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林爱晚是我们班唯一会弹钢琴的女生，但也不见得有多好听。小胡的宗旨是重在参与，名次什么的根本不重要，甚至对易凉辰和林爱晚说绝对不可以多做练习，这让某两个人为难到了极点。
小胡美丽的想法终于还是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因为校方增加的趣味比赛必须有人参与，由于生小胡的闷气，全班约定好了似的埋头“认真学习”，可怜的江语涵站在讲台上不停询问究竟有谁愿意参加比赛，就是没有人做声。
就在这无比尴尬的时刻，我突然举起手来说自己要参加象棋比赛。所有人齐刷刷抬头看向我，表情很一致。
“你会吗？”江语涵问出所有人要问的问题。
“会啊，不然我报什么？”我漫不经心地回答。其实我就是觉得大家都不参加有些尴尬，所以才报名的。
“你会的那个是跳棋吧？”
我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曾瑶可以损得如此意味深长。
江语涵走下讲台问我：“你真的会吗？”
“嗯！”
“你跟谁学的？”
“我爸。”
“那你下多久了？”
“无聊的时候玩玩。”
“那你爸下棋厉害吗？”
“还好吧，至少比我好。”
以上绝对原版，我没有谦虚也没有夸张。
虽然说校庆和运动会合并了，但是文艺演出还是安排在第一天，运动项目在第二天。
运动会当天，第一场象棋比赛由于种种原因，我和一班某个非常磨蹭的女生大战三个小时，最终以女生失利收场。其实我也不太会下象棋，只不过大多数女生都不会下象棋我才赢的，而且跟我比赛的对手不会看棋，我才在最后把她将死了。
因为我连赢了两场，所以第三场的时候，有女生问我：“你就是沈安安？”
“嗯。”
“听说你下棋很厉害啊。从小就跟你爷爷一起下棋，而且你爷爷下棋超好，还是全市XX第几名，拿过XX象棋XX奖，打败过著名的象棋家XXX……”
那些名词我几乎听都没听过，只觉得自己直接被震撼了。后知后觉地想起第一场的对手异常磨蹭的原因，突然觉得很泪奔，这莫名其妙的流言估计老早就传起来了，很难相信以上传言跟我当初报象棋比赛的时候说的话有什么直接或间接的联系。
我最后得了第二名，这个名次特搞笑，因为除了第一名以外，所有人都排第二，但是对不知情的人来讲这个名次还是不错的吧，以至于班级很多男生都要跟我一较高下，因为我那水平真的赢不过我们班里任何一个棋艺差到极限的男生，所以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一听到象棋两个字就想逃走。
由于天空突然下起暴雨，运动会也提早进入尾声，大家狼狈地逃上楼去，看情形也知道觉得不可能有人想要上课，好不容易空出半天休息时间，全班三分之一的同学都组织去KTV吼歌聚会了。
“豹豪”KTV是不允许自带零食的，所以背着巨大到仿佛一旅行包的萧雅被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堵住了。
该工作人员一看就像刚从大学毕业，男生非要看萧雅包里的东西不可，萧雅偏不给他看，他一再提醒他们这里禁止自带零食，萧雅一再坚持里面的不是食品饮料，于是他便一再要求萧雅打开包让他检查。
萧雅终于有一点恼了，不过她还是表情特认真地看着男服务生说：“里面全都是卫生棉。”
男生涨红了脸，说：“是不是打开来就知道了。”
“怎么？你没见过卫生棉？所以现在想见见？”
“……你带那么多卫生棉来KTV干什么？”
“有规定说卖卫生棉的人不能上KTV唱歌吗？”
“总之，我们这必须……”
“你要是那么想用，改天我给你批一大箱让你们家去。”
某服务生彻底无语。
萧雅歪嘴笑了笑就得意洋洋地进包厢了。我感觉一阵恶寒，女生果然是不好惹的。
—星心的形状……—说唱歌，其实大多数人都围着吃东西聊天玩游戏，就我一个人乐呵呵地握着麦克风狂吼。突然有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是林爱晚，她笑着说：“唱累了吧，一起来玩游戏。”接着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我这才注意房间里只剩下十几个女生了。
因为我刚才唱歌唱到入神，所以也没听清他们刚才说的什么，所以当林爱晚问我“你玩不玩”的时候，我才点了点头。
所有人的眼睛都很诡异地扫过我，害得我突然脸色大变。
“你确定你要玩？”韩初晓不可思议地说道。
“怎么了？”
“转酒瓶，瓶头对准的那个人随便选一个人诚实大胆，被选中的人做不到的就脱一件衣服。”
很难相信这条规则是林爱晚定的。我直接懵了，“你们继续玩吧，我唱歌去了。”
“刚才不是你自己说要玩的吗？”林爱晚笑笑：“也对，你是好女生么，不然易凉辰也不会连练习吉他的时候都想着你。”
我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韩初晓走到我身边将我从林爱晚身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玩就玩，谁怕谁啊。”
韩初晓并不讨厌林爱晚，但是也不喜欢她。或许她们曾经因为许岩而暗暗斗过气，也因为许岩彼此原谅了对方，但是她们却无法像电影中的主角们一样惺惺相惜，成为亲密朋友。不仅是因为她们不同一贯，更因为林爱晚会让韩初晓想起那一段旧时光里的遗憾。
或许，林爱晚是讨厌韩初晓的，因为许岩生命中最后的印象，在一起的人是林爱晚，想念的人却是韩初晓。
瓶头对准林爱晚，她懒洋洋地笑着问韩初晓：“诚实还是大胆。”
“诚实。”
“你喜欢许岩吗？”
许岩这个名字对在场的所有人都具有一定的杀伤力，以这种方式被这样提及，韩初晓显然也愣了很久，她握了握拳又松开，最终把自己的外套给脱了。
林爱晚就说了两个字：没劲。
林爱晚不知道跟谁讲了一会儿电话，笑容灿烂到仿佛全世界的花都为她绽放了。我是第一次这么讨厌林爱晚，因为她连赢了两次，两次都选我。第一次她问：“沈安安，你喜欢的人是谁？”
我想了很久，然后说：“邱玥.”这么说的时候我觉得很心虚，不仅是因为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喜欢邱玥，还因为，我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别人了，但是我绝对绝对不能在大家面前承认。我喜欢他的事情，我宁愿永远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
林爱晚给了我一个嘲弄的笑，接着她又赢了，她很直白地问我：“沈安安，易凉辰在你心里算什么？”
我又想了很久，然后说：“朋友。”
或许，连朋友都不再是了吧？不愿意承认，是我和易凉辰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
她笑得更深了，她说：“沈安安，我们玩的可是诚实大胆，说谎是要遭报应的。”
我愣了很久，然后小声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个时候，林爱晚浅浅笑着说了一声：“听到了。”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三个字是说给谁的，只是觉得自己有一点恍惚。
林爱晚也许做梦都没有想到大家会集体攻击她，不管是谁赢了都选她，脱的只剩内衣和内裤的女生抱住身体微微发抖，眼神里闪烁着恼恨和不甘。
就在这个时候，瓶头转向萧雅，萧雅扫了林爱晚一眼，淡淡地说道：“衣服没得脱了，不然这样吧，这么穿着绕着整个KTV跑一圈。”
我扯了扯萧雅的衣角，压低声音说：“会不会太过分了啊。”
萧雅装没听见，懒懒地说道：“开始吧。”
林爱晚脸色苍白，伸手就去抓衣服：“我不玩了。”
“嗯？好像不对吧？”萧雅扣住她的手腕，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挑眉道：“这规则到底是谁定的来着？”
“我、不、玩、了！”林爱晚一字一顿。
“刚才赢的时候怎么不说不玩？不是你喊得最大声吗？要不就把内衣也脱了？”
正在这个时候，易凉辰闯了进来，全体女生尖叫了一声，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衣服之后才重重吸了一口气，只有我手中紧紧抱着林爱晚的衣服，而林爱晚则哭着跑过去抱住易凉辰，他想也没想就把自己衣服脱下来给她穿上。
“我就想帮你问问她到底怎么想。”林爱晚哭着对易凉辰说：“没想到变成这样。”
易凉辰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我看见他手中握紧的手机突然恍然大悟，内心卷起浓浓的无法言喻的酸意。
也就是说，刚才都不过是林爱晚演的一出苦肉计而已，易凉辰听见了，听见了我们如何为难林爱晚，听见了……我说我喜欢的人是邱玥，和易凉辰之间的关系是朋友……
“你们适可而止吧。”易凉辰淡淡地说道。
我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颤抖地看着易凉辰，他却淡漠地避开了我的眼睛，我突然觉得我又一次被他背叛了。
我以为，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我，你也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为什么你，会抱着另一个人，视我为敌呢？或者，我们从很久以前就越来越远的距离，已经再也没有办法追赶了吧？明明想要靠近，却发现我们越走越远，那种感觉让我难过到了极点。
韩初晓说：“易凉辰，你的心也变得太快了一点吧？不就是跟人家联系了几天琴吗？”
“许岩的事情又不是她故意的，你们闹得太过分了。”
萧雅没好气地从我手中扯过林爱晚的衣服丢给易凉辰，就一句：“不要再强jian我们的眼睛了。”
易凉辰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就搂着“受伤”的林爱晚走了，我觉得自己彻底被他抛弃在了冰冷阴暗的角落。我从来没有那么强烈地感受过那一种被人丢弃的难过，就算以前邱玥跟李暖在一起了，我也不觉得这么难过。
易凉辰的不信任仿佛一把锋利的尖刀，不偏不移地刺中我心口最深处的那一寸柔软。我没有发现我已经依赖易凉辰到这种地步，就好像我不知道自己在包厢里面看着易凉辰的背影泪流满面一样。
我有多骄傲任性，虚伪自私？就连那样单纯豁达的易凉辰，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将我丢弃？
“以后别这样了。”易凉辰对林爱晚说。
街上的霓虹闪烁着美丽的光芒，繁华的街口，少年鲜艳的外套显得格外耀眼，他明亮的双眼却仿佛没有聚焦，无神地低垂着。精致的五官，紧绷的下巴，几乎完美到如同少女漫画中走出来的男主角一样。
这样的男生，是不属于自己的。望着少年的侧脸的女生唇角泛起苦涩的笑意，很快就被满满的美丽笑容隐去。
在音乐教室里和声的时候，他总是下意识地坐在窗户旁边，仿佛在寻找谁的身影，直到他不止一遍地看见同一个女生的背影露出满足宠溺的笑容，甚至偶尔将自己当做她时，林爱晚才想到了什么。
“你喜欢沈安安？”弹钢琴的手指突然僵硬在了空气中，有一串难懂的尾音回荡在空旷的音乐教室里，有那么一点因由自身的烦躁而感受到的刺耳。
“嗯。”
林爱晚听到这么诚恳的回答显然有一点吃惊。许久，她浅浅笑了起来：“许岩如果有你一半诚实，大概也不会变成那样了吧。”
落寞的。
她满满的笑容里面掺杂着的，是无法忽视的落寞。易凉辰转过头来看她，微微笑了笑，“林爱晚，后悔到底是哪一种感觉？”
“我的话，或许除了很嫉恨许岩之外，还有一点嫉恨韩初晓吧。呵呵，我很恶毒吧？”
“也许是很正常的情绪吧。”易凉辰回答。
“那么你呢？为什么不告诉她？不会后悔吗？”
“总觉得，她可能理不清这些复杂的关系吧。”易凉辰浅浅笑着，有一些寂寞地弹了弹手中的吉他：“我们继续练习吧。”
此刻，易凉辰被街灯拉长的背影显得有一些寂寞，林爱晚回过神来看着那个长长地背影，忍不住问他：“就算是这样，也还是喜欢她吗？”
易凉辰转过身来猜发现林爱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已经被自己甩得很远。有一些情节在他的大脑里面回放了几遍。
沈安安，你喜欢的人是谁？
邱玥.易凉辰在你心里算什么？
朋友。
她只是还理不清而已。
他一直都这样觉得。
“嗯。”易凉辰点了点头。虽然，听见她那样说，心口隐隐作痛了，但是，喜欢她的这件事，已经没有办法停下来了。
“这样吗？”林爱晚沉默了很久很久，“我也喜欢……”就在这个时候，呼啸而过的引擎声淹没了最后一个字。
“嗯？”
林爱晚抿着唇向呆愣在原地的易凉辰跑去，轻轻抱了抱他，有一些僵硬地笑笑说，“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之后便飞快地跑出了易凉辰的视线。
易凉辰许久都没有动。
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我竟然追出去了。韩初晓和曾瑶她们都很一致地说，不想后悔就快点去追回来。
或许我喜欢易凉辰的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以为没有人知道而已。
我不喜欢他冷落我，我不喜欢他对别人比对我好，我不喜欢他无视我，我不喜欢他属于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