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非席见到谢婉怡,便心急火燎地一把抱住,又亲又摸,上下其手。才刚分离就诉别情,一个满口淫词秽语,污人闺耳,另一个浑然不察,甘之如饴。段非席按捺不住,要立即欢好,谢婉怡转了几个圈脱离了怀抱,段非席扑了几扑落了空,怏怏道:“婉怡小娘子,我现在如被火烧,你还不来把我抱,若是我逮着你,定要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谢婉怡“呸”了他一声,理正衣裳道:“现在还沉醉温柔乡,你醒醒吧,陈殿柱这奸贼抓了南朝流亡皇帝还逮了我爹娘,他没把人交给你,你还不治理他,成天想着男女之事,你这个都尉怎么当的?”
段非席听惯了奉承话,乍听谢婉怡的嗔怪,很是不快,虽沉住气未发作,但寻欢的心思却跑了大半,道:“他抓了流亡皇帝?”谢婉怡将之前陈殿柱想要以他爹娘之命换取酥宝嫁给他的事一并告诉了他,只留苍御风舍弃财产不说。
段非席道:“肯定你爹娘和这流亡的皇帝在一起?”
“应该是在一起,若不肯定,抓了他来审问便知。陈殿柱这人一脸反相,你当他诚心效忠你,这么大的事都报给你,不知存了什么歹心思。”
段非席大怒:“这人眼神闪烁,心术不正,歪门邪道的想法倒是一大堆,我根本没想过重用他,等他没了利用价值,就一刀解决了事。”谢婉怡听到要解决陈殿柱,面有喜色,“叫他来花厅饮酒,埋伏几个得力助手,等他几杯酒下肚没了防备就一举擒获。”段非席道:“他是青龙帮帮主,一向吃软不吃硬,这么抓了他,恐还不会屈服。”
谢婉怡笑道:“青龙帮早已毁在他手下,各分舵也被大联盟瓦解得七零八落,不足为患,这个人表面龙威虎猛,实则胆小如鼠,若是把他严刑拷打,我敢担保,他绝对一字不漏地说出下落,这人没有好心,留下来也没用,等他一说出流亡皇帝的落脚点,就……”段非席接着说:“杀了他。”两人相视而笑。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一切都如谢婉怡预料,只是在审问中有些小阻滞但不妨碍大事。刚开始陈殿柱还有些骨气,皮鞭呼呼风响,如猛虎穿林,抽在身上痛不欲生,陈殿柱紧闭其口,三晕三醒,当一块烧红的烙铁快要烫在早已发烂的胸口上时,终于开了金口。
段非席将流亡皇帝和谢家老夫妇分别关押到府邸地下室,其余不重要的人一概杀之。
谢婉怡时至今天终于可以扬起眉头,吐出怨气。
她施施然地来到地下室,看到昔日老当益壮如今龙钟潦倒的爹娘真是大快人心,何其愉悦。两人都上了锁铐,依偎在一起,双鬓半百,头发散乱,衣衫褴褛,竟比最后一次见面看着还老了十几岁,这副样子跟大街上的乞丐相差无几。
谢婉怡叫着他们:“爹,娘,女儿来看你们来了。”
声音依旧柔婉,一如在谢家那样轻言轻语,没有丝毫的幸灾乐祸,只是也没了羞怯和惧怕。
谢夫人看到一身锦衣华服贵不可言的谢婉怡,一下子扑在她面前哭叫着说:“婉怡,我的女儿,救救你娘和你爹,我们被那个狗皇帝虏了来,说是我们可以威胁杨将军,关键时刻救得他一命,哪知到了这里又被人抓了,我们也不知是谁做的,现在这又是什么地方,为何你在这儿,你怎知我们在这儿?”
谢婉怡笑道:“娘,这是段都尉的府邸。这个段都尉你也认得。”谢夫人一时想不起来,谢老爷道:“段,段非席?”谢婉怡道:“爹,您真是好记性,那您还记得您当时派人将他打个半死,险些丧命吧?”
谢老爷一个趔趄,他把谢夫人拉了过来,说道:“他当时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竟敢攀谢家这个高枝,你早与苍家定亲,我不会让你背上不贞不孝的恶名,况且我看这个段非席不是好人,志大才疏,异想天开,试问当父母的哪个不想儿女好,他要带你走,绝对万万不行,你怪我也好,恨我也罢,若是时光倒回来,我仍然要把他打一顿。”
谢婉怡大笑:“瞧您说的什么话,怎的把自己标榜成了一个好父亲的模样,你的心思有谁不懂了,幸好是北边的朝廷打赢了这场仗,要不我的下场肯定比你们好不了多少,不过也说不定,只要是段郎占领了苍梧城,我也会没事,苍家也和南朝有关系,现下不也安然无恙么?不说这些了,你们肯定饿了吧?”
谢婉怡打了个手势,丫鬟端来了几碟小菜,一碗酒和两碗白米饭。
谢婉怡端起饭碗递给谢夫人,谢夫人一路下来,根本没怎么吃过东西,早已饥肠辘辘,伸出手想要接住,这饭碗却摔在了地上,砰地一声,白花花的粮食碎了一地,谢夫人蹲下身子想要拾起来,锁链太短,够不着。
谢老爷纠结着无关拉住谢夫人,“摔碎了,还捡它作甚?”
谢婉怡道:“哎呀,真不好意思,是我没拿稳。没关系,爹,你先喝一杯酒吧。”
谢老爷不接她这一杯酒,谢婉怡笑语盈盈地说:“爹不会是怕女儿在酒里下毒吧?”
谢老爷叹气道:“以前是爹娘对你不好,你今日怎么对爹娘,爹娘都不会怪你。”谢夫人跪了下来扯着谢婉怡的衣裙哀求道:“女儿,是娘错了,娘不应该那么对你,娘不应该打你骂你,娘错了,你不要怪娘,女儿,你救救娘,娘真的受不了了,你求求段非席,让他把我们放了,娘真的受不了了!”谢老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干什么,快起来。”
谢婉怡哈哈笑了三声,把所有的菜肴全都倒在了地下他们够不着的地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不止骂我打我不让我吃饭不给我衣裳穿,你还羞辱我践踏我,我在谢家连一个粗使丫头都不如,今日你竟还好意思来求我,我真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老女人。还有你,你虽没有亲自动手打我,但你对她所做的事一概默认,她是罪魁祸首,你就是帮凶,同样无耻卑鄙,我有今天全是拜你们所赐!”
两人俱不答话。
谢婉怡接着说:“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出嫁的时候已怀上段非席的骨肉了。后来被苍家人知道了,我本想以此来羞辱谢家,羞辱你们,但我那个夫君居然没怪我,还对苍家人说这孩子是他的,我得以继续当苍家大少奶奶。谁知道段郎又来了,我又可以和他重修旧好……”谢老爷道:“你不该这样……”
谢婉怡大怒:“你闭嘴,你何时管起我的事来了,我是死是活与你们不相干!”接着声音又变得阴阳怪气,“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们呢,你可知为何你总是生不了儿子,生了也会很快死,我就告诉你吧,你每天都要和银耳汤,吃燕菜,我就偷偷在里面下了一点药,这些药可以让你一辈子都生不出儿子,哈哈哈哈,你说我克弟,还真没说错,哈哈哈哈。”谢婉怡边笑边离开了地下室。
谢夫人一下子崩溃了,朝着她高傲的背影大叫:“你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不会这么歹毒的,你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