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迎着喷泉,眸子紧闭,一脸虔诚,双手合十。十秒钟后她睁开眼笑,“许好了,希望你的病快快好!”她晃晃他的胳膊,“你也快许一个,天使听得见。”
沐华年牵着她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我不需要许愿。”
虞锦瑟觉得是他是在笑自己幼稚,嘟起嘴道:“不相信就算了。”
沐华年停住脚步,用一种很专注的眼神看着她,须臾,他郑重其事地说:“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天使,那一定就是你。”
这忽如其来的情话让虞锦瑟愣在当场,她有些不好意思,扭过头去,“说什么呢!”
沐华年将她的脸扳过来,双手搭在她的肩,目光坚定而执着,“如果天使可以听见人类的祷告,给许愿的人带来幸福与快乐,那我的天使,一定是你。”
旁边人来人往,虞锦瑟越发不好意思,捂住他的嘴,“别说了,别人笑话呢。”
沐华年拉开她的手,道:“我要说。”
是的,从来没有一刻,他的表达欲这么强烈,他想说。
最近太多猝不及防的事接踵而来,从眼睁睁看她离去的绝望,到医院四十八小时的生死惊魂,再到睁开眼后的冰释前嫌,一切仿佛历经极致生死的破茧重生。无数念头在他胸臆间席卷拍岸,击撞着他的脑海,他想说。
这一路上,他都在想,想这些年。
在他近三十载的年岁里,他一直在与各种事物做斗争。儿时是与家庭的贫困,温饱线上的挣扎,年少后是世俗的压迫,命运的不公,爱上她之后,又变成对血亲的歉疚,以及漫长病痛的煎熬……他疲于应对轮流不休的折磨,从来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概念,对他来说,幸福是一种模糊而遥远的奢望。就如他对她,在四十八小时生死危机以前,他爱她,他清楚知晓自己对她的心,却更明白,有多少东西阻隔在彼此之间,他对她的爱,更多的停留在幻想之上,用卑微不实际的臆想当做幸福,如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他曾以为那就是幸福,能远远的看着她,为她而努力奋斗,就是幸福。
而这些天,她就在他身边,照顾他,陪伴他,鼓励他,她和他一起吃饭休息,一起聊天谈心,一起逛街购物,他看她为自己挑衣服买药品,选购各种零碎的生活品,她做着种种琐碎的小事,偶尔微笑,偶尔静默,偶尔皱眉,她离他这么近,咫尺的距离,他可以牵她,搂她,吻她,她的一颦一笑,她的香气呼吸,他触手可及。一切有别于从前的虚渺与幻想,所有的皆真真切切,实实在在。
原来这才是幸福。他第一次真真正正感受到这两个字的涵义。
熙熙攘攘的广场上,音乐喷泉的水流还在喷洒,飞溅的水珠折射出彩虹的光芒,嘻哈的小年轻们早已走远,不断有新的面孔走过来,人潮如梭。
广场中央,沐华年凝视着虞锦瑟,再多的人来人往也阻碍不了他紧锁的视线,世间万物仿佛在他幽深的眸中静止,凝成永恒,他静静看着她。
虞锦瑟仰起脸,也在看他。
沐华年倏然一笑,快走一步,捧起虞锦瑟的脸,微微低头,将一个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在她红脸的霎那,他张口说:“谢谢你,让我这么幸福。”
广场上的行人纷纷驻足,听见这一句告白。
下一刻,他提高嗓音,用很洪亮很洪亮,仿佛想让整个世界都听见的声音说:
——“虞锦瑟,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