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镜花三世缘II
20493600000028

第28章 28 引人入彀

苍九霄当夜与世长辞,苍家所有人披麻戴孝,哭声摇山振岳,照苍九霄生前的意思,死后的事大可不必多费周章,亦不必古本作赴,以丧告人,一切从简。

靳若兰并未见到苍九霄最后一面,她已心灰意冷,和苍御风相认后,因身子不适,依旧回到了靳思尤替她购置的斑竹林处,苍九霄过世前几日,她就已做好回深海的打算,那一日,她只许儿子和儿媳以及酥宝前来相送,苍御风和谢婉怡眼含热泪,之前数度相劝,却也不能留住她的脚步,苍御风深知母亲心留怅恨,但总算心愿已了,深海或许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固不再多留。

靳若兰本想将定魂珠交给酥宝,酥宝却因为忙于和段非席一等周旋大米之事分身无暇,并未前来相送,遂只得将珠子交给谢婉怡,由她交给酥宝,谢婉怡道:“娘,您之前说这珠子是靳公子需要之物,为何交由阿宝转交?”

靳若兰道:“我叫思尤助风儿继承苍家大权,当时就答应事成之后要把这颗定魂珠给他,这颗珠子乃是混沌始分,鸿蒙初辟,天地未开之际产出的异宝,它可以帮我续命,我才能见到你们夫妇,思尤见我和风儿相认,就再也不提此事,也曾劝我留下来和儿子共享天伦,但我无心再留下,这颗珠子也就对我没用,这颗珠子还有个秘密,你们听了须得告知思尤,风儿……”苍御风紧紧握住她的手应声道:“娘。”

靳若兰道:“风儿,我虽不知思尤到底是什么人,但他一定是一个正人君子,是一个有能力并且值得你信任的好人,你若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可以求他帮助,我相信,他一定会帮你的。”

苍御风道:“我知道了,娘,您不用为我担心了。”

靳若兰对谢婉怡说道:“思尤之前提过酥宝跟着他学习,我料想他们的关系一定匪浅,酥宝是个好女孩,对思尤有意,交给酥宝,由她转交给思尤,也是为娘的一点小心思,他们成与不成,我也管不了了。”谢婉怡心想:看来这个老太婆也不是单纯得什么都不懂,都快走了,还想着做媒撮合别人,靳思尤何许人也,会看得上酥宝这个小丫头。

那边厢酥宝忙得不可开交,她先叫一帮信得过的手下人将泥沙、草籽和榆树皮装入米袋,鱼目混珠,将这些泥沙袋运到苍家的货仓和真的大米堆在一起,当然真的大米要放在最前端,以免有人检验,检验的人通常都只开前面那几袋。

做好这些事后,酥宝和胖猴去到大街帮着置办丧事所需之物,迎面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吆喝:“买冰糖葫芦,既好看又好吃的冰糖葫芦,快来买哦,两文钱一串,三串只卖五文钱。”

酥宝道:“我要六串,给你十文钱。”

小孩儿道:“这位买官,不好意思,六串要十四文钱。”

胖猴道:“小毛头儿,你刚明明讲了三串五文钱,这六串就应是十文钱,你这毛头会不会算账啊?”

小孩儿道:“买官有所不知,我家世代经营冰糖葫芦买卖,传到我手上,已是第十代了,我爹接收后亲自改良制作,对每一颗圆籽儿都很细心地对待,爹做前三串还很高兴,做到第四串到第六串的时候就不耐烦了,说高兴的时候减价,不高兴的时候加价,因此买官儿,你们要六串自然要付十四文钱了。嘿嘿,我家的冰糖葫芦和别家不同,”

酥宝和胖猴一人吃了一颗,皆道:“没什么不同啊,还不就是一个味道。”

小孩儿笑呵呵几声,露出满口黄牙,“我说的不同,是我在第六串里多加了一颗,别的人一串七颗,我的卖八颗。”

酥宝点点头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原来如此,那就给你十四文钱。你这小孩傻乎乎的但又挺机灵的,叫什么名字?”

小孩乐呵呵地说:“买官儿后半句夸得好,我就叫小机灵。”

胖猴道:“真是个机灵鬼儿。”

酥宝和胖猴回到西园,打开第六串冰糖葫芦的第八颗圆籽儿,里面嵌了一张搓成一小团儿的纸条,上面写着:今夜子时,陈劫货仓。

胖猴道:“老大,您真是料事如神啊,早猜到陈殿柱有这一着,不过就算你猜不着,咱们还有奀猪呢,这家伙怎么会想到把陈殿柱的诡计装在冰糖葫芦里呢,我以前觉得他的智力和我简直没法比,现在终于承认,他其实,只比我差一点点。”

酥宝道:“奀猪那个蠢货怎么会想得到,这是靳公子早就安排好的,奀猪要是打听到陈殿柱有异样,就会在大门口伸懒腰,门口卖胭脂水粉的大姑娘就会向他去兜售,奀猪趁机将纸条给她,由她给小机灵,小机灵就会在一串冰糖葫芦里加多一颗,再把纸条装进多的这颗圆籽里。靳公子跟我说他走了之后,奀猪会用这个办法继续和我通消息。”酥宝想到靳思尤,心里不由得一阵甜甜蜜蜜。

“小机灵这么个小的孩子也是大联盟的人吗?”

“嘿嘿,为靳公子办事的人可多了。徒弟,货仓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老大,我胖猴办事,你放十二个心。”

“现在先睡一觉,养足精神,醒了后赶到货仓准备装死。”

苍家的货仓,犹如皇家宝库,在苍梧城无人敢打其注意,留守的人也就十来个,却全都是精兵勇将,酥宝提前就已吩咐:今夜恐有贼人前来取货,你等要蛮拼,但不可死拼,以免激起贼人狠下杀招,看时候倒下装毙。

这些人都是靳思尤的人,靳思尤走之前就已吩咐他们一切听从酥宝的指示,隧不敢多问。但有一人掩不住好奇之心,问道:“这是为何,货物就让给贼人取了走?”胖猴瞪了他一眼:“鼠目寸光,好戏在后头。”这人心想,货都被劫走了,还有何好戏,只是不敢再问,只得依计。

夜,子时。

一批蒙面黑衣擎刀杀了进来,酥宝和胖猴也拿着朴刀大吼大叫地迎敌,双方立时斗在一起,酥宝被一短腿黑炭逼到了角落,那人把酥宝的大刀抵在了脖子上,酥宝万没料到陈殿柱竟有如此好手,正想踹那人下yin一脚,只听那人叫道:“老大。”

酥宝叫道:“奀猪?”

“是,是我!”

酥宝恶狠狠地道:“大胆逆徒,竟敢把你师父逼到墙角,多时不见,你这夯货怎变得这么了得了。”奀猪笑道:“师父有所不知,徒弟蒙受靳宗主稍微提点了一下,就变得这么厉害了。”酥宝道:“我就说呢,还不放下大刀!”奀猪道:“老大,应是你放下刀才是。”酥宝道:“偏不放,看招!”奀猪笑道:“老大,靳宗主提点我那么一下下,可比你教我几年还管用呢。”酥宝怒道:“大胆匪类,竟敢以下犯上。”说着猛力朝奀猪砍去,奀猪抵挡了几招,酥宝问:“陈殿柱把米运到何处?”奀猪道:“这厮奸猾得很,只准我们运到夜月坡,接着就有另一伙人来接应,这厮也不会在最终目的地现身。”酥宝道:“果真坐了一回牢,变把戏了,不过依然是个白痴。简直不能和我斗。”两人又打了十来招,光凭武功,酥宝已不敌奀猪。

“老大,别玩了,快闭眼。”

“闭你个头,我先找一个舒适的地方。”酥宝眼睛一翻,舌头一伸,倒在了靠墙的地方,倒下时看到胖猴挂在楼梯栏杆上,差点笑出声来。

陆续有人被打翻,倒下的皆不省人事,地上撒了不多的血,应是有人受伤,但不及性命。只听得大米被运走的声音,紧接着车轱辘响,等贼伙走了一程,酥宝将熟睡的胖猴揍醒,叫醒了其他人,接着施行下一个计划。

酥宝和胖猴到得夜月坡,前面有四条岔道,酥宝嘿嘿笑了几声朝每条道上撒了一些紫色的粉末。

胖猴问:“老大,你洒的是什么?”只见左手边第二条路上呈现紫色,又有些晶莹的月华,酥宝笑道:“我早在货物上做了手脚,刚洒下的叫做紫晶石粉,与货物上落下的月光石粉末结合在一起,就现出了这种颜色。”

胖猴竖起大拇指,“老大真是高啊!”酥宝很是得意,心想:还是多亏了我的好夫君,我看到他那屋里有这些小玩意儿,就拿了一瓶来玩耍,他说这些东西都是尤乐最爱捣鼓的,原是她的。她的也就是我的咯。没想到,关键时刻还真帮了大忙,我不佩服自己都不行啊。

酥宝一路洒粉,两人跟着紫色路面奔去,行得个十来里,逐渐草深路小,草都倒在了两边,显是被车压倒,拨开遮目薜萝,缠人藤蔓,眼见一个山洞,山洞前有两个拿刀的喽啰,装腔作势地露出一脸戒备。山洞还有名儿,刻痕红漆子写着“意马洞”。

酥宝道:“这个地方这么隐蔽,果真是个藏匿的好去处,大米肯定在里面。”胖猴摆好架势,“老大,只等你一声令下,我胖猴就冲过去把粮给抢回来。”

酥宝弹了他一个爆栗,“蠢材,那批粮早被我换成了泥灰,只有十来袋才是真货,你抢来作甚?”胖猴笑道:“徒弟我不就是活跃活跃气氛嘛!徒弟早知,师父有奇思妙想。”酥宝笑道:“今夜已深,明日一早,陈殿柱就要来苍家要粮,他就是要苍家拿不出这货。你我先行回去。”

师徒打道回府,胖猴道:“老大,你衣服里沾了好多小球球和小渣渣。”酥宝道:“你的也是。”胖猴问:“这是什么?”酥宝道:“恐是刚才在洞外粘着的,这是窃衣果和鬼针草。”

酥宝眉毛一挑,一计涌上心头,“陈殿柱这老儿作恶多端,咱们先整治整治他。”

胖猴一听就来劲儿,之前老大和奀猪在湖边揍了苍三一顿,胖猴无机会参与,引以为憾,这次,真是幸运至极,“怎么个整法?”酥宝悄悄跟他说了个计策,言毕,只听:“哈哈哈哈……”两人耸着肩大声贼笑了起来。

陈殿柱正在凝香楼搂着两三个雏儿淫荒无度,一支木钗突然从窗外射进来不准不差正好稳叉在他的髻上,木钗上串了一张粗糙暗黄的草纸,遮住了陈殿柱的嘴脸,陈殿柱怒喝一声,雏儿将钗取了下来,草纸上写着:请速来忘忧湖一趟,有事相告,苍酥上。

有道是:淫心一起,智力归零。陈殿柱看毕,丝毫不怀疑此事真假,自从见了那小姑娘一眼,从此亵心紊乱,每日念之,如成疯魔。癫狂日久,色胆纵横,只是苍家碍手碍脚,竟然无从下手,心痒难耐,好生苦恼。倒将酥宝在公堂上出力逮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遂想:苍家以为是我杀了他们的大夫人,故对我这个杀人凶手栗栗危惧,没想到我被关进大牢还能逃脱,巴结段非席去苍家找茬子,可谓百足之虫,断而不蹶,如此威风八面,唬着这丫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这个小丫头投靠我才是正道。

陈殿柱走出房门,奀猪在门外站岗,走向前问去处,陈殿柱给他看了草纸,心头高兴,也不问这支木钗的来历。奀猪假模假样地道:“帮主,恐防有诈。”陈殿柱瞪了他一眼:“谁敢讹我陈殿柱,吃了雄心豹子胆!”奀猪躬身道:“是,是,帮主英明神武,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陈殿柱道:“你自回帮去吧。”奀猪心想:说一句奉承话,这厮就许我休息,这见鬼说鬼话的招儿还真是屡试不爽。

陈殿柱一心忙似箭,双脚走如飞,来到忘忧湖边,闻得幽兰野菊散清香,眼见榆叶柳枝随风摆。秽眼在月光下把忘忧湖周遭寻了个遍,却不见酥宝踪影。湖边一方栽种了千株翠柏,万颗松竹,急不可耐之际似乎听到一阵轻声呼唤,陈殿柱心口一荡:好家伙,在丛林里等着呢,是了,是了,夜黑风高,要行此事,须得找个无人见处,你小姑娘头一遭自是羞答答,心慌慌,我就随了你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