的阴影,婆婆没有像自己怀孕期间那样热情了。在这个家庭中,吴明是长子,公婆期盼一个长孙是有情可原的;但自己没有儿子的命,只好自认倒霉吧。

出院后,婆婆说为了照顾她“月子”里休息好,除了喂奶,女儿都由保姆在婆婆房间里照看。出院三天,罗晓婷记不得是什么原因孩子发烧了。到医院治疗效果也不太明显。她在自己的房间中经常会听到女儿哭,于是要求丈夫把孩子抱来自己照看,但婆婆不同意。吴明长这样大,一切都听父母的,没有自己的主意。既然不让抱过来,还省得影响自己休息,乐不得呢!又过了几天,罗晓婷没怎么听见女儿哭,认为孩子的病好了。谁承想,在女儿出生第十三天的晚上,丈夫、婆婆抱着孩子来到她的房间,说孩子情况不好,让她看看。罗晓婷听罢大惊,赶忙接过孩子,发现女儿额头冰凉、呼吸微弱,顿觉神志恍惚,头脑发懵,也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心中一急便放声大哭。恍惚中感觉有人要从自己怀里夺走女儿,于是她死死地抱住孩子不放……

后来,丈夫吴明告诉她,那天晚上她连急带哭昏了过去;他把女儿抱过来后紧急送往医院,不幸的是已经来不及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罗晓婷反而没有痛哭,她从心里开始怨恨这个家,怨恨婆婆,更怨恨吴明。她认为,如果吴明听自己的意见,拿出男人的魄力,让自己照顾孩子,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正是因为吴明事事听父母的,所以才导致女儿夭折。另外,她也曾偷偷想过,因为这是个女孩,婆婆不高兴,所以不尽心照顾孩子,有意不及时送孩子看病,将来好让自己再生个男孩。这个想法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也不敢对别人说,包括吴明。

罗晓婷得了产后抑郁症,尽管半年多服药治疗有一些好转,但女儿最后在怀里的那种感觉久久不能忘记。也正是从那以后,她开始出现种种让自己感觉非常不好的情况,而且不断地加重……

这是罗晓婷所遭受的再一次重大精神创伤,与其症状之间具有密切的相关性——诱发因素。而以往那些成长经历中环境条件、家庭印迹、生活事件等潜移默化的影响以及可能存在的生物性因素,则是与现在情况具有因果性——导致症状。

想想看,在罗晓婷成长的33年中,她确实经历了相当多的人不会经历的苦难。特别是孩子在自己怀里夭折的事件发生后,如果她的神经系统属于那种脆弱型的话,这个刺激很有可能会造成精神分裂症。然而,人类在自身繁衍中进化的绝不是只有一条排遣的通路,而至少是两条:人们内心的重大精神创伤,或者是以生物性的形式(躯体)表现出来;或者以神经症性的行为表现出来。可能正是由于罗晓婷的精神系统的构造类型不属于脆弱型的,所以这次创伤所诱发出的二十多年来被潜抑的心理伤痕和精神创伤,就以神经症性的形式表现出来,形成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开始全面干扰她的认知、思维并影响到其社会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