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六扇门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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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绝地反击

我刚要踏出第一步,京四郎目睹着脚下的水牢,感慨万千:“在这狱里,有吃有喝,无牵无挂,我终日恋恋不能舍离……”

“只是没有自由。”我顿住身形,辛凉地说。

“是的,我渴望自由,有时候又对这种渴望产生怀疑,我要自由干什么?获得自由,我就会失去一些东西。”

这是一个做稳了奴隶便不奢求太多的时代。人如沧海一粟,只要能好好活下去,便是最大的满足。

自由,无论是肉身还是心灵,都是奢侈品。试问,有谁不是在自己熟悉的圈子里生活,有谁不受感情的羁绊和环境的影响?人是群居动物,我们要依靠别人而活,要依赖系统来约束放荡的行为,见鬼,我们有时候连思想都不属于自己,都要被改造成“主流”。

蝼蚁般的芸芸众生至多把“自由万岁”挂在嘴边,大多数人活的方式依然是顺应大势,随波逐流,适应不平等,忍受不公正。因此,那些为自由而反抗的个别志士就显得特别孤单和万众瞩目,他们中有的成了为人景仰的领袖,终生受人尊敬和爱戴,也有的被关进了疯人院。

但是,无论怎么样,反抗者的风险都是较高的。而这小撮人中,虔诚者太少,投机分子过多,以致成功的价值被高估,个人作用被无限放大,有泡沫化的趋势。换言之,即市盈率太高,行情看跌。

京四郎道:“假如我是一个饭桶,就会把吃饱肚子当做极大的幸福。”

我说:“可惜你不是。”

京四郎道:“但我现在很幸福……”

人生活在一种不能抗拒的痛苦中,就会把痛苦看做幸福。

我说:“因为痛苦已经麻木了你的官能。”

“不错,我已经麻木了。可是白玉堂的死重新唤回了我的斗志,我要让那些伤害他的人付出代价,并沿着他的足迹前进。”

京四郎的话在我的心湖中激起了不小的波澜,我何曾有过这样的信念?这是绝对忠诚而不脑残的粉丝才能有的决心。

“好令人感动,好令人荡气回肠!”掌声依稀响起,随着脚步的临近而愈见清晰。

京四郎捏紧了拳头:“向卧龙!”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看来,一场血战不可避免。

向卧龙却无动手的意思。

“官少主错了。”

我还没来得及对他的话进行评价,马上就有一个声音反驳道:“我哪里错了?”

官飞白如沐春风出现在我们面前。当他看到我和京四郎,春风立刻荡然无存。

“我错了,真不该把你们关在一起,你们果然是很有办法的人。”官飞白难掩失望,“还好我叫向兄每隔一段时间巡查一次,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官飞白的身后并没有带多少人,只有两个青壮汉子。想是来得太急的缘故。

向卧龙捋了捋须:“少主何必亲来,派些人手与我即可,再说盟主那边须臾不能离少主……”

官飞白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此二人非比寻常,还是我来应付。对了,向兄,你先去那边照应着。我料理完了,随后便来。”

向卧龙讪讪地拱手道:“好。”他心里想必不痛快。人影疾如闪电,隐没不见。

官飞白戟指我们,对手下人喝令道:“拿下!”

两个汉子二话不说,拔出腰刀,对着我们一顿猛砍。动作标准规范,一看就知道受过严格的训练。但是他们很显然犯了机械唯物主义的错误,以二敌二就是一对一,缺少变化。官飞白又在手下面前自恃身份不愿出手,凭这俩枣,能有什么用?

我们手无寸铁,但是闪转腾挪不成问题。我瞅准一个空档,挥起青春肘,击碎了对付我的汉子的下颏。他闷哼一声倒地,血污喷了一地,重伤。而京四郎那边,一指点在行凶者眉骨,那厮两眼暴凸而亡。

官飞白皱了皱眉,做了一下深呼吸,然后抽出了从我这里搜刮走的金错刀。

我以为他要动手了,给京四郎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协同作战。官飞白的功夫一般,但两个人更有胜算。

可是官飞白并没有对我动武。他把刀象征性一挥,低声喊道:“给本少主上!”

我和京四郎面面想觑,上什么呀!你又没带什么人来,难道上酸菜呀!那也得翠花才行,你可是官飞白。

冰瀑静静地悬在崖壁,闪着冷冷的光。

旁边的崖壁上有什么冷锐的声音从风里传来,尖利刺耳。

“小心,暗器!”我抄起地上的刀,漫天挥舞,宛如金铁交击的声音此起彼伏。我一看掉落在地上的暗器,原来是冰瀑。再看崖壁,冰瀑已无,我说呢,秋天怎会有冰瀑,一定有古怪。果然不假,崖壁上一道暗门打开。鱼贯出来三十几个黑衣劲装的刀手。暗门合上。

我和京四郎背靠背站好,那三十几人对我们环步虎视,渐渐靠近。我与京四郎耳语:“先杀出一个缺口,突围……”

令我们始料未及的是,他们训练有素,并非纯正的脓包,很快结成了一套阵法。

白刃乱战。裹挟金铁交鸣之声的旋风刮过,草木颤抖。白亮的漩涡随着层层叠叠的刀光毕现,飞扬的枝叶被削成缤纷散乱的细屑,落地无息。

刀不长眼,我的身体因此而流血,沿着各种纹路蠕动。我重伤了两个,京四郎已经格毙了三个。其实京四郎的刀法也不赖。

我们背脊一离,两招之内必然复合。我们也有我们的阵法。若即若离,他进我退,我进他退,不让敌人有空隙可钻。

攻击集于一点,全力突围。

灌木花草七倒八歪,握刀的手从乱草里面伸出来,暗褐色的一滩东西浇湿在上面。

沿着那只惨白的手看过去,草丛里的死人不下三十个。刀刃上豁牙齿痕累累,握刀的手是灼人的痛,足见厮杀之惨烈。

一行碧色的血从我的嘴角沁出,最后一名刀手缓缓倒下。都说英雄的血是碧色的,我今天感到自己很像个英雄。

官飞白的脸扭曲得完全不像个气定神闲的书法家,他此刻气急败坏,对着地上的一干人等一阵呵斥:“都死了吗?”

当然有没死的,但是也爬不起来了。

他话音未落,雪亮一闪,一把刀便横在了他的颈部。

“把刀放下!”

官飞白恨恨地把手中的金错刀扔到地上:“你最好不要碰我,否则,我叫你遗憾终生。”他的武功果然不怎么样,但贵在识时务。

我轻蔑道:“哦?我这人有个习惯,别人不让我做的我偏要做。”

官飞白身躯一震,肩头微耸。

“不要轻举妄动!”我知道他的袖子里有匕首,左手已闪电般扣住了他的手腕,“带我们离开这里。”

官飞白狞笑道:“你们走不了的,生死薄上已经勾了你们的名字。”

“好,那我就拉你垫背。”我的刀一压,在他脖子上蹭出一道血痕。

官飞白似乎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舔了舔舌头,涩声说:“你不想救骆半仙么?”

“骆半仙?”

“我是说真正的骆半仙。”

“你早知那个骆半仙是冒牌货。”

“嘿嘿。”官飞白颌首,“他的真名叫至尊玉,是至尊宝的弟弟。”

他说得没错,我已相信了八分:“骆半仙在哪里?”

“在一个我知道的地方。”

“带我去!”说着,我就要他带路。

京四郎却是担忧:“我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但你焉知这家伙不是在诓你?”

我顿了一下,颇有些同感。

官飞白淡淡道:“骆半仙就在湘妃祠中……”

“湘妃祠?”

“信不信由你,从这个暗门出去就是湘妃祠。白玉堂的骨瓷坛,也在湘妃祠搁着……”

他的话不但打动了我,也打动了京四郎。

京四郎道:“白玉堂的骨灰……好,带我们去,不许耍花招。”

我叫京四郎帮忙捡起金错刀,然后一推官飞白的腰:“走……”

官飞白在两把刀的监护下走到崖壁前,崖壁齐人高处有一块凸出的石头。

只见官飞白握住石头,用力一旋,暗门就铿铿地开了。门隙带着厚重的摩擦声渐渐扩大。

官飞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不知如何是好。他呆立在那里,凝视着暗门打开后深邃的隧道,全然罔顾我们的催促,直至被悄无声息地击倒在地。

击倒他的人并不是我,是一枚铁蒺藜。

灵魂愈来愈脆弱,意识尤臻冷酷。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吃惊地